“杀了安和,是时局所迫,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不会有任何损失,你莫要忘了你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而且,我是你伯伯,就有责任管你。”莫晋冷冷道。
“呵,你做这些,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伯伯?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侄子!你眼里只有钱,只有权力,我只是你的棋子而已!”莫临嘲讽地冷笑着,一边后退。
“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莫家!你难道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么!你难道忘记你爷爷临死前告诉你的话了么!你现在为了一个安七里,醉得半死不活,还怎么做大事!你自己好好反省吧。”莫晋说完挥手离去。
莫临颓然坐倒在地上,捂住脸,思绪乱成一片。
.的确,他不该忘记的,他发誓一定要毁了安家,夺回属于莫家的一切,他是因为仇恨才来到这里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只能为了复仇。
岁的时候,他得知了一个秘密,十一年了,那个秘密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脏,他没有一天忘记过,也没有一个夜晚安睡过。
他的命运,早已被仇恨左右,注定要沿着那一条路,走到底。
短短五个字,像一场沙暴沉没在胸口。
然后再一次,毫不费力地,掀起她内心破烂壮阔的悲伤。
.不知不觉已经路过了这么多的岁月,回首时,仿佛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还有秒钟的滴答。而唯一留下的,却只有日渐老旧泛黄的记忆。
七里在凌晨时分醒来,面对空寂地房间默默想道。然后起身打开窗户,满世界的明媚一瞬间拥进来,她眯着眼睛,看向马路上繁盛的香樟,它鲜绿的叶子像要割碎日光。
看来,这夏天的气息,是渐次逼近了。
安渡敲门的时候,七里还望着窗外出神,她转身打开门,安渡也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缄默地望着她,眼里的苍凉如同一片荒漠。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七里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逐渐下沉,像枯萎的花瓣落入了尘土,寂静无声地死去。
“怎么了。”她确定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是对未知的恐惧。
“爷爷,他死了。”短短五个字,像一场沙暴沉没在胸口。然后再一次,毫不费力地,掀起她内心破烂壮阔的悲伤。
“回去吧。“安渡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我们不能再停留了,有些事情,必须去面对。”
黑暗始终伴随着阳光,在某个特定时候,毫无防备,黑压压地涌过来。
.一路上相对沉默。到达东临是傍晚,红色的落日映着平静地江水,天空呈现它空洞寂寞的一面,整个世界安静地像要哭泣一般。
七里无力地牵着安渡的手,慢慢走着,马上就到家了,这条路却十分漫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她无法想象,只是真正到家的那一刻,才发现一切根本没有那么沉重。
并没有太多人在悲伤,好像安和的死是一件可以马上被遗忘的事,接下来应该会如何如何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分配着。
刘叔对她点头鞠躬,却无视安渡的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里含着泪问刘叔,安渡却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天,一切就变得如此之快。
.“安和老爷,已将全部财产留给了临少爷。七里小姐现在是临少爷的未婚妻,不能再和渡少爷住在一起了。”刘叔低着头,礼貌回答。
“你的意思是?”七里诧异地后退一步,看了一眼安渡,安渡还是没有反应,表情冷漠。
“如果我不搬的话,七里就会搬去和莫临住吧。”他忽然冷冷接口道,“我搬就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是怎么死的。”七里依旧不能接受,她虽然和他只有一次会面,可是,他是她在这世上最好一个亲人了。
“很安宁,在睡梦中死去的,人老了,总有这一天来临,”刘叔叹道,“七里小姐节哀顺变吧。”说着便离开去了厅后。
.“怎么会这样。”七里蹲下身,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安渡也跟着蹲下身,轻轻抱住她,低声道:“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将公司交给我,只是没想到,他死后,竟然一丝财产也不肯分给我。”
他轻轻皱眉,心好像一张白纸,被随意地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难道爷爷知道你的身世?”七里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也许吧。”安渡低下头,“但愿这一切只是这样简单。”
下一秒,她张了开双手,一只断翅的蝴蝶,马上要被海浪吞没了。
.夜色中的东临城,看上去如同被暴风卷席后的废墟,荒凉辽阔。
安渡在当天晚上就搬离了豪宅,他没有和七里道别,他怕看见她,自己就不忍心离开。可是他必须离开,也必须把七里留在这里,这样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事情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安和在很久以前就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只是他没有往坏处去想。现在,他连安和的遗体都没有见到,仅凭一张死亡证明和遗书,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一场正常的死亡。
以他对安和的了解,他绝不会写出这样的遗书,自己没有财产就不说了,只是,七里竟也没有被提起,这实在值得怀疑。
往可怕的方面想,这有可能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却被谢以华丽的帷幕。
商场如同战场,危机四伏,他不得不谨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一定会很危险,和风也会遭遇无法想象的变故。
只是会是谁呢,此刻最得益的是莫临,难道是他么?但是没有理由,安和就算没死,和风也一定是他的,起码会有一半是,而且,安和一向对他很好。
这样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他掉转车头,直接前往海角天光。
.与此同时,七里正端坐在房间,莫临站在她边上。他在几分钟前敲她房间的门,说要告诉她一些事情。
“你要说什么?”七里望着他虚弱开口,这几天来她的确累了。
“我想说的有很多,只是现在,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莫临依旧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
想起几天前的逃婚,七里有些内疚地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
“和我在一起好吗?”莫临低声说道,眼里是真切的渴望。
七里愣了一下,继而摇头道:“这个不行。”
“为什么?”虽然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莫临还是无法克制心中的难过。“是因为安渡吗。”
七里低头没有说话,的确是因为安渡,但在莫临看来,安渡还是她的哥哥,她如果现在说出安渡的身世,一定会对安渡造成更大的影响,甚至令他无法再进入和风企业。
.“安渡已经离开了,七里。”莫临继续道,“而且你莫非忘了,他是你的哥哥。”
“我知道。”七里快速回答,“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毕竟是我的哥哥,也是你的兄弟啊。”
“我没有对他如何。”莫临收起了笑容,“一切都是安和的决定,这一切都是应当的。”
“爷爷的决定。”七里苦笑,“我却觉得,是你不给他留余地,他既然已经不会和你抢公司继承权了,你为什么还要他搬出去。”
“我看不得他和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莫临看着窗外回答,他不会告诉七里真正的原因,他也不会让她知道,他每天都在想怎么将和风从他们手里夺取,甚至安和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七里。安渡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忽然开口说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七里蓦地抬头,心跳得厉害。
莫临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片刻后他转身离开,帮她关上灯:“我以后就住这里,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早点休息吧。”
七里孤单的坐在黑暗里,一股寒意从背后沿着脊椎往上窜,她慌忙拿出手机,想要打一个电话给安渡,却发现无论怎么拨,手机都是没有信号。
她从床上跳起来,想要出去却发现门被锁住了,她被囚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莫临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囚禁她?
她颤抖着靠在门上,心慌得厉害,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一般。
.海角天光。
莫临不在,敲门许久都没有回应,安渡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他在门口徘徊了几下,最后离开了。
海浪翻涌,他在沙滩上慢步走着,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并且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白浪拍打在她脚下,她如同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他飞快地跑过去,心中隐约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
下一秒,她张了开双手,一只断翅的蝴蝶,马上要被海浪吞没了。
安渡在关键时刻一把拉住她,退后几步。就在她回过头的时候,他却像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灵魂似乎也在一瞬间被抽离了。
“你。没死。”他颤抖着,还来不及说出第二句话,身体忽然传来一针尖锐冰冷的痛感,他眼睛一热,泪水顿时滑落下来。
女子战粟着松开手,血从他腹中不断涌出来,渲染在黑色的沙滩上,如同一片片盛开在黑暗里的蔷薇花。
交织成一片爱恨的死海。
“死了么……”女子静静着跪在黑暗的沙滩上,声音带着空洞的悲戚。
灰色的天幕悬挂着一轮黑色月亮,空气中漂浮着淡淡地海水咸,夹杂一丝甜腻地血腥。
海潮翻涌,白浪粉碎在暗礁和沙滩上,发出巨大的毁灭声。溅起的海水触及皮肤,悚然冰冷。
“死了么……”女子静静着跪在黑暗的沙滩上,声音带着空洞的悲戚。
灰色的天幕悬挂着一轮黑色月亮,空气中漂浮着淡淡地海水咸,夹杂一丝甜腻地血腥。
她在漆黑中伸出手,张开十指,上面染着的红色血液已经干涸,就是这双手,将匕首刺入了一个鲜活的,毫无防备的身体,那些温热的液体涌出出来的片刻,她有一瞬间想落泪。
“渡,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没死呢,一切都是假的。”她梦呓般开口,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理会沙滩上已经失血昏迷的男子是否会回答。
“我也不想杀你的,可是……我必须杀了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女子流着眼泪吃吃笑了,“我杀了你,你们就不能再伤害临了,他就永远不会再害怕了……不用躲避,不用被追杀。”
她眼神涣散地看着远处,仿佛曾经的一幕幕就在那里发生着,她的意识飘忽若梦,[bing]毒的量食用过多,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后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她茫然回头:“是谁?”
好不容易看清来人后,漆冰琳忽然笑了,挥了挥手:“你来了……”
夜色逐渐隐去,房间静得可怕,七里埋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就这样直到天明。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一分一秒,心脏死寂。
门外忽然传来塔塔的脚步声,还有细碎的说话声,仆人们都被遣散了,七里的心不由紧张起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她从地上跳起来,飞快地冲向窗口,还好。窗户开着。昨晚思绪被纠缠的网困住,根本没想到爬窗,她懊悔地咬牙,恨自己后知后觉的反应力。
打开窗户,三楼不高,约摸10米左右,她飞快地回身拆被子。
借被单之类的东西捆起来,一定可以跑出去。她必须去找安渡,一切都太奇怪了,最起码逃出去,能打个电话。
阳光透过污浊的空气落在窗台,七里拿着被单探头看见外面一片空旷,只有喷泉和鲜花,而仆人都不见了踪影。
究竟是什么事,竟需要如此机密。
七里没有时间多疑,系紧布带就爬上了窗口。
她握紧窗边的框架,俯瞰地面,虽然不高,还是感到一阵微微的晕眩,她顿了顿,终于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往下爬。
阳光落在身上,好像无比炎热,七里皱紧眉头。手臂很快发酸,手心也出汗了,她不敢往下看,总觉得快到了,却还是未到。
终于,她的脚搭到了二楼窗户。
“安渡死了?”是莫临的声音,透过密闭的窗口,微弱传出。
七里心重重一震,险些没站稳,眼泪顿时滚滚流下,悲伤就如同一把巨剑猛地贯穿了她的心脏,她颤抖着站在窗顶。
不可能,怎么可能。
“没错,她就算平时下不了手,昨晚也能狠下心来。”这个声音……竟然是刘叔!七里咬牙,震惊之余努力将自己从失去安渡的悲怆之中抽离。
她依旧不相信,安渡不会死的,绝不会。
“你对漆冰琳做了什么?”莫临皱眉,“不会是给她吸食了毒品吧。这种事情以后一定要小心,上次帮我们贩卖毒品的那个人,被安渡查出,虽然死了,却也惹了不少麻烦。”
“我会小心。不过你也知道,不除安渡,以后迟早会有麻烦。”莫晋笑道,“还有,你恢复以前的沉着冷静,我很欣慰,待会周韩来了,一定会明白他认了个好主人。”
“嗯。”莫临冷冷道,“那漆冰琳那里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