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个月前,诺曼诺夫王朝地下卫城、沃尔夫冈传奇大法师的法师塔相继出土的消息现世後,从各方涌进圣马娄小镇的冒险者和佣兵队伍,几乎要将小镇挤爆了。
在这些探宝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皇家调查团。传闻,宫廷大法师格里高利接受女皇的委托,前往圣马娄巡查深渊的封印,而这支队伍就停驻在圣马娄小镇外,大队的狮鹫骑兵令附近的冒险者退避三舍。
此外,大陆首屈一指的光环佣兵团和教会审判骑士团也陆续进驻小镇。剽悍跋扈的精锐佣兵和骄傲的圣骑士们,给这片遗忘之地带来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一天,猪猡酒吧後院塔楼上的女主人塞维妮,刚将一封魔法信件销毁,就听到楼下的大门响起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谁!」
见到一条像幽灵一样的身影从天窗无声无息地滑入,塞维妮著实给吓了一大跳,掏出一把小扇子狠狠拍著胸脯,一副受惊的样子。
「亚撒,我的侄儿啊,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女人的声音幽冷清脆,却偏偏深藏著一股勾人的味道。
听到侄儿这个词,亚撒的眉头绞在一起。这个女人跟尤苏拉的关系虽谈不上是他们合作的基础,但确实让合作顺利了许多,只是这样的关系,对於目前急於斩掉第二人格的他来说,并不是什麽好事。
「你归你,我归我。」
彷佛无底深渊打开了一条缝隙,从亚撒身上传来的幽冷气息,几乎让塞维妮的心脏停止跳动,「好吧,我已经见过了老朋友。他说皇室对奥丁帝国的遗产势在必得,当然,作为宫廷大法师,我相信他更希望得到的是传奇法师的法师塔。」
「还有呢?」
塞维妮有抓狂的冲动。她自信不管碰到什麽男人,都可以轻易抓住主动权,但在这个有著恶魔血统的家伙身上,那种天赋血脉的声音魅惑,似乎起不到什麽作用。
「至於开启那座魔法门的六把钥匙,目前只有两把传回了确实的消息。你让我散播消息的时候,我还没有抱多大希望,要知道已经千年过去了,那种东西即便还在,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谁想到,第一个有反应的是阿帕龙圣教,那些邪武士高调的宣告帝国的宝藏属於他们,哼,一群怪物……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拥有的钥匙应该是龙族的那把。」
「龙族?」
「阿帕龙圣教背後有一个可怕的存在,虽然那个家伙常年都沉睡在火山里,但整个大陆都没人敢惊动他,那是教会和皇室都万分忌惮的万年怪物。那把钥匙大概是这个怪物上次苏醒,到龙岛宝库中抢来的吧,呵呵。」
「那个怪物……有多强?」亚撒似乎来了兴趣。
「那个怪物有多强我不知道,不过几百年前,有个新晋传奇德鲁伊因为他的究极变形动物跟那老怪物长得太像,让这老家伙不爽,结果那个德鲁伊就永远消失了,传说,是被那头怪物吃掉了。」
「吃掉一个传奇?」亚撒抬起头,一脸震惊,「那他比起沃尔夫冈又怎麽样?」
「沃尔夫冈?真难为我了,恐怕没人说得清这个老家伙到底有多强,如果你提供的情报没错,他最後转为巫妖,应该是晋级半神失败了,而那个老怪物肯定在传奇以上……
「若照你说的,沃尔夫冈因为某些原因已经陨落,那麽,阿帕龙圣教那个怪物是不可能出现的,如果他来了,我们恐怕机会渺茫。」
「那怪物叫什麽,我记得座狼曾跟我提过,但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亚撒突然想起什麽。
塞维妮捂住嘴巴,降低声线,「这是个秘密,虽然知道这个老怪物名字的人不多,但总还有一些,不过,一百多年前,有个倒楣的国王在梦里骂了这个老家伙一句,结果第二天整个王宫都被这头怪物变成熔岩池了,这个传闻出来以後,大陆的上层强者就没人敢触这个楣头了。」
亚撒顿时感觉到战意澎湃。这个大陆上的强者越多越好,他还怕未来太寂寞了。
「帝国难道没有这样的强者?」亚撒的意思很明显,一个没有对手的强者,完全会打破大陆势力的平衡。
「也许有,也许没有,至少不是帝国宫廷大法师格里高利,那家伙一只脚踩到传奇边缘好多年了,可不是那麽容易进阶的。」塞维妮缓缓扇动著小扇子,目光中闪烁著幽幽的光芒,「好了,言归正传,第二把钥匙就在格里高利手上,据说他是跟矮人族长做了笔交易才拿到手的。」
「那就是有三把了?」亚撒说。
「如果我没猜错,卡帕多西亚精灵之森一定也有一把,并且还在他们手中,他们悠长的生命可以保证传承不会断绝,所以,很快就有精灵会赶来了吧,或许我们还能找到盟友。」塞维妮笑呵呵地说,信心十足的样子。
「四把。」
「不,准确的说是五把──矮人、地精、巨龙、精灵和人族,如果我没猜错,人族那把应该在教会手里,而那支审判骑士团大概就是为了保护这个钥匙而来的,但我并不确定。以那些虚伪家伙的无耻,即便没有钥匙,也绝不会罢手的,何况他们把光环佣兵团都召来了,肯定是势在必得。」
「那……剩下兽人?」亚撒只从座狼口中听过遥远南大陆的一些风情,但并没有在圣马娄见过半个兽人。
塞维妮把小扇子倒插脑後,挠了挠头,头痛万分地说,「那些还没有开化的家伙有没有得到消息还是未知数,当然,钥匙未必在他们手中,很可能在其他势力手里。」
「那就等。」
「如果那把钥匙不会出现,或者根本就失落了,恐怕就只能坐拥宝山不得而入了。」
「未必。」亚撒忽然神色一变,从胸口掏出那把属於地精的炼金钥匙,上面正流转著异色,变得异常烫手。
「怎麽回事?」塞维妮惊讶道。
「只要有钥匙在附近,就会相互感应。」亚撒没有焦点的眼睛转向眺望台。但他没有说,遇到不同的钥匙,感应状况是不同的,他今天来是为了试探这个女人,而圣马娄附近有四把钥匙的事情,他早就探知到了。
塞维妮神色微变,「对方也能感应到?」
「他在朝这里靠近,速度很快。」亚撒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从脖子上摘下炼金钥匙放到塞维妮的手中,「你亲自去迎接。」
塞维妮凝视了亚撒一眼,提著裙角快步下了楼梯,但亚撒并没有跟去。
「公爵夫人,来自圣堤斯的老朋友让我代为问好。」尖细的声音轻松穿过铁门进入塔楼内。
大门敞开,塞维妮冷冷瞧著门外一身仆人装扮的瘦汉,手中的小扇子扇个不停,「是阿夫塞那老乌龟派你来的?」
「是的,夫人。」瘦汉的表现虽然很恭敬,但他的小眼珠却左右转动著,似乎在搜寻塞维妮背後有什麽东西。
「信呢?」塞维妮伸出葱嫩的白皙手指。
瘦汉霍然惊醒,赶紧从衣襟里掏出一卷魔法信件递上去,递到一半时,猛然抬头,原来头顶上正有一个光环笼罩的黑影在急速下降。
瘦汉的身子一矮,贴地射向院落深处,速度迅捷无比。
上面的偷袭者自然是亚撒。自从得到诸神面具後,他就能完美的收敛生命气息,这方面比任何盗贼都要做得完美,尽管这样,他还是低估了这名瘦汉,光环还差一点才能覆盖到瘦汉,眼看就阻之不及。
「来者是客,干什麽急著走。」一道青电从塔楼大门内射出,比瘦汉还要快上几倍。
瘦汉彷佛被什麽电了一下,惨叫一声。在这延缓的刹那,迟缓光环已经将他笼罩住了。
亚撒的双脚蹬在塔楼石壁上,再度加速,手中滑出一道银色闪电,同时一团黑雾就在这个时候炸开。
瘦汉的手中滑出两把短刀,交叉挡住了银色闪电。亚撒在黑雾中残酷的笑了,脚下骤然发力,银色闪电带著巨大的力道再度加速。
最终,瘦汉被一柄尖锐细长的凶器钉在院墙上,鲜血沿著刺剑的血槽流淌,使青苔斑驳的墙壁和地面到处都是血。
「贱人……」瘦汉怒瞪著那个瘦高身影背後的女人,不明白为什麽会遭到这女人的暗算。
塞维妮来到院子中,手中的小扇子使劲扇动著,「杀他的理由?」
亚撒头也不回,「想杀就杀。」他已经洞察到这个女人每当情绪波动的时候,扇子扇动的速度就会加快。
这时,瘦汉在挣扎中断了气,脸上的神情极其不甘。亚撒在瘦汉身上摸索了一下,直接抓出一块异兽形态的牌子,「看来最後一块也齐了。」
「你怎麽确定这就是属於兽人的钥匙?」塞维妮冷冷说。
亚撒没有回答,将手按到死尸的额头上,然後闭上眼睛,片刻後,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语,一道灰色光环在死尸下方出现,放射出道道灰色涟漪,转瞬间淹没了死尸。
随著光环消失,死尸已经变成了一具被钉死的石雕,看上去无比诡异。
亚撒抽出刺剑,瘦汉变成的石雕迅速化为沙砾,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你刚刚杀死了一名盗贼公会的外务长老,一名七级盗贼,要不是我的小青瘫痪了他,你以为你有机会杀死他吗?盗贼公会本该是我们的盟友,这下让你全盘破坏了。」塞维妮平淡的声音中蕴含著怒气。
「小青?」
「小青是一条来自冥界的妖蛇阿曼巴,饮忘川河水长大,游走在曼珠沙华之间,它的毒无色无味,不能让人致命,却可以让人的灵魂和肉体短暂分离,就算是传奇级高手给它咬上一口也抵御不了,这段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塞维妮轻描淡写地叙说著。
「这条蛇跟那个盗贼,原本都是用来对付我的吧,只可惜我先下手为强,让你失算了。」亚撒说。
「我亲爱的侄儿,你太多疑了,我这个做妈妈的可不愿意让女儿伤心,莉莉娅可是一门心思的对你好呢。」塞维妮淡笑著,心神却有些慌乱起来。
「闭嘴!」说著,亚撒的剑已经悬在塞维妮的脖子上。这柄剑有著十字剑柄,纹饰古朴,通体银色,细且厚长,有著几乎剑身三分之一厚度的双面血槽,锋锐无匹,一眼看上去就是杀戮凶器。
「要杀我?」塞维妮似乎捕捉到了亚撒的弱点,信心陡然回归,「这是灰矮人给你打造的剑吗?造型倒是很罕见,看起来跟你的人一样锋利呢。」
「你、你是谁,为什麽要杀我妈妈?」随著一声尖叫,一个有著马尾的女孩已经闯了进来,身後还跟著一名伟岸的骑士。
亚撒立即头痛起来,发现自己的第二人格在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後,试图挣脱压制,手中的剑锋都有点微微颤栗起来。
「不要过去!」那名骑士将毫无防备的女孩挡在身後,端著手弩对准亚撒,「听著,我是皇家狮鹫骑兵团皇家三等狮鹫骑士塔罗,不管你是谁,放开塞维妮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