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极深就是萧春对相思最深的印象,他也跟阎墨赟有同样的疑惑,疑惑相思为何要一直待在皇宫不离去,但他不会像阎墨赟那般盲目自信,认为相思是为了阎墨赟留下的。
他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萧春陷入沉思。
“我已做此决定便不会改变。让萧总管白跑一趟了。”
说完,相思甩手转身走人。
萧春缓缓地抬头看着相思远去的背影,直接相思消失在殿门口,何莲过来扶起萧春,她低声说道:“萧总管,娘娘今天看到鸢尾花开好不容易开心点,您这么一来她的好心情全没了。”
萧春看着何莲,佯装疑惑地问道:“何莲,昭仪娘娘为何心情不好?”
何莲摇头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娘娘不高兴时就把自己关在琴房不让任何接近,今日还是鸢尾花开了,奴婢才敢去请娘娘到院中赏花的。”
听了何莲的话,萧春轻叹了口气说:“既然连你都这样说,我若再继续纠缠,似乎很不好。况且昭仪娘娘写了纸条让我转交皇上,我回去也算能交代了。”
何莲微微躬身对萧春恭敬说道:“麻烦萧总管跑这么一趟了。”
“这是做奴才的应该做的。”萧春微笑地答道。
“我这就回去禀报皇上说昭仪娘娘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何莲送萧春离开,她在冷宫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宫殿,却见相思站在殿中,她不解地走了过去,结果看到相思手拿墨笔在挂着画上描绘什么。
何莲走到相思身后再才看清相思在写什么,画上题的那句“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在相思笔下,变成了“伪名花倾国两相欢否?常得君王带笑看虚空。”
相思知道何莲站在身后,她开腔问何莲道:“萧总管走了?”
“是的,娘娘。”何莲立即应道。
相思看着被她修改过的诗句,嘴角慢慢上扬,“总算开心几许。”
何莲看着画上被修改后的诗句,她不解地问道:“娘娘,这诗是什么意思?”
相思将手中墨笔交给何莲,没有回应何莲的问题,笑着离开了。
何莲看着手中的墨笔,抬头看着那句诗,眉头微微皱起,她家娘娘到底怎么了?
相思回到琴房,她坐在凤尾琴后,指尖轻抚着琴弦,烦躁的心这才慢慢平复,她知道她如此冷淡拒绝阎墨赟,以后萧春一定会对她有所顾忌,她也正是要萧春对她顾忌。
相思心里清楚,今日她若受邀去了御花园一定会知道阎墨赟昨日为何去小慈恩寺,但她暂时不想知道,更不想见到阎墨赟,所以直接拒绝了。
那么阎墨赟看到她写的那纸条又会有什么反应?相思突然很想看。
回来的路上,萧春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一点都不担心阎墨赟会怪罪他事情没办好,但他担心另一位大人会怪相思架子太大,连人都请不过来。
站在门口,萧春深吸一口气后才走进去,他来到阎墨赟面前,恭敬地跪下说道:“陛下,昭仪娘娘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她让奴才将这个转交陛下。”
说着,萧春将手中折好的纸条交到阎墨赟面前,阎墨赟当面打开,他看到纸上的字后,眉头慢慢敛起,“除了这个,相昭仪还说了什么?”
萧春见阎墨赟面色不佳,他轻轻地摇头说:“昭仪娘娘只让奴才将纸条交给陛下,并未说其他话。”
“咳咳咳……”
萧春担心的人猛咳了几声,萧春的心立即提了起来,他用眼角的余光往阎墨赟左侧扫了眼,只见祝雨濛急忙为猛烈咳嗽的大人倒水顺气。
当那位大人缓过气,她瞥了跪在地上的萧春一眼,然后对阎墨赟说:“这个相昭仪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老身回宫竟也不来跟老身问安。”
阎墨赟对上沈涟漪凌厉的眸子,他很想反驳沈涟漪说是她故意封锁消息,不让后宫佳丽知道她已回宫的事,甚至他让萧春去相思也不能提及此事,相思身体不适自然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跑出来吹风。
但阎墨赟是不会反驳沈涟漪的,他开腔说道:“相昭仪身体不适,还请母后莫要怪罪她。”
沈涟漪见阎墨赟帮相思说话,她冷哼一声,道:“墨赟,你不需要帮相昭仪说话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在小慈恩寺时,老身会看不清?”
沈涟漪固持己见让阎墨赟火气不打一处来,而祝雨濛的帮腔,更是火上浇油,“陛下,虽说母后常年住在小慈恩寺,但太后的身份是不可能改变的,相昭仪在小慈恩寺清修时便对母后很是懈怠,回宫更是变本加厉,相昭仪可是将来要做皇后的啊!她是这般对待母后的,那以后后宫佳丽该如何对待母后?太后尊严何在!陛下颜面何存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阎皓月开口了,她并未落井下石,而是对阎墨赟说:“皇帝哥哥,我觉得美人嫂子不会故意不来见母后的。”
阎皓月的话并不能安慰到阎墨赟,他深吸一口气,对沈涟漪说:“母后,您就好好在宫中养病。”
然后他转头对祝雨濛说:“祝淑妃,母后称赞你的棋艺不错,这几****多陪陪母后。”
祝雨濛闻言,立即喜笑颜开,“是,陛下。臣妾定会好好陪母后的。”
沈涟漪没说什么,她只是嘴角带笑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阎墨赟站起身,“母后,儿臣还有事先行一步。”
“墨赟,国家大事要紧,你也不需陪老身,只要有月儿、雨濛在,老身便安心了。”沈涟漪笑着说道。
阎墨赟走出大门时,听沈涟漪说道:“雨濛,待会儿陪老身下盘棋。”
萧春抬头看了阎墨赟眼,他低声问道:“陛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见机行事。”阎墨赟应道。
沈涟漪回宫了。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相思还是觉得沈涟漪过早回宫了。
以她在小慈恩寺跟沈涟漪接触来看,沈涟漪是非常沉得住气的人,她都是算计好再行动的。这次沈涟漪回宫一点都不像沈涟漪之前的办事风格。
突然,相思想起了阎睿旸,按照白夜的说法,沈涟漪不可能不为所动的,只是没想到沈涟漪动作如此迅速,装病让阎墨赟心软,然后带着阎皓月回宫养病。
想着,相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沈涟漪的弱点已渐暴露,本来还愁着沈涟漪不好对付,现在看来,沈涟漪果真是女人,死了丈夫只能靠儿子。
很快,相思的生辰来了。清晨时分尚服局的人便到冷宫来,前段时间相思给了尚服局的脸色看,现在尚服局的人见到相思全都毕恭毕敬。自从知道阎墨赟要立相思为后,他们便不敢再有懈怠。
送走了尚服局的人,何莲仔细打量着送来的新衣裳,她笑着对相思说:“娘娘,皇上对您实在是太有心了。”
相思看着何莲手中的新衣裳,她表现得很平淡,轻声地应了句,“是嘛。”
何莲见相思不相信她说的,她一个抬眼想跟相思解释,却见相思面色冰冷,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相思看着何莲,眼中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何莲,更衣。”
何莲立即恭敬应道:“是,娘娘。”
何莲小心翼翼地帮相思更衣,她时不时地瞄了相思一眼,最近些日子相思的脾气时好时坏,很多时候她也不敢轻易靠近相思。不过相思算好伺候的,就算她脾气不好也不会拿奴才出气。
相思知道何莲在看她,当何莲移开身子让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她沉默地打量镜中人。
何莲微笑地看着铜镜,对相思说:“今日庆生宴上娘娘绝对艳压群芳。”
相思闻言轻轻一笑,“也就你这么觉得。”
何莲直勾勾地看着相思,她以非常坚定的语气说:“娘娘,定要相信何莲。”
相思看着何莲,她伸手抚摸何莲的脸颊,轻笑地说道:“你是我的人,自然帮着我说话。今日庆生宴皇上也会来,你想想后宫佳丽有不少已经很久没见过皇上的了,你觉得有这么次机会见到皇上,她们会不好好打扮自己?”
听了相思的话,何莲往后退了一步,她慢慢地低下头,“奴婢狭隘了。”
相思没有应答,她坐在梳妆台前指尖轻轻敲着桌子催促何莲给她梳妆,何莲麻利地过来帮相思梳妆,看着镜中素颜换新妆,相思依然冷眼相待。对她而言,如果不是阎墨赟要求她打扮,她可能会直接素面朝天地前往。
在何莲确定一切无误后,相思迈开脚步离开冷宫,阎墨赟派来的轿子早在门外等候多时,只等她上轿离去。
一路上,轿中的相思的手握紧又松开,重复几次后,相思看着右手掌心,她微微发了会儿楞,然后用左手在右手掌心写字,写阎墨赟的名字。
一笔一划,阎墨赟这三个字早已刻在她心底,永远都抹不掉。
墨赟,你觉得现在的我好看吗?你真的会爱上相思吗?相思对着右手掌心呢喃自问。
可惜她的掌心不可能回答她问出的问题。沉默了会儿,相思很想哈哈大笑,但她知道她不能笑,她只能对着自己的掌心露出苦涩的笑。
也许过了今天,她便会下决心决定去或留之事。就像白夜说的,她不能活过一回还为同一个男人画地为牢。
想着,轿子落地,相思走出轿中便听到女人们的嬉笑声,何莲迎上前来对相思说:“娘娘,可以进去了吗?”
相思转头看着满园春色,她很想跟何莲说她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会儿,结果眼角的余光瞥见萧春的身影,而萧春很快发现了她。
当萧春来到相思面前,相思神色镇定,“萧总管,一切可好?”
萧春立即应恭敬地道:“回昭仪娘娘,一切安好。”
萧春瞥了相思一眼,“昭仪娘娘,皇上已在内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