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凯“啊”了一声,我没有理会,继续掀开那段往事,虽然事隔两年,可是却清晰得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那段痛苦,即使已经痊愈,可撕开那道疤,仍旧让我痛彻心扉。
“第一次见到罗飞菲的时候,是大四那年,临近毕业时,大家都忙着到处投递简历,找工作。沈梦然也不例外,去联系了几家杂志社,报社,也是忙碌得很,想一想,我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打他的手机,不是忙音,就是关机。于是,我抽了个空去他的寝室,没见到沈梦然,却见到了在帮沈梦然洗衣服的罗飞菲,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当女朋友的做的吗?罗飞菲见到我,倒是一脸坦然,一边晾着衣服,一边说,你找沈公子啊,不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老实说,跟沈梦然交往这一年多时间,他的粉丝可从没减少过,我也习惯了,可看到罗飞菲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我问她是谁,她抚了抚额前的刘海,我这才发现她很年轻,应该比我低两届,一头短发,配上精巧的面庞,那时,她的妆没有现在这么浓,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就是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是最浪漫和最爱幻想的了,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她会喜欢上沈梦然,要不喜欢,我才觉得奇怪。可她说出的话却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她自信地说,你不会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你是康蕊馨,沈公子的女朋友,不过,很快,这个位置就会是我的了。
她的话让我惊讶万分,或许我太高估自己了,一点也没察觉到沈梦然有什么异样,所以,我对她的话颇不以为然,可她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沈公子在我刚进校的时候,就对我写了情诗,如果不是你,他早就追我了,其实,你才是我和梦然之间的第三者。我晕,她叫梦然比我还叫得顺口,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校花,在我认识沈梦然之前,他的一个绯闻女友。见我默不作声,她又道,梦然浑身充满了浪漫温馨的细胞,他的心是不可能永久地停留在一棵树上的,他需要的是整片森林,现在他对你已经厌倦了,他需要新的激情,你明不明白?我说,这是沈梦然让你说的吗?要不,你让他亲自跟我说一遍,我就明白了。
她说,梦然是不想让你伤心,有时候说太明白了,反而不好,如果你能主动退出,就最好了,不然,我总有办法让他离开你的。我不禁哑然失笑,说好,我等着你让他离开我。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可是当时,没有想到,罗飞菲是何等的厉害,真的让沈梦然离开我了,而且离开的时候,对我是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书里的爱情故事一样,我和沈梦然不可避免的吵架了,他说,罗飞菲只是一个小女生,他们在一起只是谈谈诗词,谈谈艺术,没谈别的。我悲哀地说,我和你还从没谈过诗词,谈过艺术呢。沈梦然恼怒了,说我无理取闹,说罗飞菲只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女孩,对他只是崇拜。我说崇拜是最容易向爱发展的捷径。这次谈话的结果可想而知,不欢而散。
吵完后的第三天晚上,寝室里没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我在准备着毕业论文,楼下有人叫我,是我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说那梅让我去401室拿本书。于是,我来到401室,只见到罗飞菲一个人在里面,她含笑说,对不起,我让人把你叫到这来,不把那梅端出来,你是不会来的。我一向讨厌这种蒙人的把戏,不想理会她,说如果没什么事,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她说,当然是有事啊,想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她拿出一个精装日记本,见我没伸手接的意思,便双手托着,在我面前一张张翻了起来,满目含春,她的声音轻柔妩媚,有种摄人心魂的力量,她说这是我这一年来写的日记,里面的点点滴滴全是我对梦然的爱,对一个充满着爱的女孩子来说,这本日记对她是多么的重要,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去撕毁它,你撕毁的不仅仅是一本日记,而是我对梦然的一片心啊!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凄惨起来,她学过表演吗?我不由得打断她,你说什么啊?这本日记好好的,谁要撕毁它。
罗飞菲的脸又变得诡异起来,说是你呀,不是你撕毁的么?我刚要说,你是不是疯了,日记本好好的,没被撕毁。可是,罗飞菲笑着,伸出玉脂般的手,猛一下就将日记本扯下几张来,很快,“嘶嘶”几下,一本日记已是残破不堪了。
我不禁惊呆了,说,你有病啊,把自己的日记本撕了。
她却说,不是我撕的,是你啊!
我说我哪有,猛地醒悟过来,气得脸色发青,我实在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随后,我听见她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做戏就做全套。“啪”的一声,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五指印。她自己朝她脸上打了一耳光。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飞快地向外跑去,跑的时候还撞到了人都没管了。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寝室,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为什么会上演这样的一幕啊?我想不通。当我正稍微平静一些的时候,沈梦然来了,我惊喜着,往他身上扑去,试图寻求一丝安慰。可没想到沈梦然一脸铁青地把我猛地推开,我站立不稳,跌倒在床上。
他怒吼着,说看错了我,居然成了一个泼妇,不仅把人家的日记撕了,还把人的脸都打肿了,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终于明白罗飞菲所做那一切的意义了,她这一招可真厉害,真够毒辣的,我就是跳进黄河,长江,密苏苏里河,尼罗河,大西洋,太平洋,地球上所有的有水的地方,都洗不清了。没有人会相信罗飞菲会自己撕自己的日记本,会自己打自己耳光。我幽怨地问沈梦然,爱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你爱我,就应该相信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梦然停顿了一会,说,我相信事实,你去了401室,你跑出来时,有人看到你了。
可那人看到我撕日记本,看到我打人了吗?我问他。
他没答话。没有吧,因为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要说的也只是这么多,很晚了,你走吧,沈大公子。我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他的态度让我太寒心了。可是我没想到,这只是事情的开端,更恐怖,更可怕的还在后头等着我!”
叙述到这里,我不由得抱紧自己,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可仍然感到恐惧,寒风依然是那样凛烈,我只穿了件毛衣,内心深处的寒意流向我的全身,我不禁冷得全身打颤。
江湛凯将大衣脱了下来,披在我身上,我一愣,望向他,他笑道:“谁让你从空调房出来,大衣都不穿,还在这天台上吹风,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是不是感觉没那么冷了?”
“嗯。”我点点头,他的大衣上沾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那你不冷吗?”
“不冷。我身体棒得很。你接着说。”他听上瘾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回到了那段让我心惊肉跳的日子。
“我和沈梦然开始冷战了,那梅知道后,气得大骂沈梦然是负心汉,还要拖着我去找他理论,结果是当然没去。
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决定放下架子,去找他,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人了,好不容易从他的死党张剑口中得知沈梦然已经在一家报社实习了,听说是罗飞菲的爸爸介绍的,没想到她爸爸同那报社的社长关系挺不错的,一通电话就搞定了。所以,沈梦然现在是非常感谢罗飞菲。我一听,心就凉了一半,在那一刻,我就有预感,我和沈梦然完了,虽然知道大学时代的恋情百分之九十都是以分手为结局,可一旦确定了,心里还是很难受。不过,我们还没正式说过分手,那么,我还是他的女朋友,我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打听到报社的地址,我打车径自赶了过去。
我终于在一间资料室里找到了沈梦然,他见到我,显然非常吃惊,慌忙拉住我来到楼梯口,让我离开。我一见他这样就来气,怎么,我见不得人吗?我质问他,这么久没见了,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是这样对我吗?
他只好让我到楼下街口的一家餐厅等,有了他这句话,我安心地下楼,反正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
坐在餐厅,无聊得很,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十二点过十分钟的时候,沈梦然终于来了,他低着头,手压着耳朵边上的金丝眼镜框,左右看着,一副作贼的模样。
刚一坐定,就急急地问我什么事?我不禁有些悲哀,哦,你在这上班的事,我居然要从别人口中得知呢!他解释说,最近忙得手机都欠费停机了,像是要拆穿他的谎言似的,他的手机不合适宜地响了起来,沈梦然神情尴尬,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又紧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啪”的一声,摁掉了,这摆明有鬼嘛!他擦了擦汗,又问我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反问他,然后,我又跟他说那天晚上401室的事,他明显不想听我解释,说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我一听就火了,想想当时也许太年轻了,火气特别大,说就算是过去了才要提啊,我不想背着这冤枉债。
沈梦然说,不管你们谁对谁错,都不要追究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