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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但英格也看出来了,说:“噢,我知道你不想吓我。但你还是要带西维特去。”

艾萨克只是用鼻子哼哼。

“你可能会突然不舒服,在树林里生病——你最近并不太好。”

艾萨克又哼了哼。生病?累了,或许是,疲倦了一点,但是生病?英格用不着担忧,用不着把他当个傻瓜,他健康得很,吃、睡,和工作都很好;他的健康简直是吓人,简直是拿他没办法!有一次砍一棵树,正好对准他头顶倒下来,撕破了他的耳朵,可是他不在乎。他把耳朵又放回原位,日夜都用小帽子压着,就这样又长好了。肚子不舒服,他就用草药在牛奶里煮,让自己发汗——是甘草一类的东西,从小店里买来,是古老的药方,屡试不爽的。如果他割到了手,就用一种常备的药水抹一抹,那是盐类的药水,几天就好起来。塞兰拉的人从来没有请医生上来过。

不,艾萨克没有生病,即使最健康的人也可能碰到魔王。他觉得此后的前途一点也不会更坏,却反而似乎增加了他的力量。而由于冬天一直在延续,等待春天的到来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他,这主人和领袖,开始觉得自己几乎是英雄了:他懂得这些事情,他们只要靠他就一切都会顺利,必要的时候他甚至招魔王来!

整个儿的说起来,白天已经比较长了,也比较亮了;复活节过去了,艾萨克把他所有的木材都集起来,现在一切都看起来明亮了,在又一个冬天过去之后,人又可以舒畅地呼吸了。

英格又是第一个明朗起来的人,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比以前更欢畅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理由简单得很:英格的身子又沉重起来,在期待着一个婴儿了。她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自自然然的,没有任何障碍。可是,在她犯过了那样的罪以后,这又是何等的慈悲!这远远超过了她所敢于盼望的。哎,她是幸运的,幸运的。有一天,艾萨克自己也注意到了,就直问她:“我看起来你像是又有了,你自己怎么说呢?”

“哎,谢谢主,是真的。”她回答。

两个人都同样惊奇,不是英格过了年龄——当然,在艾萨克看来,她无论如何还并不很老。但是仍旧,另一个孩子……好吧,好吧……小梨奥波丁一年有几次到布列德利克上学——现在他们家里没有小的了——再说,梨奥波丁也长大了。

几天过去了,艾萨克毅然决然地把整个一个周末放弃——从星期六下午到星期一早上——到村里去一趟。出发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可是回来的时候,他带来一个女孩。“珍欣,”他说,“来帮忙的。”

“你真是乱来,”英格说,“我根本不需要静忙。”

艾萨克说她其实需要——就是现在。

不管是需要还是不需要吧——那都是他仁慈的顾念,英格羞愧又感谢。这女孩是铁匠的女儿,她来跟他们住在一起,至少要过了夏天,然后他们再看。

“还有,我拍了一份电报,”艾萨克说,“给艾利修斯。”

这真是叫英格惊住了,惊住了这当母亲的。电报?他是要用他的顾念来把她弄得完全颠三倒四吗?最近,他们的儿子留在城里这件事很让她担忧——在那邪恶的城里;她在信上向他说过高特,也很可能向他解释了他父亲开始不胜任工作了,他们的地方也越来越大了;小西维特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总有一天他会从他叔叔那里得到钱——这些她都在信上写过了,而且寄了叫他回来的旅费去。但艾利修斯现在却是个城里人了,不怎么想过农人的生活,他回信说了一些诸如这类的话:就算他回家来,他又能做什么呢?在田里工作,把他学得的所有知识都抛到一边?“从实际上说,”——这是他用的字句——“我现在没有回来的愿望。如果你能够寄给我一些料子让我做内衣,就可以省得我去赊账。”他这样写。真的,他母亲给他寄去了料子——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寄相当多的料子让他做内衣。但是当她发生了宗教转变,使她想通了艾利修斯原来是把那些料子卖了,把钱花在别的上面。

他的父亲也看了出来。他从没有说过,他知道艾利修斯是他母亲的宝贝,知道她如何为了他哭泣,摇着头;但是织得那样好的布料一块一块寄过去,他知道那是什么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内衣的。总结起来是这样:艾萨克必须再当主人与领袖了——当一家之主,他要干涉了。叫店老板给他拍一封电报,当然是要很大一笔钱的,但是,第一,电报一定可以让那孩子重视,而且——那是一件异常好的事情可以让艾萨克回家说给英格听的。他把女佣人的箱子背在背上,大步回家,他的得意与沉甸甸的秘密就像带着金戒指回家的那天……

此后有段了不起的时间。很久很久,英格都不知道怎么样让她丈夫知道她能有多好、多有用才好。现在,她现在会像以前那样对他说:“你这样做下去会把自己累死!”或者:“这是谁也撑不下去的。”再或者:“好啦,你现在就停下来,进来吃饭!我给你做了薄脆饼!”又为了让他高兴她说:“我倒是很想知道知道你脑子里究竟要把这些木头怎么办呢,你下一步究竟又要盖什么呢?”

“哦,我现在还说不清。”艾萨克说,故意弄成神秘的样子。

哎,和以前完全一样了。当那孩子生下来以后——是个小女孩——个子很大的小女孩,又好看又壮又健康的女孩——这以后,如果艾萨克竟然不感谢神,必然是铁石心肠,是个可怜的人了。但是他要盖的是什么呢?那会变成奥莲又到处搬来搬去的新闻——塞兰拉又是一栋新房子。一个新的厢房——是新房子。现在在塞兰拉有这么多房子了——他们还有女佣人;而艾利修斯也就要回家,他们又生了一个新新鲜鲜的小女孩——那老房子现在只剩下一间空的了,只剩下一问。

当然,有一天他还是不得不告诉英格,她是那么想知道,而甚至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因为她跟西维特常常在一起说悄悄话——可是她还是惊奇得不得了,让自己的两个胳膊落下来说:“这都是你在胡来——你不是说真的吧?”

而艾萨克由于内在了不起的感觉洋溢着,回答说:“怎么呢,你那么能干,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孩子来呢,这是我至少该做的吧。”

两个男人现在天天出去,搜集新房子砌墙用的石头。他们两个各自用尽所有的力气:年轻的一个,身体结实灵巧,路跑得快,他去勘查可用的石头,做下记号,年纪大的那一个——粗壮,胳膊长,身体重,足可以把石头用撬棍撬起来。当他们碰到特别的难题时,他们就喘一口气,休息一下,用他们那种奇怪的、含蓄的方式说一说话。

“布列德,他说要卖。”父亲说。

“哎,”儿子说。“不晓得他要多少钱?”

“哎,不晓得。”

“你没听说过什么?”

“没有。”

“我听说两百。”

父亲想了一会,说:“你看怎么样,这是块好石头吗?”

“完全要看我们能不能把它的亮去掉,”西维特说,立刻站了起来,把小锤头给他爸爸,自己举起了大锤,他变得又红又热,整个儿身子伸得直直的,啊,大铁锤抡下去,举起来又抡下去,二十下——二十声雷。他既不惜工具也不惜力气;那是吃力的工作,他的衬衫从裤腰向上卷,露着前胸,他脚尖踮起来,让铁锤抡得更大一些,二十下。

“好!让我们看看!”他父亲喊道。

儿子停住了,问道:“有没有砸出一点缝来?”

他们一起趴下来看那块石头,看这个蛮牛,看这个魔鬼,没有,它连一点缝都没有。

“我想自己试试这个大铁锤。”父亲说,站起来。更加用力,更加用力,锤头热起来,变了形。

“锤头会飞掉。”他说着停了手。“我做这种事已经不行了,”他说着停下手来,“我已经不再是做这个工作的人了。”他说。

哦,他这个话绝不当真;他不是再做这种工作的人了——这绝不是他的想法!

这个爸爸,这个大笨船一样的男人,这个单纯、充满了耐心与善意的人,他要让他的儿子砸最后几下,让石头裂开。你看那石头,裂成两半了。

“哎,你制服了他,”父亲说。“哼,真的……布列德利克……可能会有点用处。”

“哎,应该是这么,”儿子说。“不过那地要好好挖挖沟翻翻土。”

“房子也应该都盖起来。”

“哎,那当然。都该盖起来。那当然一开始要花很大工夫,可是……我说的是,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下个星期天要去教堂?”

“哎,她提到过。”

“噢!……哼。现在留心看看有没有又大又好的石头可以做新房子的门口石板。你还没有找到一块合适的是不是?”

“没有。”西维特说。

他们又开始动手了。

两天以后他们都认为石头已经够新房子的墙用了。那是星期五傍晚,他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同时说着话。

“哼——你说怎么样?”父亲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事情好好想一想,我是说布列德利克。”

“你的想法是怎么呢?”儿子说。“我们跟它有什么关系?”

“哼,我也不知道。那里有一间学校,现在也成了这条路的中间地段。”

“那又怎么样呢?”儿子问。“我不知道我们跟这有什么关系;那不值那么多钱。”

“你这几次就是这么想吗?”

“不,不是这样……除非艾利修斯想要有个地方工作。”

“艾利修斯?嗯,不是,我不知道——”

长长的一段沉默,两个人努力的思考。父亲开始收集工具,扛起来要回家了。

“哎,除非……”西维特说。“你可以问问他,看他说什么。”

父亲用这样的话把事情做了个结束:“好啊,又过了一天,我们还没有找到门石呢。”

第二天是星期六,他们必须很早出门,抱着那婴儿过山。珍欣,那女佣人,跟他们一起去,当做一个教母,其余的,他们必须在山那边英格原来的本族里去找人。

英格看起来很上眼;她给自己做了一件秀气的棉衣礼服,领口和袖口都加了白边。孩子全身是白,下缘用新的蓝丝带镶着;而这个孩子自己也是个妙人儿,真的,已经会笑与发出小声音了,墙上的钟在敲时,她会听。她的父亲给她选了名字。那是他的权利;他下了决心按照自己的话去做——只要信靠他就好了!他在雅格宾和蕾碧卡两个名字之间犹豫不决,因为这两个名字都跟艾萨克这名字有关;最后他去找英格,怯怯地问:“现在,你看,蕾碧卡怎么样?”

“怎么呢,好啊。”英格说。

当艾萨克听到这句话,突然变得独立起来,变成他自己家中的主人了。“如果她要有个名字的话,”他就斩钉截铁地说了,“那就非是蕾碧卡不行了!这一点我得注意!”

当然他是要跟这一伙人一同下去的,一方面是为了背东西,一方面也是为了得体。让蕾碧卡去受洗却没有像样的一群人跟着是绝不可以的!艾萨克修了胡子,像他年轻时那个样子穿上了红衬衫;那是最热的天气,但他还是穿上了一套新的、漂亮的冬装,因为他觉得他穿上去是好看的,他就穿上了。可是,尽管这样,艾萨克却不是一个把装饰和显白当做是义务的人,就譬如现在,他就蹬上了一双重得吓人的靴子参加这次的行军。

西维特和梨奥波丁留着看家。

然后,他们划着小船过了湖,这比以前绕着湖走好多了。但是在船到湖中,英格解衣喂奶的时候,艾萨克注意到她颈上挂着一串明亮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吧。在教堂里,他又注意到她指头上戴着那金戒指。噢,英格——毕竟是太难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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