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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思雅,我要吃香蕉。”

“好,我马上给你剥。”李思雅笑着说。

“思雅,我想喝水。”

“好,我马上给你倒。”……

一晚上,王海墨不停地要求这要求那,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李思雅好脾气地笑着一一应允。

其实晚上安排王海墨吃完晚饭,李思雅就开始心神不宁,她担心柯陆,很想过去看看他,又怕海墨不高兴。再说,柯陆有王静和柯伯母陪着,她即使去了也不知说什么好。

王海墨看出她的心思,心中不是滋味,于是不停地叫着,反正他现在是病人,任性一点也无妨。他知道思雅在等着自己主动说让她过去看看的话,他真的差点就要说了,可是小小的自私的念头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他真的不能说服自己,他怎么忍心让思雅离开,柯陆此刻必定是虚弱的,滥用同情心的思雅会怎样,他简直不敢想象。想起手术前柯陆拥住思雅的情景,他内心就充满了绝望。他在心里说,柯陆,原谅我吧,原谅我的自私,你深爱思雅,我也深爱着她。没有她,我的生命将回复到从前浑噩的状态,所以我一定不能放手,我绝不放手。我不要把她送回你的身边。

王海墨一直不开口,李思雅只得无奈地笑笑,继续不停地忙碌着。

晚上九点半,王海墨仍然缠着李思雅给他讲故事,李思雅边想边讲,什么《海的女儿》、《白雪公主》这些她小时候最爱的童话都搬出来了。王海墨紧握着李思雅的手,终于沉沉睡去了。

李思雅站起身,伸伸懒腰,觉得困意袭来,准备和衣在旁边的床上躺一躺。此时,她听到医院的走道上有紧急的跑动声,她的心不由得悬起来。她打开房门,王静正急急忙忙地冲过来,她带着哭腔拉住李思雅的手,“思雅,柯陆他……你快去看看吧。”

李思雅回头看了一眼王海墨,见他睡得正香,于是轻轻地带上房门,随王静来到了柯陆的病房。

病房里,医生们正在采取紧急措施,进行心脏起搏,监视器显示柯陆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弱,柯珊已经哭得不能自持。王静对主治医生说道,“医生,这是柯陆最亲的人,让她试试吧。”

“好,你随我来。”医生让李思雅坐在病床旁,让她紧紧握着柯陆的手,“就这样,你要不停地呼唤他,然后讲他最为牵挂最难忘的事情,明白吗?”

李思雅早已泪如雨下,柯陆双手冰凉,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她心痛不已。在医生的示意下,她开始回忆起来,“柯陆,是我,我是思雅。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被小伙伴欺负,你放学后拦住他们,结果被他们一帮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脸上手上都是血迹,我当时还骂你笨呢。可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柯陆,你醒醒啊,你说过要一辈子保护我的,柯陆,柯陆……”在李思雅的呼唤声中,医生们惊喜地发现柯陆的手指动了动,医生让李思雅继续。

“柯陆,你说要带我去巴黎德薰衣草庄园,给我一个紫色的浪漫婚礼的,我一直都记得,你可不能反悔哦。你快醒醒啊,柯陆,薰衣草盛开的季节就要到了,我们一起去,好吗?……柯陆,柯陆……”柯陆的眼角留下了泪水,同时,监视器显示心脏跳动正在恢复正常,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主治医生感激地握住李思雅的手,兴奋地说,“谢谢你,奇迹,真是奇迹。”

其实,王海墨并未熟睡,李思雅离开时,他就醒了,并一路跟随而来。刚才站在门外,他听到了李思雅深情的呼喊,也看到了这感人的一幕,他的心痛得无法自已。他爱思雅,可是偏偏迟了一步,思雅和柯陆有那么多美好的刻骨铭心的过往。而现在,柯陆是多么地需要思雅啊,他能再和他计较吗?现在惟一能做的,也许只能是放手,可是,他的心却生生地痛,像被剜去了一大块。他悄悄地回到病房,闭目装睡。

等柯陆情况稳定,已到午夜,李思雅疲惫地回到王海墨的病房。见他熟睡,她走到床边,吻了吻他的脸颊,说,“海墨,对不起,可是,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她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她实在是太累了,哭着哭着睡着了。

王海墨却再也无法入睡,他知道她为难,回想起和思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心疼痛不已……天蒙蒙亮时,他终于做出了有生以来最难的决定,放手,成全哥哥和思雅。看到他们幸福,对自己来说,也是件快乐的事吧。尽管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万般不舍,他却只能做出这样无奈的决定。

清早,李思雅醒来,没有看到王海墨,她焦急地四处寻找。在医院门口,她终于看到了匆匆赶回的王海墨,不由得责怪道,“海墨,你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赶紧回病房休息去吧。”

到了病房,王海墨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个保温瓶,然后盛出满满一碗皮蛋瘦肉粥,病房里瞬时间飘荡出诱人的香味。王海墨笑着说,“思雅,快吃吧,这可是张记的皮蛋瘦肉粥哦。”

李思雅感动得流下泪来,“海墨,对不起,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个?”

王海墨边给李思雅擦眼泪边说,“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哦。瞧你就这点出息啊,我是你的男朋友,给你买饭早餐,你就感动成这样,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呢。你昨天照顾我那么辛苦,得补充点营养才行,来,不哭了哈,趁热吃吧。”

“好,海墨,那我们一起吃吧。”李思雅马上快乐地说,她真的有点饿了,何况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是她最爱的张记皮蛋瘦肉粥。

“哈,变脸还真快。”王海墨故意笑她,“快吃吧,很香的呢。”

两人津津有味地吃完粥,王静敲门进来了。她拉着李思雅,对王海墨说,“海墨,我有点事找思雅,借用一下哈。”

“没问题。”王海墨当然知道她有什么事了。

果然,他听到她们在门外的对话。“思雅,柯陆就交给你了,不然,我怕他难过这一关。”

“我会尽力的,可是海墨怎么办?”

“放心,他没事的,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

“放心,我不会吃了他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思雅,别再可是可是的了。柯陆现在排异反应很强,只有你能救他,难道你想一走了之?……”

“不是,可是我……”

“思雅,我求你了,就这样说定了啊,我等你。”

王静蹬蹬蹬的脚步声远去,李思雅深吸一口气,进来,她心虚地不敢直视王海墨的眼睛。

王海墨拥住她,扳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思雅,我是你的男朋友,什么事都要一起分担,对吗?所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嗯?”

“海墨,可是,这件事我实在难以启齿……”

“是不是和柯陆有关?”看她这样为难,他终不忍,自己说了出来。

“嗯,是的。柯陆现在有危险,王静要我……”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说不下去了。

“帮忙照顾柯陆,是吗?”

“嗯。”李思雅说话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柯陆生了这么重的病,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没有理由不帮忙的,不是吗?去吧,我没事,你去帮忙照顾他吧。再说,他是我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哦。”王海墨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你真的不生气?”想着他那曾经醋罐子打翻的模样,对眼前如此淡定的王海墨,她真的有几分陌生了。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没时间细想。她如释重负,“好,海墨,那我去了,等柯陆情况稳定,我就离开。”

“嗯,好的。”王海墨淡淡微笑,其实内心痛苦不已。

“那我过去了,呆会再来看你哦。”李思雅微笑着和他告别,急匆匆地走进了柯陆的病房。

看着思雅离去的背影,王海墨关上门,一拳头打在墙上,手磨破了皮,渗出了鲜血,可他却浑然不知。这点痛算什么,心里的疼痛远比这强千倍万倍。难道爱情真的是这样折磨人吗?眼看和思雅要修成正果了,中途却出现这么多的事情,是上天在考验我们的爱情吗?

一会儿,王静就笑着敲门进来了。王海墨见是他,别过脸去,故意不理会。王静看他脸色很差,知道他在生气,但还是笑着说,“王总,今天阳光很好,我陪你到外面晒晒太阳吧。”

听她这样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王静,自己的老公生命垂危,她不陪在他身边,倒有闲情陪自己散步。也好,他也正想弄个明白,于是一口答应。

两人一起走到医院的花坛边,阳光正好,花儿正开得茂盛,王海墨却根本无心欣赏风景,他问道,“他还好吗?”

“应该说,情况很不好,昨晚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幸亏思雅唤回了他。现在还在观察中。”王静如实回答。她接着说,“王总,我知道,此时你并不希望思雅去照顾别人而不是照顾你,思雅也很为难,是我求她,她才勉强答应的,所以请你别怪她。不怕你笑话,我承认,作为柯陆的妻子,我很失败。在他最危难的时刻,他的心中记挂的也只有思雅而没有我。所以,我已经决定和柯陆离婚,还他自由。”

“此时离婚,不合适吧?”王海墨头脑中一片混乱。

“知道吗?就在入院前两天,柯陆已经立下了遗嘱,拟好了《离婚协议书》,他还给我留下一封信,让我好好生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他和思雅都是善良的人,总是时时处处替别人着想。当初是我设计拆散了他们,将三个人都陷入了痛苦之中,我希望现在还来得及补救。他们才是心心相印的一对。当然,我知道你很爱思雅,思雅那么善良,她也不忍心伤害你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王海墨痛苦地抱住脑袋,“我爱思雅,我不想失去她。“

“那么你认为思雅也同样爱你吗?她是更爱柯陆还是更爱你?”王静咄咄逼人。

“别问我,我不知道。或者,让思雅自己选择吧。”王海墨无奈地说。

“凭我对思雅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愿意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让她自己选择,那我可以告诉你最后的结果,就是思雅离开你们两个,你们两兄弟谁也得不到她。”王静出奇地冷静。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主动离开她。”王静说。

“不,我做不到。” 王海墨痛苦地摇头。“即使不能和她成为夫妻,我也要陪在她身边,一辈子保护她。”

“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那是不行的,难道你要让你们三个人都陷入痛苦之中。好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我先走了。”

王静离开了,她的话很刺耳,但王海墨却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不错。爱情只能容下两个人,三个人便显得拥挤,必须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王海墨回到病房,医生检查了几项指标后,告诉他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王海墨去看了看柯陆,他被包围在各种仪器和管子中,李思雅失神地抓住他的手,满脸都是泪痕,喃喃地呼喊着……此情此景看了让人揪心,王海墨背转身,泪眼朦胧。或许王静说得对,他们才是生死相托的爱人,而自己能给思雅带来什么呢,总是让她委屈、伤心。

俞诚来接他,他频频回头,在心里说,“思雅,再见了,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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