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楠所在公司的一批订单出了问题,这会儿她正焦头烂额。
“喂,是凯达吗?我是晓楠,我今天没办法去接天天,你能帮我去接一下吗?我7点钟到你家接他。”叶晓楠只得给陈凯达打去了电话。
意大利总公司收到了叶晓楠发过去的样板,袖口珠片不合格。叶晓楠这几天找了几家制衣厂,可是这样的样板,机器钉珠片没办法,除非重新制板,那样就超出预算了,明年的春夏新款可是个大项目,老板是天天打电话来询问,他的语气也不太好。
叶晓楠想不到办法,就去找了容姐,容姐说这种花色在温州只有“凤舞”能做。叶晓楠犹豫了,她知道去向林朗说说,兴许还能行得通,可是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算是彻底断了联系,连大美也不知道他的动向。何必再起波澜呢?于是她琢磨了一下,作罢了。
第二天,叶母叫她回家吃饭,叶晓峰刚好在家。
“晓峰,你最近情绪不高啊?有心事?”饭后,叶晓楠和叶晓峰正在看电视。
“也没什么。”叶晓峰淡然以对。
“担心毕业分配吧?”叶晓楠说,其实她已托了不少人,想让他们帮一下叶晓峰。叶晓峰成绩好,可是他的出身背景一般,要进市里的好医院,没个篮子没张领导的嘴,估计下不来。叶父有言在先,他就是把给儿子买婚房的钱都搭进去,也要帮他找个好单位。可是谈何容易呢?
“弟弟,事情我们会去做,你安心写论文就好了。”叶晓楠拍拍弟弟的肩膀,“家里还有钱,我那房子,如果我能嫁出去了,就归你,你可是阿姐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阿姐,我可以自己奋斗,不靠你们。”叶晓峰却说,“我打算毕业了留校工作,不进医院。”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叶晓楠急了。
“我本来就没出息,我就没出息。”叶晓峰有点儿歇斯底里,嚷了几句,回自己房间了。
“这是怎么了啊?”叶晓楠喃喃地说道,弟弟这副模样是从未见过的。
这时候叶母正拿着一件叶父的衣服缝补,这惹出了叶晓楠的思量,问:“阿妈,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常拿翠姨的活儿做,钉珠片,你还记得吗?”
“那时候啊,亏得可以钉钉珠片,这日子才好过。现在啊,珠片衫人家都工厂里机器做了,可惜了,不然我们一班子老娘客,闲着无事,接点来做做,也是好的。”叶母说。
“阿妈,我有货,说不定还真能让你们试试。”叶晓楠说。
“真的啊?”
叶晓楠起身,说:“我现在就回公司拿样品,你看能不能钉,要是可以,我们就批量生产。”
“那敢情好啊,你说晓峰眼看就要毕业了,这花钱的事多得很。”叶母说。
叶晓楠开车回到公司,取来样品,和叶母忙活了一宿,终于有了成品。第二天一早,叶晓楠就将成品快递去了意大利。
没几天好消息就传来了,老板特别满意,还说手工制作在欧洲那可是贵族级的制衣手法。
于是接下来几天,叶晓楠拉着珠片衫在镇上村里来回跑,叶母召集了一些无业妇女,日夜赶工为叶晓楠钉珠片。
这一天全部的货都装箱了,叶晓楠拿着货单让助理去跟,才进办公室的门,她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总!叶总!”助理慌了,唤了几个隔壁公司的人把叶晓楠抬上了车,送往医院。
“我这是怎么了?”叶晓楠在车里醒了过来。
“叶总,你晕倒了。吓死我了。”助理Grace说道。
“贫血,有点儿贫血,我回头吃点阿胶就好了,不用去医院了。”
“来都来了,去看看保险点。”
“我最讨厌来医院了,挂号啊开单啊,能蘑菇一天。我回头休息日时自己来。”叶晓楠说,然后让助理把车掉头回公司。
下班后叶晓楠领着天天回到家,她突然想起来上个月买的“苏菲”还没用过,她突然惊恐万分。只是她没勇气去求证而已。
第二天,她把天天送到了陈凯达家,她又去接贾母去做头发,今天是23号了,林朗和贾成文订婚的大好日子。
贾家和林家在温州都算是有点儿名声的人家,这订婚宴更是席开50桌,比有些人家的结婚宴还豪迈。叶晓楠听贾母说,光是那会场的布置就花了10万,那都是林朗的阿爸林旭东出资的。
林旭东是谁?大美的小道消息说他是温州十大富豪之一,外销皮鞋大户,但最让人津津乐道是他的众多情人,情人中还有电视台的某名嘴。
李爱凤为了儿子的喜事,迫不得已和林旭东坐在了一起,刚巧这一桌还有叶晓楠的上任老板张鸿亮和他太太,让人一看,那是一桌子的貌合神离。
叶晓楠和贾母走进了宴会厅,叶晓楠穿着比较素净,香槟色的小套装,卷发披肩,身边的贾母穿了一身紫红,好不喜庆。
“晓楠,你说我这口红会不会太艳了?”贾母转头低声问叶晓楠。
叶晓楠笑了笑,说:“阿姨,今天你可是丈母娘啊,该艳的。”
方才叶晓楠在给她化妆的时候,她还自己拿起口红抹了好几下。好多女人口是心非惯了不算,还得向旁人反复求证自己没有口是心非。
叶晓楠看到了张鸿亮,再一打听,他居然是林朗的表姐夫。这温州真是小,一个转身就碰到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这边,张鸿亮的老婆黄梅香自然也在打听叶晓楠和新娘子的关系,叶晓楠可是她日夜咒骂的“狐狸精”。
“原来这只破鞋就是阿文的那个挂名嫂子啊。”黄梅香嘀咕了一句。
“这是阿朗的喜事,你可别脑筋不清楚。”张鸿亮压着声音说,他看到了黄梅香眼里的凶光。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黄梅香却道。
“你!”
“别吵了,丢人不丢人啊!”李爱凤开腔了,于是他们便不再言语了。
“不过哦,这种烂女人我还是叫成文以后和她少走动好点。”李爱凤却又嘀咕了一句,她也恨狐狸精,就算是别人家的狐狸精也能让她同仇敌忾。
叶晓楠和贾父母同桌,酒喝到一半,贾成文挽着林朗过来敬酒了。
“阿爸阿妈。”林朗给二老倒上酒。
“阿文啊,什么时候结婚啊,可别学你表姐,显个肚子出来,只能穿韩版婚纱了。”某亲友调侃他们。
“没那么快吧。”贾成文娇羞一笑。
叶晓楠瞟了林朗一眼,看样子他们已经开始同房生孩子,她用力地微笑却压不住涌上心头的那阵酸楚。
“阿朗,给你晓楠姐倒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亲姐。”贾母说。
林朗给她倒上红酒,毕恭毕敬地说:“阿姐,我们敬你!”
“谢谢!”叶晓楠和他们碰杯,继续微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阿姐。”贾成文说。
叶晓楠仰头把满满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红酒有些涩口。
过了一会儿,叶晓楠接到了叶母的电话:“晓楠你赶紧回家,晓峰出事了。”
叶晓楠急急和贾母告别,驱车回到家中,叶晓峰正躺在沙发上,看样子喝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他不喝酒的啊?”叶晓楠问叶母。
“大概是快毕业了,压力太大,由他吧,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他同学抬他回来的。”叶母说。
叶母走出了客厅,叶晓楠蹲了下来,用毛巾擦了擦弟弟的嘴角,他刚吐过。
“成文,成文……”叶晓峰无意思地低声喃喃,叶晓楠终于明白了——这个傻小子喜欢贾成文。
可是爱一个不爱你的人,你的忠贞是无效的。
而醉倒在喜宴上的林朗,他笑了,他撕毁了那无效的忠贞,在某一个夜里,他熄了灯,褪去衣裳,终于和贾成文合二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