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楠上了楼,推开门,里头却漆黑一片。
“阿朗!”叶晓楠唤了一声。
“在这里。”站在窗前的林朗转过身,应了一声。
“怎么不开灯?是演鬼片还是替我省电?”叶晓楠边说边打开客厅的挂灯。
林朗接不上话,他本想做一回文艺青年,比如说一句“离开你,从此,我的人生漆黑一片”之类的“文言文”,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过分腻歪,他给咽了下去。
“你怎么了?”叶晓楠却追问。
“你,你什么时候去意大利?”林朗问。
“后天。”
“哦。”
“喝水不?冰的还是热的?”叶晓楠拿了一个杯子走到饮水机边,转头问他。
“冰的。”
叶晓楠接了水,走到林朗身边,递给他,“温的,喝冰的胃疼。”
林朗接过水,“谢谢。”
“你今天怎么没去茶山?”叶晓楠拾起沙发上的一件今早换下的衣服,漫不经心地问。
“躲你。”林朗却道。
“呵呵……那你现在又来?”叶晓楠继续做漫不经心状。
“人本来就是个矛盾体,前一秒做出的决定,后一秒就要推翻。”林朗说。
叶晓楠打断他的话:“可是有些事就算矛盾,就算做错了,也是回不了头的。”
“我知道,阿姐。”林朗艰难地笑了笑,然后放下水杯,“我该走了,祝你意大利之行顺利。”
“谢谢。”叶晓楠放下手里正收拾的衣物,转身目送他出门。
“砰!”门关上了,力道不重,声音不响,可是落在叶晓楠的心头,却似震耳欲聋。听,那是道别的声音,那是迎接寂寞的礼炮。
叶晓楠走到门边,靠在门板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不自知。
年轻真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把爱情拿出来炫耀,近了三十岁,突然变得心虚起来,再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握住那些爱那些情。
快三十岁了,叶晓楠要把自己当一朵玫瑰来活,再涂上更多的红色,也在身上长出更多的刺——我容自己凋谢,但不容自己被伤害。
大美说得对,熟女的爱情定是张爱玲式的,哭着哭着就累了,笑着笑着就老了。
过了很久,叶晓楠旋开了门锁,她本以为空空如也的门外庭却站着林朗。
叶晓楠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哭了。”林朗轻声地问道。
叶晓楠摸摸自己的脸,随即伸手欲关门,林朗及时地伸出左手扶住门。
“松手,你松手!”叶晓楠边哭边叫,可是拗不过林朗,门终于还是被打开了。
“你干吗不走?你走!”叶晓楠转身进屋,林朗跟了进去。
叶晓楠回头,尖叫:“求你走吧!你要逼死我?”
“我就是要看你后悔的样子。”林朗伸手扶住叶晓楠的双肩,“原来你后悔的样子,像疯子。”林朗宽慰地笑了,然后把叶晓楠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怀里的叶晓楠且哭且叫。
“是你不放过我,是你。”林朗话说得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那么笃定。
久久地,叶晓楠终于抬起了头,她脸上的彩妆早已一塌糊涂,林朗用食指轻轻抹去她眼角沾了睫毛膏的黑色眼泪。
“电视剧都会骗人啊,演员哭成那样,妆还是那么牢固,瞧你,才几滴眼泪就成小花猫了。”林朗说。
叶晓楠破涕为笑,“你敢嫌我?”
林朗没再说话,低头吻住她的唇,叶晓楠给予热烈的回应,两人以摸索的姿态互吻到门边,林朗反手旋上门,彼此褪去衣服,交颈缠绵。
两人正热乎,林朗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叶晓楠回过神,提醒他说:“电话!”
林朗伸手掏出手机,然后直接把电池卸了下来。
“可能是……”叶晓楠还没说完,林朗伸手捂住她的嘴。
“嘘,没有可能,没有别人,现在只有我们,以后也只有我们,好不好?”林朗凝视着她。
叶晓楠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林朗继续追问。
“好!好!好!”叶晓楠坚定地说,若有爱情,女人的理智便是手臂,寂寞则是大腿,理智永远拗不过寂寞劲儿大,随它吧。
林朗将她拥入怀中,道:“晓楠,谢谢你还爱我。”
“谢谢你也还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