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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君情何处1

走过了几段回廊,已有公仆们站在竹梯上将艳红的喜帐挂在了悬梁上,还有各种样式的花灯,火红的颜色无声的透露着此次婚礼的隆重与热闹,就连空气也飘逸着幸福,不知口道而来的幸福是不是真的会幸福,看着灯笼陷入了沉思,空洞的双眼中闪动了远来身影,凝视一处,是他?那个陌生且有着温文尔雅之气的男子,至今也不知道他在这宫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四皇子”

擦肩而过的宫娥奴才们都口同一声,他是四皇子?那日身边侍女口中的四皇子就是他,在我注视他的眼光中,他已经悄然的将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轻微勾起的弧度,如是春天的阳光,在我心头洒下了暖意,不自觉得笼罩在了我的全身,他第一次开口说话时那刻薄的语气不复存在,此刻的表情比起那日反而像是我的错觉一样,他已经停步在了我的面前,春风般的笑意淡淡的而去,我微微弯身作礼,笑出一抹没有开口。

“姑娘虽居宫中却是极少难见,今日实属难得呀”他的口气略有新奇,淡淡的笑中春意犹在。

“四皇子说笑了,来西国宫中本是数日不多,好些地方都不曾熟悉,因此只宽限在了院中,今日见宫中处处挂满了喜帐,出于好奇便多走了几步”我婉婉的开口,对上他的双眼时,一阵惊奇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而我不明缘由,既而他恢复了平静的面容,也让我抹去心底因他眼中闪过的惊奇而产生的种种猜想。

“大哥大喜之日在即,因此宫中自然要比平日里热闹一些,喜庆一些”他依然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沉默的点点头,带着敷衍之意,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他转向了右边,下了矮矮的石阶踏上了别处,他的到来,像清风一样给人留下了一股清意之息,实在联想不出他对凌天有着不同于刚才的态度,而是隐约存在的敌意,我却被自己惊住,忘却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的轻易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明白了与我毫无瓜葛的敌意,不知是我的胡思乱想,还是我的敏锐给了我直觉,我长吁一口气折身走向自己的住处。

夕阳西下,微风肆意,偌大的皇城尽罩其中,天色变的可真是快了”从屋外就传来了声音,直到说完这几句才见人踏进了屋里,收起了雨伞放到了一边,她对上我一眼轻轻的笑了。

“姑娘怎么还不歇去?”她轻柔的问我,她的声音似乎是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将人融化的能量。

“我本想歇去的,但见这天空下起了雨,便是睡意全无”我目视着前方屋檐连连不绝的珠帘,说着眼前的现实,她轻步站在了我的一侧,于我一同看向了窗外,渐渐的雨势滂沱。

“我们出去走走吧”随着雨势的的凶猛,屋内的空气却是越发的闷热,让人静坐难耐,我轻轻口出,换来的是她一时的惊愕,一会儿,又是轻轻的一笑,提前走到了门口,拿起靠在一旁的雨伞,见势,我赶步在她的身前出了屋子,出门之后我们就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在回廊中,两侧的雨水形成了帷幔,将回廊的一切隔开了起来,走着走着,我停步站在了原地,靠近了回廊的围栏,伸出一手雨水很快在我掌心中形成了堆积。

“雨能洗净空气中的尘埃,也能让院中的树木突发的青翠,为什么就是不能洗空一个人的心”我喃喃开口,不知为何自己倒是独自伤感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何时变的这样的多愁善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神时连自己都有了小小的惊呼。

“姑娘在说什么?”身旁的侍女开口,想是没有听清我刚刚的自言自语,她充满疑惑的双眼认真的看着我,我勾过一抹笑,再次的看向了指缝中滴落的雨滴。

“你何时入的宫?”我随性的问起了她,心中莫名轻松了起来,收起了刚刚蹙眉的神色。

“六年了,记得入宫的时候也是下着雨,不过那是冬天,很冷……”她看着雨中眼神飘忽了起来,思想也飘出了回廊,混在了雨中,她淡淡的几语却是听出了她心中的落寞与无奈,冬天的雨很冷,风更是刺骨,入宫的那刻,她的心会不会也如寒风暴雨般的冰凉,看着她,我有些身临其境,像是亲眼目睹了宫女入宫的场面,伸在屋檐下的手掌渐渐的收了回来。

“那一年我十岁,是宫女中最小的一个,入宫之后便跟着嬷嬷后面学着宫中的规矩,不到半月时间,便跟了大皇子”短短的几句清楚的诉说着这漫长的六年,她双眼渐渐的黯然失色,时而悲,时而空洞,也许这六年中某些事还是恍如昨天,触景伤情,还是没能一笑而过,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全都在这双幽深的瞳孔中闪现了出来,仿佛越是说的多,就越是痛的厉害,刺骨的痛揪紧她的心窝,连她的呼吸都变的飘忽了,我入神了,想倾听她更多的事情,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渴望与急切。

“那……”口与心有些不受控制,话未说出口,她又开了口。

“大皇子是众皇子中性情最为冷淡的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性情冷漠的原因,连斥责都没有过,我总是觉得他心中似乎有着超乎常人的苦,但是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像这次柳小姐与他成亲一事,也许同样也是有着诸多的苦衷吧……”她没有诉说自己的更多,而是专注于凌天,凌天的苦与孤独她似乎是感同身受,她的眼神,她的口气,似乎比凌天还要悲伤,他性情冷漠这一点是我与她所共有的感触,苦衷?他只会给别人苦衷,又有谁能给他苦衷,我却在心中有些淡笑,看向她,她与凌天却不像主仆之间该有的感觉。

“你……想是心中有他的吧?”我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问了她一个极其越举的问题,果不其然,她猛然的侧头看我,被我猜中,她眼中的慌乱被我详细的捕捉到,但没有任何慌乱之举,良久,她渐渐的恢复了平静,转眼看着刚才那个地方。

“姑娘真会说笑,他贵为皇子,对我有着知遇之恩,我岂敢对他有此等荒谬的想法,自知身份卑微,这一辈子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够了,柳小姐的父亲是统掌兵权名将,骁勇善战,屡战奇功,为了大局,大皇子也是必须要娶她的”她情绪依然的低落,眼中有着深不见底的失望,她与柳小姐相比有着天囊之别,论家世,论地位,她皆样样落败一局,大皇妃也是非柳小姐莫属,我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番,与她沉默了好久,沉重的气氛在沉默中慢慢的淡了许多,她对我微微一笑,我也同样微微一笑回应她,踏着小步继续前进着,她不曾只言片语,好像刚刚已经把肚中的话说完了一般,接下来是一片沉静,听见的也只是头顶上方琉璃瓦的清脆声。

“大皇子……”身边的侍女轻轻呼唤一声,字语中带着一丝颤抖,见她呆滞看着一处,雨中的青砖道上随地坐着正在仰头饮酒的凌天,身边的积水零碎的倒影出他身影,散乱一地的酒坛,显出了他几分的狼狈,大婚在即,值得他如此这样的,也只不过那位粉红佳人不是他所爱罢了,却非要如所爱一般共枕到老,难道这就是刚刚侍女口中其中一种的苦吗?但是,雨就算雨下的再大,风吹的再冷,恐怕也洗不空他此刻的痛,洗不掉他紧系心头的触动,我拿过侍女手中的雨伞,撑开之后入了雨中,雨伞的吵闹盖住了我的脚步声,埋掉了他素日里的敏感与警惕,举着的雨伞罩在了他的上空,他的发,他的衣,早已经湿的透彻了,冷气也穿透了他身体的每一处,微微俯首的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一样的表情,握在手中的酒坛承受着全身的力量,似是要破碎一般,不顾身旁来者是何人,依然仰头灌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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