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嫔骤然一惊,显然是有些害怕,却还是冷硬道:“本宫还就不怕你来索命。”
话虽如此,可她颤抖的双手却已出卖了她的真心。我遂笑道:“娘娘不怕,但我怕,我怕娘娘终有一天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杀一个人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正如当日菱嫔娘娘与皇后联手打死红鸾一样,轻而易举的几棍便让一个人香消玉殒了。只不过,娘娘又得到了什么呢?”
听我说起红鸾,菱嫔脸色骤变,担忧却又愤恨的道:“红鸾的事虽然我也有份,但我却没有想过要她死。不过是希望可以让皇后娘娘卖我一个人情,以为我与你不同路而已。”她说着起身走近我,气愤异常:“就是因为你最后的那一句话,所以本宫才被皇后处处打压,以至现在这般狼狈。”
我闻言轻笑,目光如流萤一般扫过韦虹菱愠怒的脸庞:“其实,你不必拿影幻来要挟我,你要我帮你,不过是想要自保而已。可是我也可以告诉你,即便没有我当日的那一番话,皇后依然不会喜欢你。”
她眉心微蹙:“你听说了什么?是不是皇后告知你的?”
我笑着摇头:“我不必亲眼所见,亦不需亲耳所听,便见你这倚翠宫我便知道,能比朝凤宫还奢华的地方便唯有此处了。连一向宠惯后宫且目中无人的盈妃娘娘都不敢堪比皇后,你一个小小的菱嫔便能做到如此猖狂,便换做是我,只怕也容不下你。皇后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也不为过。”
“我有皇上宠爱,便是奢华一点又如何?”韦虹菱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不为所动。
我叹息的起身,在她倨傲的目光中摇头浅笑:“你以为皇上的宠爱便能不可一世么?试问在这个皇宫中,有多少女人可以一辈子受宠?其实,影幻骂你骂的没错,人要惜福,不惜福的人,只怕没有好下场。”
她气的瞪大了双眼,喝道:“你也胆敢诅咒本宫?”
“这不是诅咒,是告诫。”我放缓语气解释着:“想在宫里生存,就不能大肆张扬,否则,只会引来更多的嫉妒,而成为众矢之的。皇上宠爱一个女人,若只是贪图她的美色,想来也不会长久,而太过贪心的女人也只会令皇上警惕,所以,只要皇上永远疼你,无论做不做皇后,你都有足够的资本站稳脚跟。”
她定睛的看着我,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你有办法?”可是见我点头,她却愈发的不自信起来,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道:“我不相信你会帮我,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要引我入套?你这个女人,狡猾的像一只狐狸,可是又狠辣的像条蛇。当年,凌长允不就是因为信你,才至全家灭亡的么?”
听她再次提起那些我不知道的旧事,我不免冷下了笑容,只道:“不必说那么多,况且也由不得你不信,杀了影幻,或是开罪了我,你将永远得不到我的经验。可若我们化敌为友,你便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孰轻孰重,我相信你应该能分得清。现在,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她沉吟片刻,突然道:“好,我便信你。虽然你心狠手辣,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既然你说要帮我,就不会令我失望。况且,我与你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若死了,对你也不见得多有好处。”
我笑笑,瞟一眼若有所思的影幻:“我可以带她走了么?以后该如何帮你,你可以随时通传我。”
说话转身欲走,目光瞟到那个大鼎,便又道:“兰花的味道虽然香,但总归是太浓了一些,皇上日理万机,应该更喜欢安详静和的地方,不如试着用些合欢花的香味,想来,比兰花要更好。”
不必再多逗留,我已踏出倚翠宫的大门。我知道,我的话韦虹菱一定会照办,亦会很快的放了影幻。一个如此放不下富贵的女子,不会对我构成任何的威胁,相对的,亦不会为我所用。
不过,我更不想与她为敌,皇宫里的是非太多,我虽然不想牵扯其中,却已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影幻便从身后跟了上来,一直垂着头跟在我的身后不吱声。我也不回头看她,保持着平缓的步伐慢慢的走着。
稍许,在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叫我的时候,我却突然回身,定睛而威严的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目光,道:“到现在,你还决定继续瞒着我么?”
影幻垂眸不言,沉吟了片刻之后才下定决心般的回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母亲嫁给我父亲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次年生下我,她年长我八岁。从小,她便是最让家里头疼的女子,刁蛮任性,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我娘为何要嫁给父亲,给我带来一个这样的姐姐,可是我娘说,她是因为没有母亲才这样,还说姐姐可怜,让我好好的让着她。所以,我们一直都很纵容她。谁知道15岁那年,她突然失踪了,我们四处打探都没有消息,在以为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来说是她的夫婿,那个人,就是凌山家族的长公子……凌长志。”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凌山家族的长媳,怪不得会说我害她家破人亡。”
影幻听了我的话之后,却冷冷的一笑,嘲讽道:“什么长媳,不过是个连家门都不让进的小妾而已。那时候,凌长志早就已经娶妻生子,而我姐姐看重人家的家产,竟不顾他有妻房硬要嫁给人家。凌山家是奚国的名门望族,如何肯让长子娶一个身份卑微且身无所长的女子为妾。他们一家人同气连枝,都不肯让我姐姐进门,万般无奈之下,凌长志便私自给我姐姐在别处购置了一处房产安置了下来,恰又是这个原因,才意外的救了她一命,没有让她被那场浩劫连累,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那场浩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奇的问着,曾经无数次听说过凌山家族,却从未知晓原因。
可是影幻却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自从凌山家族被灭门以后,没有人再敢提起此事。不过公主,我姐姐她肯定没有派人杀你,她没有这个胆子。这次入宫,若没有人给她指出明路,她肯定也想象不到用这样的方法来试图接近你。她自从嫁给凌长志之后,虽然远离凌家大宅,却还是受尽凌家大夫人的****。我不相信她这么做是为了报仇,或者,只是于心不甘而已。”
我闻言不觉叹息:“无论如何,她终究也是凌长志的女人,为他奔波劳累乃至报仇,亦不是不可为。”
我不过是一句感叹之语,可此话落到影幻的耳中,还以为我不肯就此罢休,忙急急的解释道:“公主明察,奴婢和姐姐也只是无意中相遇,那一次骗公主前往凤飞阁,不过就是希望姐姐看到公主已不复从前模样,让她不要再妄自行动。奴婢自知有罪,还请公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