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路灼热的尘土上消磨了一天。
现在,在晚凉中我敲着一座小庙的门。这庙已经荒废倒塌了。
一颗愁苦的菩提树,从破墙的裂缝里伸展出饥饿的爪根。
浮华殿外,一位老太监领着一群宫女恭敬的跪在门口,“王后娘娘,奴才们奉命给您送来今夜接风宴要穿着的衣裳,希望您喜欢。”
门应声打开,首先走出来的是练舞,他打开宫女托盘里的礼盒,拎起衣服的一角,无恶意的道:“衣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草绿色无袖的长裙,裙摆处用白色线绣着波澜的水纹,宽松无腰带的墨绿斜领外衣?
“回爷,这是我国主君命裁缝裁制,特意命奴才送来的,这里还有首饰,请过目。”退一步,他招来端着首饰的宫女,一一打开木盒。
铜底白玉雕刻为花的步摇,藤蔓状黑珍珠的边夹,一块玲珑剔透鱼形的腰坠,跟上衣一个颜色绣着铃兰花的鞋子,“还真寒碜,热岛主君就送如此礼物。”原来热岛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富有,虽然黑珍珠很名贵,可是所以的东西,从衣服到鞋到配饰都忒朴实。
纤白的手自身后搭上练舞的肩,一颗好奇的脑袋探了出来,“练舞,你在说什么寒碜?”话说,要他应个门也应的太久了吧,她等的无聊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他的抱怨。
错愕的瞪视半挂在练舞身上的皇甫束戴,老太监和宫女们倒吸一口气,这,这,这也太不知羞耻了吧,好好的女儿家居然跟男子如此亲密。
“束戴,他们说是奉热岛主君的命令给你送今晚晚宴的衣服还有首饰,但是你瞧瞧,一个二个都没有主爷送你的好,真寒碜!它热岛也不过外表华丽,内在虚无。”真的没有半点恶意的直白的说出自己心里想法的练舞,完全没有看到太监和宫女滴落的泪和汗。
表里不一吗?她闻言回头,“哇,是汉服耶,还是我喜欢的绿色,嗯嗯,这些首饰我也喜欢,够简单又不失礼,谢谢你们,还有就是代我感谢你们的主君,我很喜欢他送的礼物。”
仔细回想他们的对话,老太监毕竟是在皇宫服侍了几十年的人,难以置信后他赶紧领着宫女们跪在她的面前,“王后娘娘万福金安,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包涵。”
“啊?”他们有干什么吗?几个问号蹭的顶在她头顶,“你们,起来吧,不用多礼。”
“谢娘娘,那奴才们就将东西拿进殿内,晚些时候,有人会带娘娘去宴会的场地。”
“啊,哦,谢谢,摆在那张桌子就好了。”标准的王后娘娘笑容,她小幅度的摆动手送走送礼的人,人一走出浮华殿,她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直接倒进贵妃椅。“练舞练舞,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那个什么鬼痨子的接风宴吗?”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别讨厌宴会,以前她有跟她家老子去过一次宴会,结果一整晚看到的都是虚伪的笑,更烦的是自己还要赔笑,脸都僵硬了,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陪老子去过任何酒会。
实在在意那些衣服和配饰的练舞来回不断的捣腾它们,漫不经心的道:“对,一定要参加,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我鲜于王朝的王后,如果你不出现,主爷会很没面子。”如果穿这样去,主爷也会没面子吧,热岛的主君果然是故意找茬。
嗷,内心哀嚎的埋进类似抱枕的软枕里,“可是我不喜欢。”
啪的把腰坠丢进木盒,他抬起她的脑袋,“束戴,身为一国之后,衡量的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你该有身为王后的样子。还有,你晚上真打算穿热岛主君送的衣服和配饰去?”
“练舞,身为鲜于王朝的王后,人家热岛主君送的东西,你能拒绝吗?你要知道,我们如今是在别人的土地,除非你想把关系搞僵。”她用他的话,堵的他哑口无言,“我还蛮喜欢这些东西的,简单!还真想看看热岛的主君长什么样,居然如此深知我心。”
“啥?”他知道他的表情一定很蠢,简易的配饰,裙摆的白线在黑夜里泛着淡淡光泽,本该朴实无华的东西在她的身上更衬托了她的灵气美,“束戴,你穿起来真美。”看来是他错过了热岛的主君,他还是真有眼光的人,等等,他怎么知道束戴这样穿最好?
得意的拎起裙摆回礼,“谢谢,谢谢夸奖。”她也觉得她穿这样挺好看,热岛主君吗?她期待见面。“练舞,我们走吧,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搭着练舞的手,皇甫束戴又来到了今天白天才看到的古堡前,还没感慨,早已等候在古堡阶梯下的鲜于晦魄搂住了她的肩,惊艳的亲吻她的额头。
“你今天晚上很美!”
他突如其来的吻和赞美,引发了她的害羞,“谢谢!”
方大禹转了转圈,咋舌的道:“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娘娘如此打扮,真如月下精灵叫人惊艳。”
打人的冲动猛增,她咬牙切齿的:“还真谢谢你的赞美呀,方大夫。”
“不客气,不客气。”无视火力全开的怒火,他还火上浇油的耸肩。
不怒反笑,她笑的方大禹马骨悚然,“练舞,咱们走,方大禹,你给本小姐记住今天哟。”她一手挽着鲜于晦魄,一手牵着练舞,回眸淡笑,美是美矣,总叫人心慌。
热岛的宴会不似其他几国般的拘谨,食物还有酒水都摆在两边,所有人都自由的来回走动,王孙大臣虚伪的嘘寒问暖,感觉整个就是现代的酒会。
宴会刚开始,热岛的主君由于有事暂时未到场,群龙无首之际,热岛主君的皇姐,也是现任鲜于王朝皇太后的陶秋恋身着华服的走了出来,雍容华贵的维持大局。
而她目前的挂面夫君,鲜于王朝现任的王上鲜于晦魄陛下,在看到她的身影后就目光没有移开的誓死追随,最后直接把她丢给练舞还有方大禹,全然不顾大家的想法和目光,拽着陶秋恋就失踪了,尴尬的她在众人的怜悯眼神里,优雅微笑,礼貌颔首,一步一步的退到古堡外边的阳台喘息。
“束戴,你不要难过,主爷和皇太后没有什么。”担心的练舞在方大禹的推举下走到她的身边安慰,可是太过直白的话引来的是她的呆愣和方大禹的白眼。
“笨蛋,我是要你来安慰人的,不是在捅一刀的。”他的话也是在捅刀子吧,倏的闭嘴,他尴尬的和练舞交换眼神,两人奇怪的齐齐转头盯着安静的皇甫束戴。
“啊,束戴(娘娘),你在干什么?”伸手试图抓住翻越护栏的皇甫束戴,惊恐的瞪着动作利索的她帅气的翻了过去,他们无言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恨自己动作不够快。
“练舞,大禹,我出去走走,宴会什么的讨厌果然还是讨厌,我没办法适应,你们好自为之,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喂喂,束戴(娘娘)你回来呀!”主子一个二个都任性,他们当属下的怎么活?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很快走到了今天看到的木屋,夜晚的木屋灯火通明,古色古香的韵味比白天还要好看,她偷偷摸摸的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她兴奋的跑了过去,爱怜的摸着门口的盆栽还有屋子的画。
“你,喜欢吗?”压抑兴奋和期待的沙哑男声自身后传来,她吓一跳的转身,微眯眼眸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嗯,我很喜欢。”感受不到敌意和杀气,她与自己几步之遥的黑影对视。
黑影缓慢的前行,仿佛如做梦般的难以置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黑影的脸暴露在灯光下,她凝视几秒,嘭的扑进他敞开的怀抱,“小仲,真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在这里?你的手术呢?手术成功没有?不对不对,要是没有成功你也不会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了。”
满足的回抱她,他埋进她的发间,“我终于找到你了,束戴。”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