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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野鸟(3)

已经是星期三了,可是雁群一直没提要打发他回去的话。这一天又像星期二一样地过去,尼尔斯也逐渐习惯了野外的生活。像在艾威特克罗斯多尔森林这种郊外地方,他已经把这块宽广的国王私有地当作自己的家了。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自己那狭小而穷困的家,和那一丁点的土地。

星期四,一如往常地天又亮了。雁群在广大的田中吃东西,尼尔斯则到林园去找东西。过了一会儿,阿卡来了,问他可曾找到什么食物。当它听到他什么都没找到时,就帮他找到了干枯的野草莓菜子。等尼尔斯吃完了之后,阿卡就对他说,绝不要在国王的森林随处乱玩,因为像你这么小的人儿,只要一不留心,就会遇到许多危险的敌人。由于尼尔斯在这方面没有经验,阿卡就耐心地一样样教他。在森林中,要特别小心狐狸和貂。在湖畔,要特别小心水獭。坐在石垣上,可能会有鼬鼠,从小得不得了的隙缝中钻出来。睡在落叶上时,可要看清楚下面有没有正在冬眠的蝮蛇。如果在大草原时,可得留意隼与鹫,他们常在高空飞着。在榛树林里,可别给鹞抓住了。鹊和乌鸦随处都在飞,可别疏忽了让它们抓到。天黑了以后,可要竖着耳朵注意,小心猫头鹰总是无声无息地飞来了,飞到你面前,才会猛然被发现。尼尔斯听到竟然有这么多的动物要提防,他简直不知该怎么应付才好。他并不怕死,但也真不喜欢被这些动物咬住。于是他就问阿卡,要怎么去防患未然呢?阿卡说,这也不难,它可以和森林中的松鼠、兔子、金丝雀、山雀、啄木鸟、云雀等这些小动物们先说好。只要能和这些小动物做朋友,遇到危险时,它们都会警告你的,也会为你安排避难所。甚至在紧要关头,它们也能保护你的。

在这天午后将近黄昏时,尼尔斯想去试着交朋友。首先,他去探探松鼠的口气,可是它一点也没有意思帮忙。“想我帮你忙?那是不可能的,你就是找其他的动物也是一样!”松鼠说道。“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你就是那个看鹅的尼尔斯吗?去年你弄坏了燕子的巢,踏破了白头翁的蛋,又把乌鸦的孩子投到水沟里面。还活抓了松鼠,把松鼠关在笼子里。你自己的事,还是靠你自己去解决吧。我们没把你赶走,已经很不错啦!”

若是以前的尼尔斯,听了这样的话早就冒火了!可是他现在真担心以前那些坏事会被雁群知道,那可又节外生枝,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他这么一想,也就忍气吞声,不想争吵。现在只变得丁点大,也没有能耐闹得天翻地覆了。可是要使坏,去捣坏小鸟的巢,把里面的蛋打破,还是一样能做到。但是现在的尼尔斯,完全变成了一个温驯的好孩子,也不再拔鹅翅膀上的羽毛,也不再恶作剧了。他现在每天早起之后,就走到阿卡的前面,拿下帽子,规规矩矩地问候,恭敬地说声“早安!”

星期四晚上,雁群仍然没有要把尼尔斯带到拉普兰的征兆。这大概是自己过去坏事做多了,现在自食其果了吧!尼尔斯不禁这么想着。就在这天晚上,松鼠太太被人抓去,幼小的松鼠饥肠辘辘,饿得快死了。尼尔斯听到这个消息,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去救它们。他后来是行了怎样的善事啊?前面已经提过了。

星期五天亮之后,尼尔斯又进入林中,听到茂林中传来了黄莺的歌声。“松鼠太太,被残忍的强盗抓走了,留下了可怜的婴儿。看鹅的尼尔斯冒着生命的危险,毅然地把婴儿送到母亲的怀抱中!”于是众声合唱道:“拇指先生最伟大的功绩,就是救了小松鼠。松鼠先生好高兴,要把最好吃的胡核拿出来给他吃!以前的仇恨又算得上什么呢?要是狐狸‘滑头’来的话,同伴们都齐来保护他。万一隼飞来的时候,山雀的歌声会通知他。拇指先生真勇敢,兔子也来献舞,金丝雀和云雀也齐声歌颂吧!”黄莺高声唱道。

阿卡和雁儿们,定都已经听到了黄莺的歌声。可是它们始终都没有提是否愿意永久接纳尼尔斯。就这样,星期五也过去了。到这一天为止,在艾威特克罗斯多尔的日子里,一直平安地没有受到狐狸“滑头”的攻击。

但是在星期六的早晨,雁群一早就去麦田里觅食,而“滑头”早就埋伏在那儿等候了。它一直尾随着雁儿,一块田又追过一块田,弄得雁群没法子好好吃东西。阿卡明白狐狸来者不善,就决心带着雁群飞了上去。越过了瑞尔斯地方的高原,和林德努烈德的山峰,一共飞了十几公里,最后在威特雪布雷停了下来。这儿就是前面说过,白鹅摩田被小孩子抓起来的地方。如果当初不是尼尔斯全力以赴地去救它,那么它可能再也不可能看到摩田了。

星期六的傍晚,尼尔斯和摩田一同回到温普湖时,他自认这同立下了大功,阿卡和雁群应该会称赞他吧!不错!尼尔斯的确是被称赞了,可是他始终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

到了星期日,正是尼尔斯变成小人儿,整整一星期的日子。他仍然是个小人儿,可是他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介意了。这一天下午,尼尔斯爬到湖畔的柳荫深处,用苇草做成笛子吹着,和着成群的山雀、黄莺、白头翁的韵律。可是尼尔斯吹得真不高明,常常出错。以老师自视的小鸟们,竖起羽毛,啪哒啪哒地响着。看到小鸟这么当回事地纠正他,他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时,一不小心笛子也滑落了。当尼尔斯拾起笛子再吹,仍是不成曲调。小鸟们都感叹了。“今天可比以前吹得差啊!拇指先生!你的节拍都错了,是否有心事呢?拇指先生?”“是的!我是有心事!”尼尔斯可被小鸟们一语道破了,他一直弄不透雁儿们是否愿意和他一道生活。他一直在担心,雁群今晚会不会就要打发他回家了。

突然,尼尔斯抛下笛子,从柳荫深处跳了出来。阿卡和其他的雁群排成一长列,正朝着尼尔斯这边缓缓走来,一反常态地跨着大步子。尼尔斯感觉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雁排好队伍之后,领队阿卡就开口说道:

“拇指先生!承你鼎力帮忙,把我们从狐狸‘滑头’的手中救出来,我们一直都还没有向你表示感激,你一定感到我们是很奇怪的。我们是希望用行动来表示,值得高兴的是现在我们就可以报恩了。我们派了一只雁,去恳求向你施了魔法的托姆第。起初,他不答应把你变回常态,可是我并不死心,又派了一只雁,告诉他你为我们做的种种仁德的事,托姆第这才答应要解除你的魔法,只要你一回到家,就会变成常人了。”

尼尔斯听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他起初是高高兴兴地听着阿卡说话的。但逐渐地他变得一声不响,一言不发,最后忍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么你是不满意我的处理方式吗?”阿卡迷惑地说。

尼尔斯想,现在每天都可以不用做事,只是开开玩笑,冒险,自由自在,海阔天空到处旅行,以及其他种种的事。如果恢复常态,他就无法过这种生活了。他很不愿意变回去,不知不觉就大哭了起来。“我不想当人类,我想和你们到拉普兰去!”阿卡听到尼尔斯这么回答,因此就说:

“有一句话我可要告诉你,那个托姆第可是不好说话的喔!这一次不照着约定做,下一次再求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尼尔斯现在多少是变了。过去的尼尔斯,实在不讨人喜欢。爸妈、老师、朋友,以及附近的孩子们,都不喜欢他。不管尼尔斯做什么事,游玩、读书或是工作,大家都烦他,对尼尔斯而言,让他打心底喜欢的人,可以说是一个也没有。惟一亲近的,就是同样和他看鹅的女孩子奥萨,以及她的弟弟玛志。

“我不再想当人类了,我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去拉普兰。这个星期来,我不是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吗?”尼尔斯说道。“你要是想和我们一道是不成问题的,你真的不想回去吗?好好考虑考虑吧,可千万不要后悔哟!”阿卡叮咛着说。“我是绝不会后悔的!没有任何事会比跟你们在一起更快乐了!”,尼尔斯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随你决定吧!”阿卡说道。“谢谢!”尼尔斯蜕,他是太高兴了,禁小住哭了出来,就像刚才因悲伤而哭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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