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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自从得知哥哥已知道自己和嫂子的奸情后,孟庭草就萌生了自杀的念头,嫂子又坚决不去打胎,致使他的这个念头与日俱长,越来越强烈。

6月21号这天中午,孟庭草做了一个白日梦,梦见嫂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同学们都知道他和嫂子通奸,把嫂子的肚子搞大了,都用鄙视的目光看他,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李诗还朝他吐口水,幸灾乐祸……

从梦中惊醒后,孟庭草就下定了自杀的决心。每天,他都在想自杀的方法,想赶在家丑外扬之前了断自己。

上吊、跳楼、吃安眠药、喝毒药,这些普通的惯用的自杀方法他都想过,但他觉得这些死法都不适合他。他不能这样死!他这样死,别人肯定会千方百计地猜测、打探出他的死因,让他哥哥嫂嫂蒙羞,让他死了还要遭人唾骂。他必须找一种自自然然的,能瞒天过海的死法,悲壮地死去,这样,才有可能保住自己和哥哥嫂嫂的名节。

期末考试那几天,水江流域普降暴雨,水江的水迅速涨了起来,水位节节攀升。7月3号,就在期末考试结束,学校宣布放暑假的这天下午,水江出现第一次洪峰,水位涨至72.42米,超过了水城的警戒水位。水城市区内的多处河堤出现险情,随时有决堤的可能。水城的部分街道又产生了内涝,许多居民的房屋被浸泡,财物受损。市民们开始紧张、慌乱起来。

雨还在下,水位还在继续上涨。气象部门通过卫星、电脑分析,预计两三天后,水江将出现第二次洪峰,到时,水城的水位将高达79.25米,超过警戒水位6.92米,成为水城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水城市的全体市民们万分紧张,积极备战。水城市委、市政府通过电视、广播、报纸等新闻媒体,号召全市人民放下一切工作,紧急行动,参加抗洪抢险,保卫水江大堤,保卫水城,保卫全城5百万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驻守水城地区的各部官兵也奉命集结水城,奔赴抗洪抢险第一线。

水城大学虽然已经宣布放假了,但数万名师生,只有几千人离校还乡,其余的人都情绪高涨地在国旗、校棋、党旗、团旗下庄严宣誓:积极参加抗洪抢险,誓死保卫水城。

孟庭草觉得这是一个上天赐给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给哥哥写了一封信,把它放进自己的皮箱里锁好,然后,就跟随李进财率领的一支学生大军奔赴水江大堤,和军民们一起打沙包抬沙袋,加高加固大堤,堵塞渗漏水的地方。

同学们都没料到,一向斯斯文文、爱好干净的孟庭草,干起活来竟然不怕脏,不怕累,经常一身泥水,连续打了几小时的沙包抬了几小时的沙袋都不肯坐下休息,也不喊苦叫累。在抬沙袋的时候,他还被滑了一跤,磕破了右膝盖,鲜血直流,前来支援的医务人员为他包扎好伤口,劝他回校休息,他却笑着说“轻伤不下火线”,就又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投入“战斗”。

7月6号这天中午,气象部门预计的第二次洪峰来到了,水江水位涨到了79.28米。滔滔洪水汹涌澎湃,一望无际。很多街道已因内涝和大堤渗漏被洪水浸泡,车辆无法通行,市民的生命财产遭受前所未有的严重威胁。市委书记和市长心急如焚,带领市委、市政府的全体官员亲临水江大堤,鼓舞抗洪军民和学生们要誓死保住两条大堤。因为这两条大堤沿江横贯水城东西,把水城分为南北两半。大堤只要出现一两个缺口,水城就完了,水城人民就完了。抗洪军民和学生们虽连续作战了几昼夜,身心疲惫,但仍士气高昂地庄严宣誓:人在堤在,誓与大堤共存亡!

这天下午,水城各大院校的女生为抗洪英雄们送来包子、馒头、面包、八宝粥、方便面和矿泉水等食物,又饥又累的英雄们坐靠在湿漉漉脏兮兮的大堤旁狼吞虎咽。水城师范大学的几个女生分发完食物,就爬到大堤上观看滔滔洪水和英雄们用沙袋修筑起来的子堤。啃着面包的孟庭草正要告诉她们堤上滑,不能在堤上行走,就有两个女生脚下一滑,踉跄了几下,跌进滔滔洪水中。不谙水性的两个女生来不及叫喊,汹涌的洪水一下子就把她俩卷离大堤一丈多远。眼看她俩就要被洪水吞没,孟庭草顾不得多想,扔掉手中的半个面包,一个鱼跃跳进洪水中,奋力向一个高举双手,时浮时沉的女生游去。他的身后,也紧跟着跳进两个男同学,朝着另一个奋力挣扎的女生游去。从小就喜欢游泳,水性很好的孟庭草避过几个浊浪和旋涡,终于抓住了那个女生高举的一只手,拖着她往岸上游。大堤上的人们向他俩伸出两根长竹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住了一根竹杆,在众人的努力下,把女生送上了大堤。接着,他又转身游去帮助那两个男生营救另一个女生。他游近那两个男生时,看到那两个男生已抓住了女生,正一左一右奋力的拖着她往岸上游,他估计这个女生已经获救,微笑了笑,就随着一个浪头飘向河心,在河心举着双手挣扎了几下,就被浊浪吞没了……

孟庭草被洪水卷走的当天晚上,班主任郑老师就打电话给他哥哥,把这一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哥哥很悲痛,第二天早上就急匆匆地赶到水城,和路不平、太史夫、王大福他们沿江而下,呼喊、找寻孟庭草。

两天后,雨停了,洪水退了,奉命搜寻孟庭草的武警官兵开着快艇沿江而下,终于在远离水城市区的一个河滩上发现了孟庭草胀鼓鼓的尸体,把它运回市殡仪馆。

市委、市政府和学校在殡仪馆里为孟庭草开了一个隆重的追悼大会,授予他“抗洪救人英雄”的烈士称号,才对他的尸体进行火化,让他哥哥办理他的后事和清理他的遗物。

孟庭草的哥哥在清理弟弟的遗物时,在弟弟的皮箱里发现一封写给自己的信,就拆开来看。

信,是这么写的——

亲爱的哥哥:

我相信你会看到这封信。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羞愧难当地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哥哥,你对我非常关心、非常疼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最好的哥哥!而我,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最无耻的弟弟!我经受不住嫂子的诱惑,乘你不在家的时候与嫂子狼狈为奸。我恩将仇报,做出这种违背良心,违背伦理道德的猪狗不如的事情来,极大地伤害了你,很对不起你!

和嫂子通奸后,我日夜遭受良心的遣责,非常后悔,非常痛苦。我早就想和嫂子分手,不再做对不起你的、伤害你的事情,可又担心不理嫂子,嫂子会把这件丑事告诉你,让我无脸再见你,无颜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我不得不继续跟嫂子鬼混下去。

纸是包不住火的,最终你还是知道了我和嫂子的奸情。哥哥,你太宽宏大量,太溺爱我了!你知道我和嫂子的奸情后,不但没有责骂我,仇恨我,还同样关心我、爱护我,处处为我着想,这让我更加觉得对不起你,更加无脸再见你,无颜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哥哥,我是一个懦夫,做出了这么卑鄙、龌龊之事,早就该死,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死,只想瞒天过海,苛活下去。得知你已知道了我和嫂子的奸情,我才萌生自杀的念头。如今,嫂子又怀孕了,而且她坚决不去打胎,我怕我再苟活下去,最终会家丑外扬,使我们一家人丢尽脸面,于是,我决定自杀了。但我不能平白无故地自杀。我平白无故地自杀,好奇的人们就会猜测、打探出我自杀的原因,最终我们一家人还是会声名狼藉。所以我决定找一个显得很自然的,能瞒天过海的死法自杀。老天有眼,终于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几天,水江流域普降暴雨,水江的水位节节攀升,已超过了水城的警戒水位,估计水城将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我将利用抗洪抢险的机会,累死或者失足掉进河里淹死,最好是能为救人救物而死,给你,给我们家增添点光彩。

哥哥,死对我来说已是一种解脱,所以我死后请你不要太难过。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当你的弟弟——当你的一个品质优良的最好最好的弟弟。

哥哥,我已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无颜再回家乡,所以我死后,请你将我的尸骨埋在水城。水城是个风景秀丽的城市,我喜欢这里。

哥哥,我还求你一件事。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以后嫂子生下我的孩子,希望你能像疼爱我一样地疼爱他,把他当成你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哥哥,为了能保住我们兄弟俩,保住我们孟家的名声,你看完这封信后就把它烧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真正的死因。

哥哥,永别了!你对我的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答。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会在那里默默地为你祈祷,为你祝福,来赎我的罪。哥哥,请你多多珍重!

最敬重你、最爱你的坏弟弟小草绝笔

2004年7月3日

泪流满面地看完弟弟留给自己的遗信,孟庭草的哥哥就把信烧了,而后,他按照弟弟的遗愿,在水城市郊的安乐居陵园买了一个墓穴,把弟弟的骨灰安葬在里面。

孟庭草英勇地、悲壮地死了。除了他哥哥,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死因。人们都认为他是为抗洪救人而死,都对他十分敬重。他的英雄事迹在电视、广播、报纸上宣传了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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