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尖村,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了,这水尖村面积也不小,打听下来才知道藏师傅住在最靠东面的一幢。
“藏师傅!藏师傅在吗?”吴笙雨轻轻地拍着门。
许久,门“吱呀”开了条缝,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警觉地探出了半个脑袋,稚嫩的声音煞是好听,“你们找谁?”
韩浩明和吴笙雨对看了眼,韩浩明笑着说,“藏师傅在吗?我们是来找藏师傅的!”
“你们找爷爷做什么?”小女孩溜圆的眼睛不时的打量着门外的两个人。
“哦,是这样的,我知道藏师傅是木工好手,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他!”
“诺诺,你在和谁说话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后传来,还带着咳嗽。
“爷爷,他们说来找您!”被称为诺诺的小女孩看到爷爷出来了,赶忙躲到爷爷身后。
藏师傅将房屋打开,看到两个陌生的人,不禁疑惑了起来,这里从来没来过什么生人,难道……
“你们是谁?”藏师傅很是警惕地问道。
“藏师傅,您好,您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问您点事儿的!”吴笙雨知道这爷孙女儿俩不太信任他们。
“什么事?”藏师傅丝毫没有要请他们进屋的意思。
韩浩明看了看吴笙雨,叹了口气,“藏师傅,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为了庄家而来,这应该是您的孙女吧?”
藏师傅先是一惊,老而深邃的双眸犀利的看着韩浩明和吴笙雨,而当他看到自己孙女的木雕时,眼中隐约泛起了一丝波澜。
良久,藏师傅又狠狠地打量了下两人才说道:“进来吧!”
“鸣哥哥……”诺诺一看到韩浩明手中的木雕就突然哭了起来。
韩浩明有些手足无措,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二位别见笑,诺诺,不得无礼!”藏师傅小小恐吓了下诺诺,诺诺便不再哭闹,只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暗暗抽泣。
“二位这边坐!”藏师傅很客气的请他们坐下。
“藏师傅,在下韩月,这是……”
“我是他徒弟!”吴笙雨接的很快。
韩浩明甩给吴笙雨一个大白眼,继续说道,“事关重大,我也不希望藏师傅卷进来,只能说,这事儿和庄家的两个姐弟有关……”
藏师傅用奇怪的眼神瞅了瞅他,“你们认识庄家的人?”
“不瞒您说,我们是为了庄家的冤案而来,我们想调查清楚!”
藏师傅想了想,突然叹了口气,“别说了,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看你们也不是坏人。哎!可怜啊!庄家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只是侥幸逃出了他们姐弟俩。这姐姐叫庄妙,弟弟叫庄鸣。就是刻这木雕的娃儿。鸣儿是一次贪玩跑到我们水尖村,还被蛇咬伤,幸好是被我救下,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后来他就喜欢上我这,我教他雕刻。连庄家都不知道他认识我们,每次都是偷偷的来,匆匆地走……”藏师傅满脸的皱纹,却很是慈祥。
“庄鸣刻的好吗?”
“恩,好,他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能将东西刻的活灵活现,我的孙女儿诺诺呀,就喜欢跟着鸣儿,鸣儿也很是喜欢诺诺,可惜,可惜啊……”
“那……这个木雕…藏师傅认识吗?”韩浩明示意了下吴笙雨,吴笙雨从包袱里将神灵木雕拿了出来。
“这是,这是,这……”藏师傅颤抖地拿着木雕,一时间说不出的激动,“这是竹偻啊!”
“竹?竹偻?”吴笙雨从来没听到这么怪的名字。
“这是个关于山林保护神的故事了。”藏师傅闭上了眼睛,神情极为崇敬,“竹偻,生来丑陋,他不是神,也不是鬼,自小被抛弃在山林里,后来与山林为伴,并保护着山林的每一寸土地,后来却被人当作是魔鬼,野兽而遭受追杀,最终死于人类的剑下。竹偻死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满盖,雷电交加,暴雨狂袭,一道金光射向的竹偻,他不见了。从此没人知道他在哪,却总能在山林里看到一个黑影,人们说那是竹偻的魂魄在保护这山林。”故事说完,藏师傅的眼角似乎闪着泪花。
吴笙雨听的很是入神,虽然很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的却格外的动容。
“我和鸣儿讲过这个故事…”藏师傅继续道,“他很喜欢这个竹偻,经常问我这竹偻的样貌,可我也说不清,只能大概的告诉他。而他就总是会刻一个竹偻,然后来问我,是不是这个样子……鸣儿啊……哎……”藏师傅那苍老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最后将木雕放在了桌上。
吴笙雨坐在屋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里拿着根草晃啊晃啊,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眨一眨的。
爹和娘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的婚期快到了,到时候该怎么和对方交代啊?
其实吴笙雨也觉得自己很不孝,连要嫁给谁都不知道,就逃出来了,丢下个烂摊子给爹和娘。
“月亮很漂亮,却也很凄凉,星星很迷人,却也很渺小。”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浩明已经坐在了吴笙雨旁边。
“也不是啊,因为月亮的凄凉,所以星星很迷人,因为星星的渺小,所以月亮很漂亮,不是吗?”吴笙雨咬着草偏着头看着韩浩明。
韩浩明一时懵了,看着吴笙雨,“你……”的眼睛很漂亮!
话终究没说出来。
腰上一紧,吴笙雨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下一秒自己已经站在藏师傅房子的屋顶上了。
“这样离它们是不是近点了?”韩浩明悠闲地躺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吴笙雨东张西望了下,看没人发现他们跑到屋顶上来,才怯怯地躺了下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诗很美,却又有份惆怅,吴笙雨偏头,那张绝伦的脸庞此时却是凄美的柔情。
有时候感受那份寂静的美,也是一种享受。
“呜呜……”
“师傅,听见了吗?”屋顶上呆了许久,吴笙雨突然听见莺莺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