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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五代纪(3)

此前,李存勖打算把刘夫人立为皇后,因为有正妃韩夫人在,皇太后也讨厌刘夫人,郭崇韬也曾经屡次劝阻,所以李存勖就没有改立。郭崇韬受敌视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亲信劝他说:“您请求立刘夫人为皇后,皇帝一定十分高兴。如此一来,宫内有皇后帮助,那些宦官们就不会影响到您了。”郭崇韬于是和宰相带领百官一起上奏,请求立刘夫人为中宫皇后。于是,李存勖便立魏国夫人刘氏为皇后。但刘氏不但没有成为李存勖的贤内助,帮他治理国家,反而和李存勖一道聚敛钱财,贪婪而且吝啬。李存勖后来死于乱军之中,和刘皇后的倒行逆施有很大的关系。

郭崇韬遇事切谏,为朝廷献策,曾奏时务利害二十五条。他素疾宦官,因而遭其诬陷,四年正月在蜀被杀。

郭崇韬为建立后唐政权立下过汗马功劳,尽管他有种种缺陷,刚愎自用,但绝没有犯下死罪。他的被杀,对后唐朝野是一个巨大的震动,满朝文武,除了极个别几个为奸作祟的宦官伶人外,即使其中有对郭崇韬不满者,也认为郭崇韬尽忠于朝廷,是后唐一大功臣。中国封建时代的历史在很多时候是在剥夺人的尊严和生命,而非赋予人更多的理性价值和生命自由,上演的是屠杀和被屠杀的悲剧、惨剧,成为权力和野心的竞技场。

徐知诰手足相残

徐知诰(即南唐烈祖李昪)是吴大丞相徐温的养子。徐温的亲生儿子徐知询见知诰不是真正的徐家子孙,便屡次向徐温请求代替他执掌吴国朝政,徐温说:“你们都比不上知诰啊。”徐温部下也屡次劝说徐温用徐知询代替徐知诰,徐温由于徐知诰谨慎孝顺,不忍心。陈夫人也说:“我们家贫贱的时候就已经收养了知诰,怎么一富贵反而把他抛弃呢!”

徐温去世,徐知询担任吴诸道副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侍中,自以为手握重兵而且占据长江上游的有利地形,很轻视徐知诰,多次与徐知诰争夺权力。徐知诰对此很头疼,内枢密使王令谋对徐知诰说:“你辅佐皇上的时间很长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敢不服从?徐知询年轻,恩德、信义都还没有成气候,办不了大事。”徐知询对待各个弟弟很刻薄,弟弟们都怨恨他。徐玠认为徐知询不值得辅佐,就手握他的把柄前来归附徐知诰。

吴越王钱镠送给徐知询用金玉制作的马具、器皿,都装饰上龙凤图案。徐知询也不怕遭来嫌疑,竟然接受并使用了这些东西。掌管礼仪的幕僚周廷望劝徐知询说:“您如果真能舍得这些宝物,用它们结交朝中的功臣、旧臣,使人心都归附于您,有谁还会再和徐知诰在一起呢?”徐知询听从了周廷望的建议,并派他去江都传达他的意思。

周廷望和徐知诰的亲信官吏周宗关系很好,偷偷向徐知诰表达诚心,并且也将徐知诰的计划告诉徐知询。徐知询叫徐知诰到金陵为父亲徐温服丧,徐知诰借口吴国君有命令而没有去。周宗对周廷望说:“人们都说徐知询有七件不像人臣的事情,应当赶紧入朝谢罪。”周廷望回去以后,把这些都报告给了徐知询。

929年十一月,徐知询回到朝廷。徐知诰将他留在朝廷做统军,兼领镇海节度使,并派遣右雄武都指挥使柯厚去征调金陵的军队返回江都。从此,徐知诰便独揽吴国政权。徐知询责备徐知诰说:“你是先王的儿子,却一点也不参与父亲的丧事,怎么可以呢?”徐知诰说:“你拔出剑在等着我,我如何敢去呢?你身为人臣,也可以储存这些天子使用的物品吗?”徐知询又用周廷望的话来斥责徐知诰,徐知诰说:“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周廷望。”于是斩杀了周廷望。

十二月,徐知诰兼任中书令,领宁国节度使。徐知诰请徐知询来喝酒,用金酒杯酌酒给他喝,并说:“但愿弟弟能活一千岁。”徐知询怀疑酒中有毒,便拿另一个杯子把酒平均分成两杯,跪着献给徐知诰,并说:“愿意和哥哥各享五百岁。”徐知诰脸色都变了,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接受,徐知询捧着酒一直跪着。

左右手下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优伶申渐高径直走到他们面前,说了几句诙谐的话,就夺过两杯酒倒在一起喝了下去,然后揣着金杯快步退出。徐知诰偷偷派人拿解药去给申渐高,然而申渐高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后来,徐知诰创立南唐,登上了帝位,但没有像当时别国很多皇帝那样变得昏庸起来,而是继续施仁政,保境安民,尽量为百姓谋福利。因为有了徐知诰的保境安民的政策,加上治理有方,南唐最终成为十国中经济和文化最先进的地区,徐知诰也因此成为十国当中最杰出的政治家,他对江淮一带经济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儿皇帝”石敬瑭

五代时期的社会动荡不安,割据一方、手握兵权的将帅都想称王称帝,他们有的互相勾结,有的交结外族,政权更替非常频繁。其中有一位皇帝的上台比较特别,他以割地、纳贡、称臣的条件向契丹政权求援,依靠契丹兵灭掉了前朝,登基称帝,他就是史称“儿皇帝”的后晋高祖石敬瑭。

石敬瑭,沙陀部人,于936年联合契丹灭后唐,尊契丹皇帝为“父皇帝”,自称为“儿皇帝”,建立后晋政权,历来为人不齿。事实上,尊强盛政权为“父皇帝”,是少数民族的传统做法。

石敬瑭是沙陀人,早年投靠后唐贵族李嗣源。因为他骑术、箭法高超又胸怀大略,聪慧过人,很受李嗣源的赏识,他还数次解救李嗣源于危急之中,从而得到器重,逐渐成为李嗣源的心腹。李嗣源遂把女儿永宁公主嫁给他,并让他统率左射军的亲兵,石敬瑭因此对李嗣源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当时李嗣源被后唐皇帝李存勖怀疑猜忌,石敬瑭及时地为李嗣源出谋划策,劝说他起兵造反。后来全国各地纷纷叛乱,众叛亲离的李存勖中箭身亡,李嗣源即位当上了后唐明宗。石敬瑭跟随明宗多年,屡立战功,被任命为掌管边防军政大权的节度使。

后唐长兴四年(933年),明宗李嗣源死,李从厚继位,为后唐闵帝。石敬瑭作为先帝的老臣,受到更多的礼遇和恩宠:被加封为负责全国政务、相当于宰相的中书令,进入了后唐的政治核心,同时又让他镇守太原。李从厚即位的第二年,李嗣源的养子、晋王李从珂起兵造反,杀掉闵帝,自己即位成为后唐末帝。早在李嗣源在世的时候,李从珂和石敬瑭就因为力大无比、英勇过人而成为明宗的重臣,但是两个人心里却互不服气,一向面和心不和。为试探后唐末帝,早有预谋的石敬瑭于后唐清泰三年(936年)四月,以身体羸弱为由,乞解兵权,调往他镇。这正合后唐末帝之意,便准石敬瑭之请,徙其为天平节度使。

一回到太原,石敬瑭就想方设法采取各种措施保全自己。末帝对皇宫外面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经常叫来一些心腹大臣在宫中值班,君臣时常一聊就聊到半夜。于是石敬瑭用重金贿赂太后身边的亲信,让他们监视末帝和大臣们的谈话,宫里不管发生了什么大小事情,石敬瑭都了如指掌。每当有客人拜访,石敬瑭就在人家面前讲自己身体如何如何虚弱,不能胜任统帅职务。

石敬瑭一方面极力向朝廷表白自己没有异心,一方面不停地暗中发展势力。一天,大臣薛文遇趁末帝身边无人说:“有句谚语说:‘在路边盖房子,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纭,三年也盖不好。’现在的事情只能靠皇上您自己决断。群臣都为各自的利益打算,哪里肯什么话都说?依我看来,石敬瑭的反叛之心已经路人皆知,您把他改派到别的地方他要反,不改派他也要反,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不如先下手把他解决了!”而石敬瑭的部将刘知远、桑维翰都极力劝他起兵叛唐。于是石敬瑭发出布告,说李从珂是明宗的养子,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应当由明宗的儿子当皇帝,宣布自己起兵反唐。

石敬瑭一面于朝廷内部从事策反活动,一面由掌书记桑维翰起草奏章,向契丹求援:请称臣,以父事契丹,约事捷之后,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契丹。刘知远劝阻说:“向契丹称臣还可以,但把他当父亲对待则太过分了。而且,给他们送厚礼就可以使他们出兵,没有必要再割让土地,只怕他们以后成了中原的心腹大患,后悔就来不及了!”石敬瑭不以为然。

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见到奏书非常高兴,当即答应出兵。耶律德光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南下进攻后唐,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和石敬瑭的军队会合。936年十一月,耶律德光立石敬瑭为后晋皇帝。石敬瑭兑现诺言,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还答应每年送绸缎三十万匹。没过多久,契丹、后晋联兵攻克洛阳,后唐灭亡。

后晋政权建立后,石敬瑭的帝位并不稳固,人们对他对契丹奴颜婢膝的态度非常不满,一些掌握军事实权的武将借机发展势力,想建立政权取代后晋。

石敬塘侍奉契丹十分恭敬谨慎,在给契丹的奏章中都称臣,称契丹皇帝为“父皇帝”。石敬瑭除了每年送绸缎三十万匹之外,遇到年节、丧事、喜事都要送礼吊唁、庆贺。在通往契丹的大路上,后晋送礼的使节络绎不绝。

纵观石敬瑭之一生,初以骁勇善战发迹,继因廉政而闻名。在战乱频繁之际,他借重契丹援助得以问鼎,建立后晋王朝。他割让燕云十六州以及岁输布帛三十万给契丹,并甘当百依百顺的“儿皇帝”以换取契丹对自己的支持,将北方百姓置于契丹铁蹄之下。他虽贵为皇帝,但其对契丹的奴颜婢膝,使他失尽民心。

“孙皇帝”石重贵

石重贵本为后晋高祖石敬瑭的侄儿。其父石敬儒早逝,石敬瑭遂将他收为己子。石重贵少时谨言慎行,质朴纯厚,善驰马射箭,颇有沙陀祖辈之风,深得石敬瑭厚爱。942年,高祖石敬瑭患病不起。一天早上,石敬瑭趁面前只有宰相冯道一个人,就叫出幼子石重睿拜见冯道,并命令宦官将石重睿抱到冯道怀里,意思是要冯道辅佐他,立他为幼主。

六月,晋高祖病逝,冯道与天平节度使景延广商量,认为国家多灾多难,应该拥立年长的君主,以免朝廷被奸人掌控,便奉高祖的侄子齐王石重贵为继承人。拥立当天,石重贵即皇帝位。

石重贵即位后,景延广认为自己拥立有功,便开始执掌大权,禁止都城的人凑在一起私下议论。石重贵即位不久,大臣们商议,要上表称臣,向契丹报告丧事。景延广则主张写封书信而不上表,只称孙,不称臣。因为称臣事关国体,称孙则只是皇帝的家事。

李崧说:“委屈自身是为了保全国家,没有什么耻辱的!如果陛下按景延广的意见办,将来必定有和契丹人交战的那一天,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景延广固执己见,冯道不置可否。石重贵最终还是接受了景延广的主张,只写了一封普通书信,而且只称孙,不称臣。

契丹人大怒,派使者前来责备,质问为什么不先来禀告,就急忙地继承帝位!景延广用一些难听的话回答契丹的使者。

开运元年(944年)正月,契丹前锋赵延寿、赵延昭引五万骑兵入侵,兵分数路陷贝州、入雁门,长驱直入。石重贵在众将的簇拥下亲征。这时他可能感到大祸临头,就遣人致书契丹主,求修旧好。契丹主正志得意满,岂愿中途罢兵。石重贵求和遭到拒绝,只好迎战。在这一年与第二年的抗击契丹的战争中,尽管他指挥无能、用人不当、号令不灵,但依赖中原军民的英勇战斗,契丹两次大规模的进攻都被挫败了。

石重贵是声色犬马之徒,视国事为儿戏。开运元年,晋军与契丹军战于戚城,他却每天听乐不止。开运二年(945年)三月,后晋与契丹在阳城决战前夕,石重贵仍出外游猎。他不作战守准备,反而大建宫室,装饰后庭,广造器玩。为铺地毯,不惜用织工数百,费时一年。为玩乐尽兴,他对优伶们赏赐无度。

石重贵昏昏噩噩,全靠一群将相扶持,但他所宠信重用之辈,很少有德才兼备、忠心为主之人。石重贵任命杜重威为北面行营部招讨使,杜重威在前线投敌,另一将领张彦泽引兵南下,直趋汴梁。腊月十七日,张彦泽大兵压城,包围了皇宫,石重贵无以为计,欲纵火自焚,多亏了近侍一把拉住,他才没有化为灰烬。张彦泽自作主张,强把石重贵一家迁到开封府派兵把守。

次年正月初,契丹主到京。石重贵此前已派儿子石延煦、石延宝奉表、国宝、金印求降,这时欲与太后一起迎接,遭到拒绝。契丹主下制,降石重贵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尉,封负义侯,封地偏僻,在渤海国界的黄龙府。石重贵一家北行时,有时饭也吃不上,只得杀畜而食。石重贵一行人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倍受凌辱,好不容易到了黄龙府,契丹国母又召其往怀州。怀州在黄龙府西北千余里,石重贵只得重新上路。幸逢契丹内部发生了王位之争,新王永康王允许他们暂住辽阳,自此供给稍有保证。

后汉乾信元年(948年),永康王至辽阳,石重贵着白衣纱帽拜之。石重贵有一幼女,永康王之妻兄求之,因年幼谢绝。不几日,永康王就遣人夺走,送给妻兄。乾祐二年(949年),石重贵一家被允在建州(今辽宁朝阳西南)居住。行至中途,石重贵生母安妃病死。到建州后,得土地五十余顷,石重贵令一行人建造房屋,分田耕种。这年,契丹述律王子又强娶石重贵宠姬赵氏、聂氏而去。石重贵悲愤不已,但也无奈。

石重贵还算有一点骨气,敢和契丹开战。但他自己却没有太强的能力,指挥作战不行,用人用将不行,更不用说安邦定国了。他用的大臣不是卖国就是专权误国。景延广只知口出狂言,不会领兵退敌。杜重威不仅贪财误国,而且心怀异志,根本不想为后晋出力。各种因素合在一起,后晋的灭亡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契丹崛起北疆

契丹是我国北方的少数民族,源于东胡后裔鲜卑的柔然部,生活在今内蒙古昭乌达盟一带。契丹,汉译亦作吉答、乞塔、乞答、吸给等,它以原意为镔铁的“契丹”一词作为民族称号,来象征契丹人顽强的意志和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契丹后来逐渐向西方、南方发展,在唐朝中期形成了由八个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五代时,东北的契丹崛起。916年,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创建契丹国。

耶律阿保机是部落联盟的首领,他足智多谋、勇敢善战。在他的领导下,契丹人吞并女真、室韦、奚等部落,南下侵扰汉地,力量不断发展壮大。

五代十国是契丹崛起的重要时期,后梁、后唐、后晋等政权为了争夺权力,都极力拉拢契丹,甚至不惜以割地、纳贡、称臣的条件请求契丹出兵,契丹趁机不断发展势力并建立政权,由北方草原走向中原政治舞台。

就在朱温称帝这一年,阿保机率领三十万兵马大举南下,进攻云州(今山西大同一带)。当时驻守云州的李克用和阿保机讲和并结拜为兄弟,李克用还将阿保机请到营帐中,两人开怀畅饮,握手言欢,约定当年冬天共同进攻后梁。阿保机在云州住了十几天才离去,临行前李克用送给他几万两金银和大量布帛,阿保机则送给李克用三千匹马和其他牲畜几万头。然而阿保机回去之后却背信弃义,又派人和后梁通好,李克用因此耿耿于怀,对契丹十分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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