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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莲叶何田田

刘璋在城中先是转了两圈,打听到了吴府的住处之后便骑马赶往了诗会的所在地吴府。在城中骑马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刘璋便到达了吴府的大门口。

到了吴府的门口,刘璋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车水马龙,虽然时间才是清晨,但吴府门口的马车已经是络绎不绝,登门参加诗会的青年才俊也是多得很,大多穿着精致华贵的文士汉服,三五一群的登门而进。

刘璋看着吴府门外的众多的马车和仆从,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白色普通长袍,不由得自嘲了一番,自己孤身单骑而来是不是太过于低调了一些,就是带一队死士营的护卫过来壮壮声势也好。

刘璋在门口递过了自己的请帖之后轻而易举进入了吴府,虽然进了门口之后不时有人投来奇异的目光,但刘璋也只好尴尬的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所幸,从刘璋步入庭院之后还没有人因为刘璋的穿着过于简朴而把他请出去。

刘璋漫步在庭院之中,这个庭院设计的非常的巧妙,四下环水,水塘里的荷花迎风摇曳,中间是异常宽阔的庭院以及回廊,容纳前来的众人丝毫不显的拥挤,中间按照主客等级设放了许多小桌和座位,桌上摆有各样的时鲜水果,庭院四下周围培植各色的奇花异草以及翠绿的垂柳,微风拂过庭院,先是让人醉了三分,俨然是一派江南水乡的风景,到达庭院中无论已经就坐还是未曾就坐的诸人无不咋舌称奇。

“在下吴懿,正是这块庭院的主人。”庭院的前方走出了一位身材高大,样貌俊朗的青年人,对着庭院中的所有人温文尔雅的说道:“今日我在此邀请蜀中各位才俊,正是为了在下妹妹的婚事,诸位如能文采过人,我吴懿定当为我妹妹引荐。”

还未等吴懿说完,庭院中所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李兄,我听说那吴懿的妹妹吴苋可是绝代的美人,就连州牧大人都想下聘想要娶她。”

“胡说,州牧大人已经快年近半百了,而吴苋年方二八,我看不是州牧大人想娶她,而是你王兄想俘获美人心吧。”

“呵呵,别看李兄这么说,我看李兄也是志在必得吧,哈哈哈???????”

“呵呵,彼此,彼此啊?????”

只见吴懿伸手一指旁边一座布着纱帐的小亭,厅中朦胧有一个曼妙的身影,外恭敬地侍立着一个黄衫丫鬟,很是清纯动人,吴懿朗声一笑接着说道:“诸位还请入座,舍妹如今就在亭内,诸位要俘获舍妹,这样随意可是不行啊。”

只听吴懿刚刚说完这一番话,庭院中的众人立时反映了过来,纷纷整理了各自的衣冠,马上便迅速入座。

可是庭院中的座位毕竟是少,有的人争抢一番之后还是没有座位可坐,只能是异常窘迫的站在众人后面。

“这位兄台不知谁家的子弟,怎么还在这里站着?难道对吴苋小姐没有兴趣么?”刘璋身边的一个年轻文士微笑着对刘璋问道,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刘璋看着众人淡淡笑了笑,并未回答那人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争抢座位又怎是君子之辈,我想吴苋姑娘也不会看上这种俗人的吧,你说呢?兄台?”

那人脸上顿时一惊,没想刘璋竟然也看破了吴懿的小圈套,马上正色对刘璋微微行了一礼,“王家王累,不知兄长高姓?”

刘璋看着面前的王累,心里不由得一惊,这王累不就是益州四姓之一的王家的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也是正色行了一礼,轻声回道:“益州,刘璋。”

王累在听过刘璋这个名字后明显又是一惊,随后轻声笑道:“原来竟是刘璋公子。”

刘璋点头微笑道:“正是在下。”

这时,众人身前的吴懿再次朗声道:“既然诸位都是为了舍妹而来,想必各位都是益州数一数二的文人雅士,不如请众位公子先谈一谈各位心中的抱负如何?看看可否又和在下相似之人?”

选妹夫自然不是买菜,吴懿所说的谈抱负正是东汉清谈的开场白,叫做言志,说白了就是要看看前来参加诗会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吴懿的话音刚落,下面便是一阵骚乱,随后说什么的都有,简直是惨不忍睹。什么‘愿做一郡太守’,‘见贤主则仕,终生不见终生不仕’,‘愿为天子左右’,‘披荆斩棘,开疆拓土’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这在寻常人眼中是大志,但是仅仅说这些又岂能入得了吴懿法眼。那吴懿说话有条不紊温文尔雅,又穿着一身宽袍大袖的服饰,和官员所穿的常服相近,一看就是心有抱负之人,这种人又怎么会因为一番空话就将妹妹下嫁?

“在下广汉王家,王通,王子礼。”正在这时,一名穿着精致白色长衫的年轻文士从座位上起身,给人一种飘飘然的儒雅之感,恭声道:“在下别无所求,但求燕昭王千金点将,但求孟尝君万里访贤,但求政令如管仲,但求军争同乐毅,但求扶大厦将倾,但求平九州汉土。”

王通这一番话之后,刚刚所有言志的人都不禁吸了口冷气,这斐然的文采和气势,一连用了战国四个典故排比,无论是志向上还是气势上都是远超众人,完全可以说得上是鹤立鸡群。

“你们王家派了两个人来?”刘璋看向一旁的王累惊愕问道。一般而言像王家这种大世家,必定是子弟极多,但出席这种相亲的诗会,肯定只会派一个人过来,要不然长幼相争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只见王累面色有些尴尬,随后轻叹了口气道:“那是我的兄长,我是随他过来的,吴懿只给了我们王家一张请帖。”

“什么?”刘璋不禁暗暗吃了一惊,要说是王累,刘璋可是早就知晓,要不然刘璋刚刚遇到王累时也不会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王累在历史上可以说得上是极其忠烈,曾经倒悬城门劝谏刘璋不要让刘备入蜀,以死相谏。可是刘璋却没有想到这王累竟然还不是嫡长子,而是个庶子,不过这也让刘璋对王家暗暗敬佩,竟然能将庶子都培养的如此出色,广汉王家不愧是益州四大世家之一。

正在刘璋惊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王通刚刚的言志赞叹不已,就连吴懿都在微微点头,眼看王通就要拔得了头筹。

刘璋这次来就是为了拜见大舅哥的,又怎能默默无闻的让王通拔得头筹。刘璋心中有了算计,踏步便是向前一迈。

原本正在原地接受众人仰慕的王通见到刘璋向前迈了一步,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但面色上却是依旧文雅,对刘璋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又有何高见?”

“在下一介布衣他不上什么什么高见,只不过是博众人一笑罢了。”刘璋先是一阵客套,随后忽的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面色一正朗声道:“在下的志向不高,今天就在此博大家一笑。”

刘璋在众人一片鄙夷的目光中一字一顿,朗声高呼道:“在下饱学平生别无所求,但求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仅仅四句话,比之王通还少了两句,但是效果确实和王通惊人的相似,震惊全场,又有谁能想到如此年轻的一介布衣之士竟然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如果说王通的抱负仅仅限于当世,那刘璋的理想已经达到了万世。

清谈,谈的虽是水中月镜中花,但不是志向本身,而是自身的修养。

毫无疑问,刘璋在这一点上胜了。

但有时胜了是一回事,众人能不能承认他胜却是另外一回事,就比如说,同样的理想,从领袖的嘴里说出来便是豪言壮语,从乞丐的嘴里说出来便是满口胡言,况且刘璋刚刚并未自报家门,面对益州四大家之一的王家,有没有人承认他这番话便不好说了。

“文采斐然啊!”吴懿率先笑着打破了沉寂,既没有说他赢了,也没有说他输,而是直接看着刘璋二人对所有人道:“想必在言志上,已经没有能超过这二位,大家不如就此停下,何不尽兴赋诗一首,以娱今日之宴?”

刘璋暗暗一笑,看来自己这位未来大舅哥还真是敢说敢做,当即出声赞同道:“在下区区布衣能和诸位雅士赋诗是在下的荣幸。”

而一旁的王通眼见刘璋不属于自己,也只好点头同意。

“那我就以舍妹提前拟好的题目出题,让大家见笑了。”吴懿笑着说道:“请诸位以池塘中莲花为题,作诗一首可好。”

“甚好。”王通率先点头说道,脸上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和众人一样陷入了深思。

也不只是王通真的是才思敏捷还是预见就有腹稿,竟然比所有人都快,才考虑一小会,就看着池塘中的锦鲤直接咏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畅游我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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