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行,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座高山。在山顶,蔡华伸停了下来。
此山高耸入云,重峦叠嶂,枯黄落叶满地飞,时节竟已到了立冬。
所谓高处不胜寒,到了这里才发现,天气变冷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诗琴没有心情欣赏萧条的景色,打了个哆嗦抱怨道。
“我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蔡华伸迷茫地环视四周,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意情怀。
“我真不明白,你横竖是死,为什么偏要拉着我下水?我又没招若你。”诗琴厚着脸皮,喋喋不休。
“烦死了。你敢说你没招惹我?是谁最先给我瞪眼来着?”蔡华伸一吆喝,即时把她镇住。
“我什么时候给你瞪眼了?”诗琴不认帐,作出个委屈状。
“还说没有?你看,又瞪了。”
“那你带着我逃命,不是更累吗?”诗琴埋怨一下,找了块枯黄的草地,一屁股坐下去。
“第一,哥哥欣赏你的身材。第二!怕寂寞。”
诗琴的脸色像苦瓜一样,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重要地带”,面前这个杀人魔,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看来要贞操不保了。
突然神笔一下子冒起一团白烟,变了只青蛙。
“啊——”诗琴一看,屁股跳起三尺多高,狂跺脚:“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喂,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怕什么?”蔡华伸感到不可思议,刚才自己的画魂之术她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只不过是神笔变了只青蛙,就吓成这样,简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不是!蛤蟆!蛤蟆!你叫它变个别的!”诗琴闭紧了眼睛,看到蔡华伸杀人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大反应。
“浑蛋,有点常识好不好?这是青蛙,不是蛤蟆。”笔精龇牙咧嘴,紧握三指爪子,气煞了,看样子它十分痛恨别人叫它蛤蟆。
“有什么区别?都一个样,丑死了,你变个别的笨蛋。”诗琴也张牙舞爪,像要打架一样。
笔精的精神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就萎靡不振,叹气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懒得理你。”
说到这,蔡华伸就想起了件事,说道:“你个王八蛋,以前,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母的,怎么现在又变成公的了?”
笔精冷着青蛙眼,斜了斜蔡华伸,说道:“你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妖界哪有公母之分?我们都会不定期变性。”
诗琴的毛竖了起来,变性!这是多么恶心的事情。
而且还什么妖界,这是一人一妖,还是两个妖?活了二十几岁她第一次见到妖怪,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
蔡华伸怔怔地沉思着,喃喃道:“哦!原来妖精还有这么个神通!也对,你就一个笔竿子,何来性别之分。”
“那你去泡妞泡到没有?”蔡华伸想起日前它曾说过泡妞去了。
“我!我不告诉你。”笔精绕着两只爪子,害羞起来。
“算了吧,反正本人也没什么兴趣。”
折腾了一整天,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蔡华伸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他抬起脚来,朝笔精挤了挤眼,一脚踩下去。
“啊?”看着这一脚踩下来,笔精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急忙在自己被踩扁之前变回了神笔。
拿起神笔,原本蔡华伸想画出个豪华大餐,美美地吃上一顿,往空气中随便一糊!没反应?
他再糊,还是没反应,空气中只掉了一些残渣子出来。
“怎么回事?”蔡华伸突然感到自己全身无力,就像力气一瞬间被抽水机抽空了般。
难道是发功过度了吗?他尝试着画几块面包,这才蹦了出来。想当年蔡华伸画什么都是塑胶,后来画面粉就是面粉,如今以他画仙的功力,成型的东西都可以随手捏来。可怎么只能画面包了?
尽管刚才已经见过这个神通,诗琴此刻还是吃惊不己,那下巴垂得都可以沾到脚指了。
“给你。”蔡华伸一边想着自己体内发生的异常,一边给她分了两块。
看到面包,诗琴也觉得肚子饿了,但一直迟疑着接还是不接。
“让你拿就拿着。”蔡华伸硬塞过去。
“你这个!能吃吗?”诗琴接了面包怔怔地问。
“你说呢?”蔡华伸咬了几大口,津津有味地嚼着,用行动来回答她幼稚的问题。
诗琴只好不客气地吃起来,落到这个大魔头手里,早晚是一死,倒不如当个饱死鬼。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诗琴一边咬面包,一边问。
“不知道,我的地理最烂了。”蔡华伸神不守舍地说。
“那你下一刻准备去哪?”诗琴又问。
蔡华伸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正在想着这个问题。
“笔精,咱们继续飞,进城市。”蔡华伸一顿饱餐进肚,震了震精神,喝道。
“主人!我!我不行了。”笔精又变回了那只青蛙。
“你哪不行了?性生活过多?导致早泄?萎缩?”蔡华伸调侃道。
“不是!我法力不足了,你也不想想你刚才飞了多久。”笔精无精打采地埋怨起来。
“你不是神笔吗?我才飞了多久?三个小时不到。”蔡华伸忍不住骂道。
“你别光说我呀,不看看你自己,食物你都只能画面包了。”笔精的话里意有所指。
蔡华伸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体内有异常。他半信半疑地运了运体内的仙气,还果然感觉到自己体内仙气不足了。
“怎么回事?”
笔精垂着眼皮解释道:“你刚刚突破画仙阶段,刚才已经把狮王那么高级的战兽都画出来了,加上你这段日子阴阳不调,要不是我提供了80%的法力,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诗琴心里对这只会说话的青蛙已经少了几份恶心,愕道:“你就是得到这个妖怪,才变成这样的?”
蔡华伸对视着她,回道:“你是指我的性格,还是指我的能力?换句话说,是精神还是肉体呢?”
诗琴指的当然是他变态的能力,性格,鬼知道你什么性格,我又不认识你。
蔡华伸把话茬转了回来,说道:“笔精,难道没办法了吗?我可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一辈子。”
“我都说了,你!阴阳不调,仙力很少稳定!”笔精偷偷地瞄了诗琴一眼。
“喂,你说话就说话,偷看我干什么?”诗琴斥道。
蔡华伸也看着那诗琴怔怔出神,阴阳不调!好像笔精一直以暗示他,在拘留所的时候就一直催他度了这个女人,而自己却一直不当一回事。
“你们!想做什么?”诗琴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警惕地盯着这两个妖精。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蔡华伸阴起脸色,说道。
“什么选择?”
“第一,在这荒山野岭上陪我一辈子,也许过几天我们就死了,第二,给我补补身子,我带着你飞,去繁华都市里,一起生活。”蔡华伸贱笑道。
“你想都不要想。”诗琴吼一声,回音阵阵。还补补身子,说得真好听。
“那就没办法了。”蔡华伸失望地低下头来,似乎没有强迫的意思。
黄昏,夕阳如血。
没有山路,一片一片的树林,像个大迷宫。
“啊——乞!”
“冷了吧?不过老子没法力了,画不出衣服给你,你就忍着吧。”
且看蔡华伸汗如雨下,背着那个叫诗琴的女孩,迈着沉重的步子,意图走出这座大山。
笔精仍然变成一只青蛙的样子,窝在他的胸前的衣领上,抱怨道:“我真不明白,你们人类还真会自讨苦吃,明明有直接有效的方法走出这里,却偏偏不肯用。”
诗琴知道它指的是自己给蔡华伸“补补身子”,正想发脾气,可一想到对方这么心背着自己走,也就只好忍着了。
但没忍多久也开始抱怨了:“我更不明白,你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飞到这里来。”
“你能不能闭嘴?我哪知道自己阴阳不调?你又为是月经啊?老子现在背着你走,还想怎么样?不高兴你就下来自己走。”
蔡华伸这么一说,诗琴急忙闭上了嘴,把他脖子搂得更紧。
事实上她心里有件事情更不明白:以他的神通,完全可以把自己“那啥”了,决解那支妖笔说的什么阴阳不调,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继续飞了吗?还吃力不讨好地背着自己走?
“你为什么不!”诗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怔怔地从侧脸看着蔡华伸疲惫的眼神。
“你想说我为什么不弓虽女干了你再把你杀了埋在这里是吧?”
这男人果然神通,连自己想什么都知道?诗琴越来越佩服。
“哥哥可以告诉你,第一,你不是妓女,再说我现在也没钱;第二,我从来不趁人之危,这种事情,还是你情我愿的好;第三嘛!我眼光可高着呢。”
诗琴琢磨了半天,才把他说的“第三”反应过来,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狠狠地锤了他几拳,怒道:“你什么意思?本小姐长得很丑吗?”
“我可没这么说啊。”
“你有。”
“你哪只耳朵听见了?”
“我都听见了你就是有!”
诗琴越想越不服气,在警队里,谁不说她是气盖山河的绝色美人?哪个男人见到她不点头哈腰当孙子?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她越生气,蔡华伸越得意,由于愤怒引起的胸膛起浮,压在后背上!酸溜溜的感觉,软绵绵的,也不枉自己辛苦一趟。
不知不觉中,夜深了。
蔡华伸累到快扒下去,只好把背上的人丢了下来。
“先休息一会吧,哥哥!不行了!”说完竟躺在地上,枯黄的落叶被身板压得喳喳作响。
看着地上这个被臭汗淋过浴的男人,诗琴的内心居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喂,我们!不会是在这个鬼地方过夜吧?”
蔡华伸睁开疲惫的眼皮,抬起手来指了指,说道:“我的方向感告诉我,从这儿一直走,就可以出山了,你不想在这里过夜,可以自己出去,哥哥实在是背不动你了,抱歉!”
夜风袭人,诗琴一打寒战,可怜兮兮地看着蔡华伸。如今这个杀人大魔王却是她唯一的依靠。
蔡华伸沉默着,几乎要睡着了。
“喂,你个死妖怪,不是本事很大吗?看你主人这样也帮不上一点忙?”诗琴用脚踢了踢伏在蔡华伸胸口上的笔精,很是替它的主人打抱不平。
笔精完全不理采她,扒在主人身上也呼呼大睡过去。
“啊?你们!居然睡得着?到底还是不是人?”诗琴看得哭笑不得,也忘了她所面对的本来就不是人。
“嗷——”
夜死一般的静,露宿在这种荒山野岭的鬼地方,连帐篷都不打一个,简直是度秒如年。兀得传来一声狼叫,把诗琴吓了个半死。
“喂,魔头,你快起来,好像有狼啊。”诗琴缩着手脚,推了推打着鼾声的蔡华伸,颤抖着声音。
蔡华伸似醒不醒地扯了扯嗓子,说道:“别吵,有狼,就把它宰了,饱餐一顿!”
“我宰不了,你!你来。”诗琴见他开了口,便顺手牵羊把他拉了起来。
蔡华伸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事实上他哪里是筋皮力尽,这丫根本就是在装B,这一招,叫苦肉计。他喜欢顺从的女人,眼看目的已经达到,苦肉计成功。
“你别烦行不行啊?我得休养生息,明天还要赶路呢。”蔡华伸故意生气道。
借着暗淡的月光,诗琴那张脸蛋格外迷人,只是显得比较恐惧。可怜娃啊,只听她委屈地瞄了蔡华伸一眼,咬了咬略显干裂的嘴唇,蚊声蚁语地说:“要不!要不!”
蔡华伸心里暗喜,却不动声色,说道:“要不什么?”
“要不!”诗琴几乎就只会说要不了,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警服,看似要撕烂了才罢休。
蔡华伸也真会整人,一伸懒腰,打着哈欠道:“你别要不了,我还要睡觉呢,别烦我。”
说完他又躺了下去。
“哎你先别睡,要不!你现在带我离开这!”诗琴的语气已到了撒娇的境界,再一次把蔡华伸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