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玲一起在平阳上医学院的时候,一天,教授拿着一支新柳走进教室。它嫩绿的枝管上,萌着鹅黄的叶蕾,大梦初醒的样子。
我们正不知一向严谨的先生预备干什么,教授啪的折断了柳枝。绿茸茸的顶端顿时萎下来,惟有青皮褴褛地耷拉着,汁液溅出满堂苦苦的气息。
教授说,今天我们讲骨骼。医学上有一个重要的名称,叫做”柳枝骨折”,说的是此刻骨虽断,却还和整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的职责,就是把这样的断骨接起来,它需要格外的冷静,格外的耐心……
我家虽已摇摇欲坠,并非全部恩断义绝,哥哥出事以后我放弃了自己的喜欢的医学转读了警校,以前的志愿本想做一名法医,但终久因家里的一些事情放弃了。我总会回忆那堂课上的:柳枝骨折,既然一株植物都可凭着生命的本能,愈合惨痛的伤口,在原处发出新的枝叶,我也可更顽强更耐心地尝试修复。
但终是以失败而告终,家里人的关系就像水与火一样,非要对着干以此证明彼此的存在。年龄小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阅力日渐增长,我开怡懂得原来修补是比丢弃更繁琐的工程。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去对待彼此。后来父母最终离了婚,母亲改嫁时,哥哥还在。就是因为走了一条不归路才会有那样儿的下场。我在想:现代的东西,不破都要扔,筷子全变成一次性的……何况父母当初海誓山盟如今千疮百孔的家!
是啊,犯了错的人怎么会不受到惩罚呢?!
他们——最终会受到惩罚的!
(以下第三人称)
那是秋天的一个晚上,叶静岚父亲在她母亲的注视下从容地走到阳台上,用安慰的语气小声地对手机里的人说话。放的内容叶母没能听得清楚,介他的语气深深刺激并刺痛了她。她已无心琢磨藏在他手里的那个女人。
结婚快十年了,这个男人她痛恨极了。两家财产自从合并之后,他就开始夜不归宿,婚前种种美好的、温柔的情话全部给了电话那端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叶初宏,我自愿嫁你,爱你,想与你执手到老。可你呢……?”
阮以彤被悲伤和冲动支使着,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阳台上,要从窗口跳下去。叶初宏飞身把她拖回卧室,责骂她太不懂事。
阮以彤悲愤地指责站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无耻、不忠、虚伪、贪婪、忘恩负义,欺骗她的感谢情,背叛她与他的婚姻。
叶初红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低吼着说他早就受够了她,不愿过就滚。
已经熟睡的一双儿女被惊醒了。叶静岚只有6岁,哥哥叶阳晖长她两岁。尽管父母的不和已像幼儿园晃晃悠悠的秋千架那样司空见惯,但如此恶吵还是鲜少。叶静岚光着脚,满面惊恐地躲在门缝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哥哥远没有她的内敛心性,上去就帮阮以彤教训这个男人——他的父亲,被叶初宏一脚踢倒在地板上。
“晖晖,有没有事儿?”阮以彤顾不上和叶初宏理论跑过去扶起儿子,掀过叶阳晖裤角,膝盖上已经是黑紫一块。小孩子的皮肤本就娇嫩,骨头又脆,叶阳晖受不住疼痛哇哇大哭起来。
“我们离婚!”丢下这句话,阮以彤抱起儿子走出卧室,去了医院。
是的,既然两颗心已经离得那么远,她还想要再找回什么?!他一个精明绝顶的商人,赔上他的婚姻换得万贯家财,叶初宏待她也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两年来,他急于摆脱,他迫不及待想逃出这个家,娶那个女人……
“叶初宏我赌上我名门的尊严,也要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儿子叶阳晖轻微骨折,阮以彤不放心让他住了院。凌晨了,她依旧坐在病床前。想了许多,也平静了许多。
次日早晨,阮以彤致电给她的律师,让他拟草她与叶初宏的离婚协议。
没有崩溃,没有不可接受,只是仇恨一点一滴在洗涤心中仅剩的美好回忆。是的,她现在并不怕失去婚姻,因为有钱。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以后的时光,她和他们的胜负终会见分晓。
……相反,不平静的是叶初宏,自离婚一讯公布之初,公司股票一直下跌,因为阮以彤抓到他的把柄拿到了证据带走了叶阮(明珠国际)大部分财产,并且买通误记那帮狗仔把此事写得乱七八糟。无风不起浪,市场玩股厉害的一帮人赶紧把手中的股票全抛了,众人见状也纷纷抛空出售。此后掀起一层巨浪,有人扬言:“明珠国际怕是要从此变天易主了吧?”
阮以彤携一双儿女来到迪山,自此公司、房产、车子和数目可观的存款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明珠虽成了空壳,但实力、客户还在。时间一久资金还是能运转过来的,但叶初宏不这么想。这些本应该得到的,本应该在口袋里的钱财现在全被那个女人带走了!她凭什么,这么多年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带个孩子却要带走大半他辛苦十年才创造的财富。
他气得跺脚咬牙切齿,更可恨的是阮以彤刚建成公司,一些冲着阮氏的客户已经开始动摇。这样下去他的明珠怎么办?叶家怎么办?阮以彤,你我虽然做不成夫妻,但这么多年情谊终还在呐!你做得好过份。枉我在你身上白费那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