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间,叶小川一路上虽然失魂落魄、肝颤寸断,但却也并非因此痛不欲生到失去所有理智。
离开之际,一如初始进来时一样,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探查情况,在确定完全饶过所有守卫的警戒后,这才猛提一口真气,双腿施力,【嗖】地一声,快速从一处不甚显眼的门窗鱼贯而出。
皎洁的月色,十分柔和,草堆里的蝈蝈欢响着秋后的白露,一层雾气渐渐升起,弥散空中,顿时给整片天地都增添一抹神秘的味道。
【嗖·······】
天际夜空,斗大的流星转瞬即逝,虽然极为短暂,但迸发出一生绚丽的光彩,虽死无憾。
抬头看着星图,叶小川屏气凝神,百感交集。
流星尚且有绚烂至极的一刹那,可以为了心中执着,不惜飞灰湮灭。但是自己呢?何有所执,何有所依?
“呵呵······”
一念到此,叶小川只觉瞬间心生悲戚,人生甚是可笑。
人生当世,何为牵绊?
苦苦觅寻不得答案,迷茫痛苦不能自已。
万千烦恼之际,暗冥的那段岁月尘封的记忆,仿佛乌云当空,一幕幕画面,次第回演。
刀光血影,爱恨情仇,人生百态,世事炎凉。
痛苦地抱住脑袋,扭曲的神色布满清秀的面孔,月色的映射下,极为诡异。
“为——什么,为何你们都要如此对我?”
怒视着苍穹,月下的伤心人,【噗哧】一声,嘴角倏然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断线一般,殷红可怖。
安——蓉?
沐——雨——梵?
流水无情,怼怨花月。
许久,待得月宫高悬,清辉更冷,叶小川终于苦笑一声,悲戚万分摇头道:“罢了吧,罢了吧。本是天上孤独客,何故人间惹红尘?”
眼睛中射出摄人的神光,事出反常,叶小川身上的气势竟是陡然一变,文质彬彬的形像,到了此刻,已皆尽然被一丝凶戾与霸道所完全取代。
“叶——哥哥,你——你现在的样子好可怕。”
不知何时,小魔女已是赶了过来。看见怨恨缠身叶小川失控的模样,她不由得心中一惊,当场失声叫出口来。
思绪受到意外惊扰,一心沉浸在怨恨、痴障、委屈、伤心情绪中的叶小川,身体突然如雷轰击,踉跄摇晃几步,险些将要摔倒。
幸亏小魔女沐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紧张关心地问道:“叶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勉强站稳身体,叶小川连忙深吸一口气,快速盘腿而坐,开始御气调息。
“沐灵,我体内真气错乱,方才气急攻心,几乎走火入魔。你先在旁等叶哥哥片刻,待我压制住体内那股反噬力量,便带你离开这里。”
性命攸关之际,叶小川见到小魔女仍旧对自已从一而终,不由得心中一暖,心中悲伤总算是略略冲淡几分。
身边已尽无所恋之人,行走人世,孤独寥落。而今小魔女依旧用心痴情,叶小川心中感慨,便是石人,亦恐感动心软。
心软之下,他暗暗决定,从此,不再固执执着所爱,只愿不负身边爱己之人。
雾水湿重,夜色更深。
海棠花香卷荡袭来,味道淡然泌人。闻着花香,月光洒落,虫鸣鸦嘶之声不绝于耳,回荡在星空之上,顿时,涟漪少女一宿春/梦。
“叶——哥哥,刚刚他——他看向我的眼神,怎么会···怎么会······”
痴痴地迷恋呆望着正在全力调息的叶小川,小魔女沐灵眼中情愫极为复杂。似欢喜,却更多哀愁;似幸福,却更多苦涩;似满足,却更多的是妒忌······
“但愿——但愿叶哥哥不要把我当作了她······”
兀自叹了一口哀怨,小魔女沐灵任由微风吹动青丝,衣裙簌动,一滴饱含无数情绪的泪水,如月宫桂花树上的露珠,幽幽流下。
虽未问及叶哥哥是否见到姐姐,又是否互诉相思,但聪慧的少女,似乎已自方才月下伤心人的寥落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
花香消散,虫鸣归寂。空旷的四周,终于,再一次复归虚寂,伸手不见五指。
··························
月落日升,遥远天际红霞印满了半边天,连片成海的彩云之间,一团簇火熊熊燃烧,似海底的龙珠,红彤彤亮的刺目。
朝阳已醒,万物复苏。
出了龙军区,踏着露水打湿的朝露,闻嗅饱含泥土之气的花香,叶小川十分迷茫,近来遭遇颇为离奇的他,抬头望着仍未大亮的天空,眉宇间一片深思,不知道到底该去往何处。
自己的家,已被陈国忠的暗哨死死盯住,所以暂且不能回去。女朋友唐玉妍那里虽然可以居宿,但毕竟带上了小魔女沐灵在身边,孤男寡女一起,难免会引起女朋友的醋意,显然也极为不妥。
左思右想好半天,竟终究没有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见他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只是带着小魔女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叶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我走的脚都痛了。”小魔女双手环抱着双臂,身体微微发抖,明显有些吃不消清晨的清寒。
见状,叶小川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清晨露水湿重,有些凉意,你先把我的外套穿上取取暖。至于要去什么地方,容我想想再说。”
“哦···”
小魔女沐灵乖巧地【哦】了一声,而后便十分听话地将外套穿了上去。顿时,一股好闻的男子气息,快速自少女的鼻中传到心里。
云开雾散,红日已升,一缕阳光斜射在叶小川的脸上,刹那间,便将他英俊清秀的五官点缀的如此完美。
思绪缠缠绵绵,跌宕不止,犹如断线的水,不可阻挡地蔓延到很远很远······
“目下境地尴尬,所去一无所归,大抵只能去求她了。”
叶小川面上十分愧疚,眼神中流露些许复杂的光,说不清喜怒,道不尽哀愁。百般情绪,终究到底还是自责惭愧的情愫最为凸显。
“我——我之前那般伤她,毫无人情,此次前去求她,也不知她是否仍旧怀恨在心,不肯因此帮我······”
心中想法既定,叶小川没有犹豫。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拉起小魔女沐灵柔软的手,心情沉重,思略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去见那自己逃避了很久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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