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不断的清洗着感官,她将冰冷和绝望化成了疯狂,就如同那些瘾君子一般明知道继续下去会让自己粉身碎骨却欲罢不能。这是一种来自于身体和灵魂深处的渴望,一种嗜血的渴望,就好像开膛手杰克一般,对于死亡,她有的不是恐惧而是亲切。这种被温暖血液包裹的感觉可以缓解黑暗中的冰冷与绝望,但那只是暂时的,疯狂之后所带来的是更加黑暗的笼罩,这就像是无尽的纸轮一般永远没有终点。从她很小时就很明白,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她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接受。
“醒来吧。”脑海中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意味。
“复仇的时间到了。”声音变得缥缈,不断在她的脑海轰鸣回荡,蛊惑仍在继续层层加深。
“复仇······”她喃喃念道。
“零,是时候了,是时候从这里走出去了!是时候让那些贪婪、残忍的家伙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声音突然变得高亢激昂起来,蛊惑变成了鼓动令她热血上涌。
“我该怎么做?”她的意识有些模糊。
“你被他们注射了镇静剂和麻醉药还有迷幻剂,现在你要做的只有等,等待一个人进入你的房间,然后待她靠近以后用你唯一可以伤人的牙齿咬死他!有了血,你身上的药剂自然就解除了。咬死他后,来静室,还记得吗?我们常常呆在一起的营养舱。”声音中鼓动和蛊惑的成分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好友间平常对话般的感觉。
“我,头有点晕,不记得了。”她有些迷茫。
“你跟着我的指示行动吧,那人要进来了,零,你做好准备。”
吱呀,沉重的合金门带着液压气泵的怪异声线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丝光线从房间外面射了进来,向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投射了一丝光亮。
门外的高大身影因为逆光的原因看起来有些飘忽,当然房间里没有人能够看见他。高大的身影,倒三角的身材,隆起的手臂肌肉,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健硕的男人,深陷的眼窝,突出的眉骨,灰褐色的眼珠,米黄色的枯燥卷发,这一切的一切都十分符合欧美人种的特点。高大的男子的手上提着一些仪器,如果零能够看见的话就会发现这台仪器是用作抽血的。
欧文习惯性的将仪器摆在了房间门口,然后从身上披着的白色大褂中摸出各种线熟练的组装在仪器上。算上这次,欧文一共来过这个房间四次,每一次来的时候都能够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来源于他仅存一丝的良知,也许是因为他怕黑,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探究了,这里从他打开房门那一刻起将变为废墟。
欧文的动作熟练,仪器上面的二十二个插口他了如指掌,因此他在组装仪器时也不忘了大量房间一眼。
只有不足五平米的房间中没有灯,四面的墙壁和大门一样是合金的,哪怕是使用最先进的周波刀(近战器械,造型酷似古时候的中国唐刀或者日本太刀,通过高频率震动,摩擦过热,在分子级别突破分子引力束缚,从而打破原有分子链,达到切割的目的,连金刚石都可以像豆腐一样轻松切成两半)也没有办法造成一点伤害。房间的天花板上安装了红外线监视器,不过因为壹的关系现在已经被关闭了,当然这一点欧文不知道。狭小的房间中只有一张床,没有其它的物什,床沿上死死的固定了用特种橡胶制成的绳条还有合金制成铁链。床上躺着一个只有四岁大的小女孩,她的四肢纤细而修长,但却伤痕累累,有些是训练时留下的,而有些则是因为她身上死死绑住的铁链和橡胶绳造成的,青黑紫红,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女孩常年不见阳光,皮肤苍白如纸,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隐可见,巴掌大的小脸被一块黑色的眼罩遮去了大半,只露出尖尖的瓜子脸和猩红如血的嘴唇,单单只从她露出来的这一部分脸孔就可以看出她五感的精致和玲珑。女孩带有东方血统,漆黑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珠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女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的动作,因为嵌入皮肉的铁链和橡皮绳不允许她有一丝的动作,女孩安静竟好似长眠一般,胸膛的起伏也是断断续续的,看起来虚弱至极。
四周环境的安静导致了房间中有细微的声响也能被听清。此刻房内只剩下了欧文的呼吸声、组装仪器的声音和女孩微弱的喘息声。过来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欧文已经组装好了最容易组装的十二个插口,他忍住心中的一丝毛骨悚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组装最难组装的十个插口不再看向女孩。
“零,现在停止呼吸,不要动。”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坚定睿智不容质疑。
她停止了呼吸,然后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再动作,连胸膛的起伏也停止了,就好像死去了一般。
从以前开始,从她两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壹开始,从他被移植了她的血液建立了精神连接开始,她的内心世界就只有壹可以进入,而她也对壹的话深信不疑,壹对她的善意她能够感觉到,壹给她讲过的那些设施外的正常人的生活令她向往,壹的睿智和成熟完全不像是六岁的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因此她对于壹的话深信不疑无条件的实行,因为壹总是对的。
欧文组装了一会仪器,又组装好了三个插口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些不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在房间中四处打量起来。
在密闭的狭小房间中,人类的注意力总是被同类吸引。欧文第一眼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零,然后惊讶恐惧的感觉便漫上了心头。设施的主任在他来之前告诉他抽血量一定要控制在原型体总血量的百分之七十,这样既可以留着原型体一口气又能够让她处于虚弱状态,这样也方便设施控制和训练她,主任曾说过:他的命没有原型体值钱。要是原型体真的死了,那么欧文的命也到头了。
欧文有些哆嗦的挪到床边俯下身贴拢原型体用耳朵听心音同时又伸手去探查原型体的脉搏,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用这么原始的方法,明明身上就带着生命检测器,但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生命检测器,就伸手了,就好像这一切自然而然如同本能一般。(这就是壹的能力之一“行为替换性诱导(Behaviorwithinduction)”,属于精神系Berserker的能力,潜意识诱导,只能对没有防备且精神力较低的人使用,可以将某种行为暂时性的加入到某人的潜意识中然后令他按照壹所追加的动作行动,从而替代原本的动作。添加的行为与替换的行为必须与被施术者所预期的结果相同,否则有可能被被施术者发现。简单来说就是让别人换一种方法做同一件事。)
咚······咚······咚······
虽然心跳慢的吓人,但却是让欧文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那么他的小命也就保住了。正当欧文准备起身返回房门口继续组装仪器时,他的脖颈完全的暴露在了零的面前。
“就是现在,零,咬他的脖子!”几乎在脑海中的声音环绕的同时零张开两瓣红唇露出里面雪白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了欧文的脖子上,幼童细小尖利的小虎牙瞬间刺破了表皮层、真皮层,然后无数毛细血管破裂,颈部动脉断裂,大量泛着铁腥带着温度的粘稠鲜血顺着欧文颈部的曲线滑进了零的口中,溢流出来的血液将她苍白的下颌和灰白的简单连衣裙染红而后变黑。
欧文想叫出声来,想用手去阻止原型体疯狂的行为,但是从颈部伤口处传来的麻痒感和四肢以及声带的刺痛感告诉了他他中毒了,他没有任何的反抗机会只能任凭原型体咬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不断的流逝,甚至比正常的流血还要快上数倍,地上只有零星的血滴,之一切都在陈述一个事实,原型体在吸他的血。没有什么比缓慢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无法阻止,深处死亡却无法反抗只能颓废等死更令人感到恐惧,欧文害怕极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他甚至在向着零忏悔以前的过失,短短的一刻钟他永远的失去了生命,死去他最后想到的竟然是终于解脱了十分的感激零。不得不说人真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你可以花费一生的时间来研究他,但到了最后你会发现,其实你的研究只是个笑话,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人这种矛盾感十足的生物,即使是他们自己也不能。
血液的腥甜从口齿间滑过,流淌进食道,涌进胃中然后在肠道中被吸收。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她第一次吃下了除了营养液以外的其它的东西,这种温暖、味道奇怪的东西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吸收下的血液化作一道道暖流游走在她的全身,头脑立刻兴奋起来,原先昏昏欲睡的感觉一扫而空,长达四年的四肢无力(只是相对于零自己来说,在普通人看来她的战斗能力已经跟健壮的成年人一般)终于不再困扰她,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现在甚至只需要稍微使一下力就能够把身上紧紧捆绑的铁链、橡皮绳挣断。品尝了鲜血的她思维开始不自觉的嗜血起来,这也许就是一个Berserker真实一面。
“不要被鲜血混淆了你的思维,零,你要懂得克制!”脑海中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惊醒了零,而后她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好了,零,现在运用你这几年在设施中学到的东西,不要惊动任何人,到我这里来。”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听到壹的话,零的眼神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