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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院主

次日上午,李蛟腾正欲去学院打探讯息,便听大门被咚咚叩响,略带疑惑地打开大门,只见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挺直站立在外,见了李蛟腾立即微微一笑:“敢问这里可是李蛟腾李公子的高第?”

李蛟腾一边猜测着此人的来历,一边说道:“不敢,小可正是李蛟腾。敢问先生有何见教?”

来人其实早已认得他是李蛟腾,从袖口中抖出一张路引,笑道:“敝人是阳山郡锦城学宫的段青,此番正是来拜会公子的。”

听见段青自报家门,李蛟腾已隐隐猜到他的来意,心中腾起一股浓浓的欢喜,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段先生,学生失敬了,请陋室奉茶。”正要请段青进屋,忽听一人叫道:“是李蛟腾李师兄么?”

李蛟腾打量着来人,见是两位面貌有些相熟的同龄人,料想是学院的师弟,便笑道:“二位师弟有什么事么?”

其中一人道:“院主请师兄马上去学院值房相见。”

听闻此言,李蛟腾心口怦怦直跳,强自镇定道:“马上么?”

“院主是说的马上。”

院主平素并不轻易见客,今日却指名道姓让自己前去,除了有关论文和直推名额的事情,李蛟腾思来想去亦难以找到其他院主找他的理由,当下不敢怠慢,朝段青歉然一笑,说道:“抱歉得很,段先生,学生须得先去拜见师长。”李蛟腾颇感歉意地说道。出于礼数,他原本想请此人进屋闲坐,又觉自己若是走了,家中便只有杨瑶一人,现在又无仆婢可供使唤,要招待客人委实多有不便之处,因此邀请之语也就搁下不提。

段青道:“公子尽管去忙,下午在下再来拜访公子不迟。”

“届时学生定置茶扫榻以候先生,得罪了。”说罢又谢过前来报讯的两位师弟,便同二人一起往学院赶去。

学院值房在学堂区域内侧的青柏丛中,历来是学院各位师长办公之所。李蛟腾进入值房,早有值日书童等候在此,李蛟腾将来意告知,书童便将他引到院主值房外的休憩间。休憩小间内已有一人等候,正是俊朗不凡的卓超凡。

李蛟腾用探询的口气低声问道:“你也在呢超凡?不知院主传唤你我,有什么差遣?”

“我亦不知。”卓超凡俊朗的脸上充满了阴翳。

李蛟腾见他情绪不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也不好再问。隔着帘子隐隐听到院主略显冷淡的声音不时响起,显然他还在会见客人。他便安下心来,静静等待,心中却颇觉奇怪:“卓超凡与我相知甚深,素来无话不谈,今日却如何这般少言寡语?瞧他面色不佳,莫非遇到什么为难之事了?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有心探问几句,又颇觉不便。

这时值房内走出一人,童子旋即将卓超凡引了进去。约莫过了两盏茶时分,卓超凡出来,朝他淡淡看了一眼,便出门离去。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喜怒难辨,李蛟腾并未得到任何信息,只是觉得今日的卓超凡与往日大大不同。正胡思乱想着,便见童子已过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进入值房。

院主冷青萍为人冷峻干练,极烦冗杂,因此他的值房风格简约干净朴素,迎面是一幅“流觞曲水,引酒赋诗”的白描图绘,笔力简洁却极为传神,虽是寥寥数笔,一股自由和谐,诗酒论道的文华风流之韵味却跃然纸上,令人悠然神往。图绘之下,乃是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侧里是一个收满藏书的书架,除了几张摆放得极为考究的椅子以外便再无一物。整个值房充满书香古韵,仿佛书房。李蛟腾细细打量,心中不禁对冷院主肃然起敬。

那小童已出去,李蛟腾左右不见院主的身影,又不好东张西望,正自纳闷。忽听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李蛟腾,坐吧,年轻人,不要拘束。”冷青萍端着一杯茶从斜侧里走了出来,脸上线条一改平日的冷峻,变得很是柔和。

李蛟腾立马行礼道:“学生李蛟腾,见过院主。”

“坐坐,哪有这么些礼数?”冷青萍边说边将茶杯放在李蛟腾身前的桌面上,显然这杯茶是他亲手所泡。

李蛟腾实不料平日冷峻非常的院主私下里这样平易近人,心中暖意融融,连忙致谢。

冷青萍没有坐在对面的主位上,反而踱到书桌另一侧取过椅子坐在李蛟腾的身边,打量着李蛟腾笑道:“学院后继有人,出了你们这几个年轻人,我着实高兴。你的论文作得很棒哩。”

李蛟腾心中大定,说道:“全凭院主和各位老师的栽培。”

冷青萍道:“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学院中这么多资深人士都无法解决,因此成为难题,却被你轻易解决,足见你也是有心人了。我们做建造的,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固然重要,真正决定格局大小的却是有没有花费心思,于细微处做出功夫来。建造是一个服务社会的职业,能否挖掘出广大人群最切实的需求,为他们解决问题,以便利他们的生活,是一名建造师是否合格的评判标准。在日后的理论学习中,你应当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解决实际问题上来。”

“院主的教诲,学生铭记在心。”李蛟腾心中激动非常,能得到院主的言传身教,他着实万分喜悦。

冷青萍爽朗大笑,顿了顿又道:“这次学院的直推名额有你一个,三个最为知名的学宫任你挑选,好好干吧,年轻人。希望有朝一日,我、我们学院能够以你为荣。”

李蛟腾垂首道:“学生必不负院主的期望。”

冷青萍从怀中取出一枝精巧的竹笛,说道:“这枝竹笛是我老师当年送我的,现下便送给你,盼你登高行远,不坠今日志向。”

“谢谢院主。”李蛟腾双手接过,心中激动万分。

从学院值房出来,李蛟腾依然难以抑制激荡不已的心情,不独因为得到直推的名额,还因为素来冷峻的院主对自己青眼有加亲切鼓励。实则冷青萍不过对他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送了他一件小小的礼物,未必就是当真对他另加青眼。事实上他对另外两名直推学员也是如此这般,未见对他三人任何一个有任何特别之处。然则在李蛟腾这个少年的心中,却一厢情愿地认为是院主对他另眼相待,是以心中的欢喜激动之情竟是无以言表,久久难以宁定。

回到家中,见到妻子,在外强自装出的稳重从容登时化为乌有,满腔喜悦激动迸发出来,一把抱住杨瑶的纤腰,狠命转了几转,口中叫道:“好妹妹,好妹妹,我真是太欢喜啦。直推名额有我,直推名额有我。哈哈。”

见丈夫欢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杨瑶亦是由衷喜悦,说道:“我早已说过,我的李郎如此优秀,又岂会得不到这个名额?”

“是是,好妹妹,只有你对我充满信心。”李蛟腾得意非凡,忽又想起段青来,说道:“瑶儿,我走之后家中可有人来?”

杨瑶啊的一声:“我正要跟你说哩,你走不久便来了一个女子,说是什么学宫的。我说你不在家,她便走啦。”

李蛟腾暗忖:“必定又是游说我的,兹事体大,我可得好生思谋一番,如有必要还得请林晖先生指点。”

用过午饭,李蛟腾便静候在家。不多时段青便即来访,李蛟腾摆茶以待。段青亦不客套,略微寒暄之后,便道明来意,果然是为锦城学宫搜求优秀生员来的,并许诺以李蛟腾相当优厚的条件。

李蛟腾心中早有打算,是以很是委婉地说道:“先生的一番美意,学生已尽知晓,只是兹事体大,学生心中尚无定见,还须细细考量一番,方能做出决定。”

段青笑道:“如我所料不差,公子所虑者,无非是学宫招牌著名与否,师资力量雄厚与否,教学设施齐全与否,学习氛围浓郁与否。此四者,在下可为公子详答。”当即便从锦城学宫初建之时讲起,将上述四者、学宫推崇的文化,以及学宫浓郁的人文气息,如数家珍般向李蛟腾一一介绍,洋洋洒洒说了老长一番话。

李蛟腾主意已定,也不理他殷勤的话语和热切的眼神,只是微笑着说还要考虑考虑。段青见他意甚坚决,不好再说,又寒暄一阵便告辞离去。

李蛟腾同杨瑶正整理杯具,敲门之声又起,李蛟腾连忙去开门,见是一陌生年轻女子,心中暗想:“只怕就是瑶儿说的那女子了。”那女子说明来意,果然不出李蛟腾所料。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得意,连忙将那女子迎了进去。二人一番叙谈,李蛟腾还是用同样言语将之打发走。

此后两天陆续便有四家学宫来人找他,李蛟腾如今被直接推荐进入著名学宫深造已成定局,是以他对这些上门者都予以婉转拒绝。学院直接推荐的三个著名学宫分别是七阳郡的蓉城学宫,白阴关内的弘治学宫,流金郡的阳明学宫,都是七连环举足轻重人才辈出的知名学府。李蛟腾平时虽然也有意识地去搜集过这几个学宫的相关资料,然则事到临头却终究有些犹豫难决,觉得这也好那也好,竟是好生委决不下,当即便决定去请教一下林晖老师。

答辩成绩出来之后,诸位毕业届的师长都甚为繁忙,因为许多学员都会前来询问成绩,咨询老师,以谋求未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虽已料到人会很多,但当李蛟腾来到学院值房瞧见外面挤满了引颈观望的学员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李蛟腾不想去挤,便就近寻了一处石墩坐下,背上却早着了一拳,他回转过身子,却见黎坤笑吟吟站在身前。李蛟腾微微一笑:“瞧你这么高兴,定是论文过关了罢?”

“我就这么没城府?”黎坤嘿嘿一笑,狠狠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是没瞅见我老爹那个表情,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如此温和地对我说过话,还说有空要来你家。我就不明白了,区区一个答辩考核,为何就被看得这么重要!”话虽如此说,他毕竟清楚这次答辩过关对他具有何等重大的意义。

李蛟腾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你告诉伯父,让他不必走这一遭。”

黎坤细细察看李蛟腾的表情,料想他并非谦逊之言,实是深觉二人此事做得甚不光彩,殊无庆贺之理。他想明此理,满腔兴奋火热之情登时凉了半截,讪讪然悻悻然道:“你不知我老爹的性子,他说要去你家,则必然是会去的。”

李蛟腾点点头道:“你哥成绩如何?”

黎坤摇头道:“他已决意要去经商,成绩好坏与否都不与他相干。”

李蛟腾点点头,心中想道:“非是我李某不尽心尽力相助于人,实在是人各有志,那也强求不来。”问道:“你想去哪个学宫?”

黎坤嘿地一声,说道:“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从未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继续深造,是以高级学宫什么的,我素来关注不多,正要向你请教。”

李蛟腾道:“你爹爹妈妈是什么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黎坤撇了撇嘴道,“他们都不是建造系统出身,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蛟腾点点头,见此时人已不如先前为多,便道:“我们去找林晖先生,看他有什么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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