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刚转过半个身位,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很不舒畅的感觉,觉得这么做是错的,便立刻停住。
因为并不是完全不可战,不是没有丝毫取胜机会。
本能地就感觉到不应逃走,而应迎难而上,即使只有一线机会,也要争取。
就此遁走,有违本心,这才会令心中觉得很不舒畅。
另外隐约还有一个直觉,若是此次走了,恐怕就是一个极坏的开端,会变成一个见难即退的习惯,而修真之路哪有坦途?若有此习惯恐怕会令此后修为难有提升。
心念转了几转,愈加觉得确实如此。
同时隐约又有所悟。觉得其实遁也出自本心,战也出自本心,为什么遁走有违背本心,而战却没有违背本心之感?隐约中觉得,其中原因在于,相较之下,战的本心更强,以致于一抑一扬,致使战呈显为本心。
所谓修心炼性,莫非这就是炼性之一法,此消彼长,以袪除有碍修真之旧本性,养就成就大道之新本性。两样本心,也只是一念之间,便有分野。隐约有些明白唐绫的话,暗觉恐怕确实是修真之前决定修真之后,只是一念之间,大道分野,高下立定。
这些心念只是在电光火石间转过。
眼前固然是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战,最吃力的一战,但怎可退缩。
秦远胸中涌起万丈豪情,决定殊死一搏。
随即改遁逃为绕着道人和訾姓中年男子飘飞游走,五道剑光轰向罩住两人的法器屏障。
他打算强行破掉对方的防御法器屏障。
“当!当!当!……”
剑光撞在屏障上,有如撞击大钟,发出震耳的巨响。一片片的撞击闪光也随着声音亮起。
而道人因为有屏障护身,再无顾忌,疯狂催使玉柱,将玉柱用得快了一倍还多,轰隆隆的声音连绵不绝,紧紧追着秦远的身影轰击而下。
秦远已将轻身术用到极限,勉力支撑不被击中,每每擦着尘烟飘开,险象环生至极。
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牙撑着,只一心要击破訾姓中年男子的防御法器屏障。
因为念识使用过度和真气催动过猛,识海中都传来一阵阵的剧痛,经脉中也是痛得要炸裂一般,简直痛不欲生,时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秦远强忍着,运转心诀强行令自己保持清醒,以至于经脉、识海受到损伤,已经完全顾不得。
好在坚持必有回报。
过不多时,只听到刺耳的一声破音,如同金钹被击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訾姓中年男子的防御法器屏障上,一道光芒闪过之后,出现一条一人高的大裂缝。
这道屏障终被击破。
訾姓中年男子大惊,屏障破得毫无征兆,原本看着还能支撑很久,却不料突然就破了个大口子,他却没有修补之法,一下就慌了,左右看了两眼,起了逃走的心思。
道人一直都盯着訾姓中年男子,见状心中大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突地大吼一声:“当心前面!”令訾姓中年男子更加慌神,手中已突现一柄长剑,对着訾姓中年男子背心直刺过去。
訾姓中年男子心神大乱之下,反应奇慢,虽然看见了道人突袭,连忙闪避,却只闪开了一寸的距离。
噗嗤一声,长剑直透訾姓中年男子背心,将他刺了个对穿。
“你……”訾姓中年男子口喷鲜血,满面惊怒地瞪着道人。
道人冷笑道:“我什么?如此好的法器你都不会用!放你手中只是暴殄天物,给我拿来!”说着将手一探,把一个珠状法器抓在手中。
同时长剑左右振了两下,将訾姓中年男子切成上下两截,扑嗵两声落在地上。
訾姓中年男子虽断为两截,却毕竟功力深厚,一时不死,只把两手乱抓几下,把下半截身子抓在手中,凑到上半身断开处,同时运功,想要接回去。
道人看着大笑几声,运功又如何,接回去?你这又不是仙术!目光地转向秦远,目光热切,心道只有这小子身上的蜀山入门玉牌,才能够引他入仙门,学到起死回生的仙术。
道人一脚将訾姓中年男子头颅踩碎,彻底终结掉他泄露秦远出现消息的可能。同时将真气输入防御法器之中,仿照玉柱使用之法催动,果然见效,屏障上的口子顿时收拢了大半。
不由得意万分。
“秦远!”道人忽然叫出秦远的名字,有心让秦远惊异震动,从而失去方寸,却见秦远无动于衷,不由恼怒,“受死吧!”再次祭出玉柱攻向秦远。
秦远早明白道人既然是冲着蜀山入门玉牌来的,自然也就知道他的名字,又怎么会惊异。
道人刚才瞬息间杀訾姓中年男子,夺法器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见道人得意的样子,心中不以为意,只是驱动一队已经运动到道人脚底下的黑红螞蚁。
刚才道人杀訾姓中年男子的时候,防御法器失去催动,屏障已经收起。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秦远已趁机将一直跟随潜藏地底的蚂蚁调到屏障范围之内。
眼下见道人祭出玉柱,秦远心念一动,念识透过道人法器屏障上的口子,驱使黑红蚂蚁发起攻击。
僵持了这么久,这队蚂蚁终于埋伏成功,心中不由得十分畅快。
眼看杀敌在望,他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道人见状,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自惴惴不安,但玉柱却依然攻了出去。
忽然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红色的影子,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是一痛,痛入骨髓。
“啊!”
道人惨叫一声,手不禁一抖,玉柱登时把握不住,从手中脱落。
刚要去捞回来时,又有数道黑红色的影子窜上来,附在道人手腕上。
只听见咔吱的一片啃噬声暴然响起。
“啊……”道人凄厉地惨叫起来,往手腕上看去,登时惊得魂飞魄散。
手腕只剩下几根骨头,手腕以下已不知去向,十几只黑红色的蚂蚁正叮在骨头上,一路向上啃噬,只眨眼间就往上啃了一尺,两根前臂骨头脱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