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笑了起来,他与唐绫说笑一下罢了,说完之后自然是要修炼了,瞅了唐绫几眼又道:“说到炼功,正要向你请教。为什么我修炼的是真气而不是灵气?真气与灵气又有什么不同?”
唐绫道:“你修炼的是‘幽微化生诀’,那自然就是真气。你又不是蜀山正式弟子,他们怎么能传你灵气修炼之法?一则灵气修炼法诀不能外泄,若是传你灵气修炼诀你被人逼问,就外泄了。二则你凡体之躯不能承经受灵气,经脉筋骨识海都要先用真气洗涤锤炼一番。
至于灵气与真气区别,就如浑然天成与巧夺天工之间的不同,前者纯属天然,后者却是人为。顾名思义,真气由幽微化生即由人化体内幽微而生,其存在要依附于人,而灵气存于天地之间,由天地大道化混沌之气而生,只要天地存在,灵气便存在。”
秦远听完,觉得这番话似乎暗藏有不妥之处,思索了一番,一时却也想不明白,暂时抛诸脑后。此时另一事又浮上心头,便向唐绫询问。
“原来如此。”秦远道,“还有一事,那蜀山修士和天剑派女孩的名字是什么?”暗觉唐绫身份已是十分可疑了,若是能回去,倒是要去唐家问问她的来历,是否唐家亲生。
唐绫低垂眼帘,纹丝不动,有淡淡的玄奥气息环抱着她,看着是一副已然入定的样子,显然并不打算回答秦远问话的模样。
“到底不知她意欲何为啊!”
秦远有些感慨,尔后一笑置之,心思转到修炼“幽微化生诀”上。心下暗想早日将幽微化生诀修得圆满,届时便可印证下唐绫所说,看看那时究竟会如何。
“或许会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发生。”秦远心下莞尔想着,俄顷忽然醒觉此种心境似有某种超然之感。
此刻阵法早已开了一线缺口,他已将真气放至阵法之外。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举宛如蜘蛛吐丝织网,风吹雨打的动静能无视,而猎物来了却能醒觉。
当下将真气也凝聚成网交织成络,薄处做成网眼,厚处便凝成网绳丝线。顿时感到有所不同,比之前单纯真气不分厚薄地如一团雾弥散出去相比,感应传递要快上一倍,也清晰一倍。
只是如此一来,觉到念识绷得更紧,稍感吃力了一些,恐怕不能持久,于是便将真气之网稍稍放松一些。再稍一思忖,便与心跳或呼吸契合,一张一弛,谐振律动均随心跳及呼吸,又觉得轻松不少。
“幽微化生诀”共有十二重。秦远从第一重修至第六重,已亲身验证过,每提高一重,外放真气触及距离就能增加三成,凝聚成网又加一成。第六重已能达到十丈,到第七重时,便能到十四丈。
当修炼时,将真气凝聚成网铺开,如果有敌人侵入网中,便可及早示警,及时发觉,不至于让敌人近身。
秦远当下便将真气凝聚成网向四面八方释放,包括上空和地下,只是地下距离要短一些。然后入静,开始冲击“幽微化生诀”第七重。
静夜无声,仅有篝火中柴枝燃裂的噼啪声,偶尔轻轻的响上几声。
火光照耀的范围不大,仅仅将分坐篝火两旁的秦远和唐绫笼罩其中,再向外,只剩下下黑暗不可视物的沉沉黑夜。
连花坛药圃和其上的阵法也被黑暗吞没大半,仅有朝向火堆的一面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闪着微光。
秦远身上渐渐泛起一层橙红色的光晕,之内还有五层颜色不同的光晕,越往内越暗,第三层为暗红色,第一层几乎就是黑红色。
每一层光晕,对应“幽微化生诀”的每一重修为。
最外层的橙红色光晕,对应的便是“幽微化生诀”第六重。当第七层光晕出现时,就意味着修为已经成功突破至“幽微化生诀”第七重。
此时,第六层光晕渐渐明亮起来,成为橙红色的一层明亮光幕。
光幕之上,有更为明亮的星星点点出现,即亮即灭,很快便成了一片片的闪烁繁星,但每一片都只亮一阵便熄灭一阵,并不稳定。
如此持续几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一个亮点稳定下来,不再熄灭,紧接着它周围的亮点也陆续稳定,并向周围延伸,由点及面,一片片亮起,最终全部亮起,成为第七层光幕。
不过只有薄薄的一层,然后之上又出现新的明亮星点,叠加起来,渐渐扩展第七层光幕的厚度。
又过了半个时辰,亮度逐渐降低,第七层光幕终于显出本色,为浅橙色,接着化为浅橙色光晕,最终隐没入秦远身体之中。
至此,秦远“幽微化生诀”修为突破至第七重。
秦远大为欣喜,试了一番,果然真气能铺至十四丈以外。
秦远很不喜欢杀人,但对修炼却很是喜欢,如今修到第七重,便觉得如同孩童得到新玩具一般爱不释手,总想尝试发明新的玩法。当下百般试验体会“幽微化生诀”第七重的效用。
“诶?”
真气罗网已被秦远探出阵法缺口之外好几丈,此时忽从罗网边缘传来六道波动。念识扫了之下,只见六个人影出现在真气罗网边缘,正往阵法缺口走来。
秦远略一沉吟,从腰间摸出三个瓷瓶,往地下一倾,三道影子冲出瓶口,遁入罗网之中,沿着纵横交错的真气罗网空间脉络前行一阵后隐匿起来,与真气罗网浑然一体,再难分辨。
这三道影子是秦远豢养的三个毒虫,蜈蚣,蜘蛛,马蜂各一,经由真气催养到现在,已经成了虫王,个头并不大,但却剧毒无比,只要咬上一口,蜇上一针,连一头壮牛都会毙命。
秦远犹嫌不足,又从腰后拈出一个稍大一点的瓷瓶,倒了一窝黑红色的蚂蚁出来。
此窝黑红色蚂蚁连石头都能啃穿,尾部也有毒刺,刺一下,少说也能刺死一头壮牛,这现在有的一窝蚂蚁,能刺死一群牛。
离开瓷瓶之后,这窝蚂蚁便散布到真气罗网上隐藏起来。
秦远现在心思全在修炼上,恨不得沉浸其中,不耐烦跟人“切磋”武技,较量实力,然后从中获得感悟提高战力什么的。他打算好了,如果来人对他动手,那他就用毒虫铲除他们,既省心又省力。
当然或许来人并不会有敌意,但无论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秦远准备停当,把眼一闭,分出一半心思继续沉浸体会“幽微化生诀”第七重各种效用。
六个人影走得很快,几乎就是连奔带跑,偶尔有几句对话,也显得心情十分激动,片刻之后,便到了阵法缺口处。
当中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锦衣青年说道:“此番得了长生草,你们一人半株,怎么样,你们满意吗?”
旁边五人同时恭声答道:“谢公子恩典!”这五人年貌各异,有老有少,服色却是一致,均是黑衣,显是锦衣青年的家丁奴仆一类。
“嗯!”锦衣青年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还算满意五人回答的样子,抬手指了指阵法缺口,“都进去。”
缺口跟唐绫打开时一样,狭而高,只容一人进出,从外向里看,有一层斑斓的幕紧挨在缺口之后隔着,不能看到阵法里面。
这六人并没有感应到秦远放出的真气罗网,五个人在前,锦衣青年在后,陆续走进阵法缺口,越过缺口。
“咦?”锦衣青年进入阵法中,愕然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他看见一座花坛,远远望去,里面好大一片长生草,但旁边竟有一人生了火堆,正闭目静坐养神。
“哪里来的野小子,好肥的胆子,竟敢来偷我的长生草?”锦衣青年怒喝道。
随后目光闪动几下,狠毒地扫了秦远几眼。
“把他杀了!”
锦衣青年冷冷地下令道。
秦远先前没有睁眼,不然就会发现对面的唐绫虽然还能用念识扫到,但是用肉眼已经看不见了。唐绫施展了隐身法术,因此进来的六人并没有看见她。
听到锦衣青年喝骂,秦远眉头一挑,心中不喜,便暗中调动潜伏在真气罗网中的毒虫,向六人合围。
紧接着又听到锦衣青年下令杀他,不由哂然一笑。
这六人连他布下的真气罗网都发现不了,可见实力该有多差。还竟然一进来就不管不顾地要杀他,那么,老子也就不客气了。
秦远不喜欢杀人,但不喜欢的前提也得是他把对方当人看。
一些不得不杀的人,秦远从来不把他们当人,只当作一截木柴,砍了就是。这也是杀人杀多了,心境磨砺提升之后的缘故,若还把对方当人来杀,心境便会不稳,心魔便会滋生,那还修炼什么,越修炼越死得快。
这是唐绫教给他的方法。秦远奉行不渝,不然唐绫一路找来那么多人迫使他痛下杀手,他早在半路上就垮掉了。
他有时候都觉得,唐绫是有意想要把他变成一个嗜血魔头。
这都是些很遥远不可捉摸的推测。
眼下自然是先把眼前六截十分碍眼的木柴砍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