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灵童先前的六位师父早已经预料到继任者不会有好下场。有时候道童推着那位不小心破了武当两个记录的老道弟弟出来溜弯,那老道见着蔡灵童时候,偶尔还挤出一丝微笑,仿佛如此憋屈难受,也胜比教他舒服。
最后武当掌门实在忍无可忍、无法再忍。狠狠心咬咬牙,掏出自家珍藏宝贝‘武当剑术秘笈’,合着‘少林七十二艺图’,又带上七十多个老道,浩浩荡荡送蔡灵童重返少林。
一群人来到少林寺门外,不料少林寺早已探知了消息,大门紧闭是客不见。香火钱也不敢要了。
武当掌门功力深厚,啸声可穿云裂石,近来虽然因为上火嗓子略有沙哑,但也不影响发挥。站在少林寺门外大喊大叫。七十多位老道也不闲着,齐心协力。当喊到第四天太阳偏西,少林寺大门方才慢慢开启。原来还是少林寺准备工作做得不够,无米下锅。再不开门,和尚都要陆陆续续赶往西天,再也不肯饿着肚子参禅念经。
武当掌门乘虚而入。见到少林寺方丈就是一顿恭喜恭喜,恭喜得老方丈还以为自己刚娶了媳妇。但少林方丈心知肚明,自见了武当掌门嘴就一直咧着,没见合上过,知道武当掌门说的是反话,正话应该是:难过难过。
“我给你送宝贝来啦。”武当掌门开门见山,引诱少林方丈。
少林方丈虽然每天吃素,但嘴可一点不像是吃素的。义正言辞、激烈的推托。说武林中人一言九鼎,说到便要做到,特别我们有身份的,现在你就是把武当山赔送给我,我也不能夺人所爱,重收灵童这个聪明伶俐的乖孩子。
武当掌门心里大骂:你挺老个和尚说话亏心不亏心呐!一个把持不住,顿时气得口吐鲜血。赔掌门还愿的七十多位老道当时就不干了,本来就有备而来么。
两派大打出手。
这便是后来江湖上谈之色变、最旷日持久的一场恶斗,名曰:武林之争。
武当和少林么。
最后两派实在分不出高下,功夫势均力敌。都怨两派有不能杀生的讨厌戒律。便以讲和来平息这场人才推让的争斗。所幸两派主事之人均在,坐下来一边呼呼喘着粗气一边签了合约。合约条款很多,不一一赘述。其中有几个重要条款,很值得江湖中各大门派、特别是教不会徒弟者借鉴。
草拟其中五条如下:
一,切勿向江湖中宣扬武当挑衅少林,而要说少林先挑衅武当。事实也是如此。当然,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两个都不要说。
二,蔡灵童身与名俱归两派共同所有,两派要重点保护,并负责其一生吃、穿、住、行、玩、娶媳妇(生孩子除外)及今后所需一切事宜。不得以各种理由和借口相护推委,打蹴鞠战。
三,两派赠与的宝贝秘笈归蔡灵童个人所有。两派不得翻阅、偷看,更忌拿着不撒手。秘笈观看权、使用权、撕碎烧毁权,归持有人所有。
四,两派需送其(蔡灵童)信物,防止其(蔡灵童)在江湖中行走不便。并遍告两派佛、道及俗家弟子,见物如见人,一律以掌门和方丈级别对待。力求做到两派弟子人人知晓。
五,少林、武当共有徒弟蔡灵童(俗家弟子),在两派尽心竭力传授武功之后,艺学期满,准予出徒。
这就是武当掌门临咽气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视为奇耻大辱的——[少上当丧辱条约]。
少林和武当么。
蔡灵童艺满下山。武当掌门给了一件信物——拇指大的桃木剑。少林方丈把项上佛珠拆下来给了蔡灵童一颗。都不敢给贵重物,怕下山被人抢了去。当然少林七十二艺图和武当剑术秘笈也不能食言收回。蔡灵童笨人有笨法,把佛珠穿在桃木剑上,来个佛珠套木剑。两本书挑没有字、没有图的撕下来,封皮封面不要,穿插着钉成一本。找执法僧要了一根执法用的皮鞭,撕成细条,穿缝系好。这样拿着方便,不丢便都不丢,丢了就全丢,免得两派有意见。
即便这样,少林寺老方丈对这个徒弟还不放心,躲着寺里众僧,给了蔡灵童一只紫金钵盂。密嘱灵童,实在饿的急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光狠狠一跺脚,意思是蔡灵童用它讨饭。蔡灵童会错其意,以为实在不行把它卖喽换东西吃,连忙点头,心里暗赞方丈有先见之明。
老方丈办事比较稳重,怕蔡灵童出去少林寺不远就饿昏在大路旁,让一些香客知道会影响寺里收成。又给蔡灵童拎了一屉大馒头,估计蔡灵童吃到走出河南境内不成问题,这才一步一声佛地返回寺里。回寺之后连夜召开全体和尚紧急会议,会上老方丈激动地宣布:谁要把蔡灵童带回来——我、我扒他的皮!
奚落花早听得站立不稳,笑得腿肚子直抽筋。心想这大汉如此笨法,也算奇人一个啦。
“你怎么不回家呀?”奚落花掐着腿肚子问蔡灵童。
“唉”蔡灵童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没回家,下少室山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我学艺十三载,想爸妈想得要发疯,没用一天我就到家啦。”
奚落花一吐香舌,从河南到山东,这速度很惊人嘛。
“万万没有想到,我到家之后,只给父亲演练一遍十三年学来的武功,老父惊喜过度,竟然昏了过去。”
奚落花暗道:那是一定的,学了十三年就学了这点三脚猫功夫,换成我怕是气死都有可能。
“母亲劝我到江湖中游历一翻,因有两派信物在手,估计不会有什么差池。因此我在家只呆了两天,受不了父亲每日的唉声叹气,只好来到江湖。可这破地方太让人生气啦,和尚老道一个也碰不着,你看看把我饿的这个样子。”蔡灵童愤愤然道。
蔡灵童边骂边从怀里掏出一只紫光闪现的钵盂,恨声道:“便是这东西也毫无用处,那天我寻思拿它去包子铺换俩包子,不料被那卖包子的大娘好一通奚落,说骗老人家是伤天害理的要天打雷劈。你说气人不气人”。
奚落花目光一搭那只钵盂,眼睛不由一亮。看色泽正是上好的紫金,通体紫气莹莹,光可鉴人。心里更加相信这大汉所言非虚。
灶锅中米饭香气四溢。蔡灵童显然被锅中冒出的饭香吸引,面露焦急乞盼之色。奚落花见之心中不忍,掀开锅将热腾腾的米饭淘出来,涮好锅要清炒白菜。蔡灵童站在饭盆跟前不走,鼻子忽哧忽哧一个劲嗅。奚落花怕蔡灵童将口水一不小心滴到饭盆里,忙取一只碗盛了米饭,端给蔡灵童。蔡灵童感激涕流,激动得泪水险险都要流出来。奚落花背过身去挥挥手,哽着嗓子道:“你去院子里吃吧。”觉着心里堵得难受、闷得发慌。
日落掌灯时分,昏迷不醒的姑娘终于有了知觉,并能缓缓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