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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慕容云慌忙说:“你跳了半天一定累了,快去吃点东西吧。”

流苏看着他们三人不解地退了下去,自已寻了一个边缘处没人坐的桌子同珠儿一起观赏台上的杂耍,桌上摆着咸甜四色点心同凉菜,有广介瓜儿、芥辣瓜旋儿、梅子姜等俱是开胃的小点心,看着做法精致可口,因饿了就多吃了几口。夜风吹来有凉侵侵的袭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珠儿将一个枣泥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姐,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取披风去”说完伸伸脖子咽下糕点小步跑到内屋去了,流苏望着她的背影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不也才十七岁的年纪吗?平时里要斯文地行路做事,珠儿不知比她舒服多少呢。

“妹妹挑这个地方好偏僻啊,怎么不和姐姐坐在一处吃呢?”一阵香风飘来,苏水水流水似声音更添了几分冬夜的冷气。流苏忙站起来客气:“妹妹怎好厚着脸跑过去坏了姐姐和少主的雅兴,今晚姐姐才是主角。”

苏水水用帕子捂着嘴笑道:“妹妹那曲子那舞,啧啧,姐姐真是羡慕死了。”

“这有何难,姐姐若喜欢,改日妹妹献个丑教就是了。”

苏水水笑得更欢:“可惜姐姐学不会这些艳曲浓舞,就是想学,也没机会呀”

流苏一怒忽又听到没机会之类的话不由地问:“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苏水水正色道:“妹妹难道不知那舒公子是何人?”

流苏疑惑地说:“妹妹愚笨,请姐姐赐教!”

苏水水反而不急着说,坐下拈了一个越梅含在口中细细地嚼了半日才慢悠悠地说:“他就是当今的二殿下,舒云展!”

流苏吃了一惊,苏水水咧了一下嘴:“好酸!少主自小和二殿下交好,所以二殿下经常来府中玩,对了,妹妹,姐姐还没给你道喜呢!”

流苏的心砰砰地跳着:“喜从何来?”

苏水水喝了一口龙井茶握着流苏的手笑道:“因你歌唱得好二殿下呀,看上你了!你说这不是一喜吗?”

犹如晴天劈雷,流苏晃了晃身子白着脸说:“二殿下看上我?不可能,不可能的!”

苏水水似乎很满意见到流苏的表情,哈哈地笑着走开了。

珠儿取了披风过来流苏也恍然末觉,脑子里如浮粥般地响着:“二殿下看上你了,二殿下看上你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珠儿晃着流苏着急地说,流苏不应声,怔怔地看着那白衣越来越近,终于在她身前停下,珠儿知趣地退下,流苏抬起头看到他满面的愧疚和眼里的不舍:“你,都知道了?”他轻声地问道。

流苏的泪再也禁不住含着委屈和伤心颗颗落哽咽地问:“这就是你要给流苏的惊喜?”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明知道的,如果可能,我愿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是君有命臣不得不从,流苏,若是怨我就骂出来吧,这两天,你好好准备准备,过了元宵节就准备进宫吧!”

流苏凄然地说:“你为什么不求?为什么不说流苏是你人?是不是因为流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青楼女子?”

他转过身坚定地回答:“不是”

“你是流苏的救命恩人,是流苏自己太贪心,要求太多不是吗?好,流苏会进宫,只要能给你带来利益。”

慕容云身子微微一动双手握得很紧又慢慢地松开,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是的,他永远是这样,沉默...坚决让人难以捉摸。

“小姐,都二更天了,你别坐着发呆了,早点休息吧!”珠儿第三次催促流苏。

流苏拿起银剪咔一声剪断燃长的烛芯,那一声十分清脆仿佛剪断了流苏与慕容府的联系,让她一阵心凉。吱呀一声木质的雕花门被推开,慕容云静静地立在门口:“珠儿,你先下去吧,我跟你家小姐有些话要说”

珠儿关好门下去,屋里只剩下俩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他走上前扶着流苏的肩说:“流苏,现在国家边境时有土番及西凉来犯,山西山东旱灾严重,可是皇上却不思朝政,二殿下颇有作为,欲以取其代之,这其中的关节就靠你来打通了。”

流苏一惊,原来这不仅仅是占有的关系,还包含了政治斗争,流苏默默地低下头:“流苏一介弱女,恐怕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他温柔地拥流苏入怀,一股男性的清新味道包围着,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如蛊一般响起:“你能的,你可以的流苏,你知道我喜欢你。无论以后怎么样,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特别的。答应我,帮帮我!”慕容云低头以细长的手指抚上她娇艳的唇:“其实,我真的舍不得你!”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她醉了,慕容云的舌如鱼一般撬开她的丁香小口,如温柔的刷子抚平了她委屈的内心。流苏抚上他的坚毅如刀刻的脸,这个人,是她的神,是她的主宰,他的味道,他的命令都让她身不由已地陷进去,尽管知道前面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梅奴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但这一刻她醉了,只知道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味道,傻傻地应道:“公子有求流苏就是拼了命也要做到。”

慕容云深深地充满赞赏地叹了口气:“好流苏!”他如看一件最珍贵的艺术品一样含着柔情看着,更加热烈地吻着她,流苏闭上眼睛不去想明天,只是陶醉在他热烈的温柔的吻里。

第二天就有几个执事太监抬了各色赏赐之物浩浩浩荡荡地进得府中,另有一人抱了一尾古琴静立在一边,当中一名身穿宝蓝宫服系红围腰的首领太监宣道::“流苏姑娘献歌有功二殿下赏珠花钿一箱、金手镯一箱、珠玉玑一箱、毳锦缎十端、鹭毛缯一百匹,另外赏蛇腹琴一张,特命其明日辰时进宫!”

流苏忙端端正正地跪地谢恩,心中却诧异只是一面之缘为何要赏赐如此多贵重之物?想来以后的担子定会十分重了,慕容云远远地立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赏赐的人走后,流苏依然木然地立着,二殿下,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入住王府?这些问题乱纷纷的在脑子里飘着。

珠儿打开箱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叫着:“天啊,好漂亮的花钿,全是最新流行的花式,呀,这锦缎料子滑得溜手,一定是皇宫专用的,咦,这张琴怎么有这么多花纹?”

流苏回过神来走过去轻轻地拔了一声,音质清澈,回韵悠长,果然是一副好琴:“这琴相传是古时一位乐师所制,只供皇家乐师专用,因年代外远,琴身之漆脱落,所以出现了像蛇一样花纹,故名蛇腹琴,十分罕见!”

珠儿喜道:“小姐,看来二殿下对你十分看重,那小姐以后不是……”

流苏怒道:“不许胡说,皇宫内人多口杂,此次进宫虽然不是后宫,但也非你我之流随意口舌的地方?再说流苏充其量只是一个歌女而已,想你这样不知遮掩的说话,有几条命也早没了!”

珠儿吓了一跳,忙屏息敛眉地站好:“是,小姐,珠儿以后不敢了!”流苏看着天边的五色流云,内心凄然无比,她的人生从来不是她能掌握的,所有的价值便是这一幅好皮相.

一觉无梦,醒来已天色大亮,阳光普照,新雪初融,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迎面扑来,寒梅的幽香夹杂在微风中缕缕绕人.慕容云隔窗说:“流苏,宫里来的人早到了,这就进去给你梳洗了.”

流苏懒懒地应了一声命他们进来,也不出去看他,慕容云知流苏仍在伤心也不久留站了一会儿便独自走了.只见一个教引嬷嬷并四个穿水绿色宫装的婢女进来请了安就梳洗起来.内穿一件月白绣芙蓉的抹胸,外罩一件大红削肩束腰的宫装,光滑的发丝全部挽起,发尾别了一溜凤尾钗,只在两鬓各留一络发丝飘逸的得垂下。

发髻两边各插一支鎏金的鹭翅钗固定住头发,正中一个缕空的蝴蝶束发,显得干净大气,妆容比平时略艳些,正配这一身大红的宫装.

流苏一边上妆一边闲聊着问:“还末请教嬷嬷的姓名呢?”

嬷嬷忙笑着说:“姑娘客气了,老身不过是二殿下府里一个闲人罢了,多亏二殿下最是怜老惜贫的才让老身做个教引嬷嬷,平日里姑娘们都叫我刘嬷嬷”

流苏含笑问道:“刘嬷嬷好,以后进了宫还要嬷嬷多多教导才是”

刘嬷嬷也笑道:“姑娘是二殿下选中的人,老身还要靠姑娘们赏口饭吃呢说什么教导不教导的,宫里规矩多,不过依姑娘的聪明定是一点就通的.”

流苏理理打皱的裙摆问道:“嬷嬷,不知道王妃可好相遇?”

嬷嬷上下看了看妆容才答道王妃原是宫里容妃的表妹,这容妃不好相处但王妃真真是个贤慧人,平时里不爱多说话,最是可亲的。”

听她如此说流苏放心了许多命珠儿取了四锭金元宝并一些金银首饰赏了刘嬷嬷并几个婢女,刘嬷嬷眉开眼笑地说:“姑娘准备好了吗?这就要进宫了!”

珠儿亦梳了双丫髻,换了簇新的水绿宫装扶着流苏出门,刘嬷嬷在前面引路,四位婢女在后随行.一行人走到抄手游廊时,一抹青衫闯入眼中,流苏失声叫道:“慕容岚!”

青色身影正欲回避听闻叫声忙住了脚,不想在此地遇到他,他也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和疑惑:“丝丝?怪不得我去找你几次都没见,急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要去哪里?”

流苏定了定神回道:“如今我叫流苏,是云少主带流苏出去的,不想元宵节前夜二殿下来游玩时看到流苏歌舞不错欲选入宫,此刻正要入宫!”

慕容岚俊秀的脸上愤怒和不舍一闪而过:“怎么会这样?”

刘嬷嬷咳了一声说:“流苏姑娘时辰不早了,要是误了时辰二殿下会怪罪老身的。”

流苏一步一回头地向前走,只看到慕容岚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喃喃自语,流苏忽然醒悟:“难道他对我?”一想至此不由地甩头不可能的,那他怎么会在慕容府,他和慕容云有什么关系?还没想完便出了大门一顶绿绸粉顶四角坠流苏的小轿停在门前,四个抬轿的太监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慕容云一府合府出动均站在门口迎送.苏水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站在慕容旁边,慕容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端庄地送迎.流苏叹了口气想到如此聪明的人岂会在此时露一丝一毫的情感,回头望了慕容府最后一眼便进了轿中,轿帘一落,四周一暗便晃晃悠悠地启程了。

因没有名份,故一行人也不张扬只是急步前行,一路上隔了帘缝向外张望,走了约大半个时辰远远望见前方一座雄伟的大殿在阳光下飞檐卷壁肃穆庄严,正是舒国的朝臣早朝的德阳殿。

宽阔的雕龙汉白玉走道一阶阶地向上延伸,主道两旁每隔十米便矗着一根汉白玉柱子,柱子顶端俱饰以狮头,张口怒睛,气势恢宏。只略看了一眼轿子一转便从一个角门进去,沿着朱红的宫墙急行,一路上静得鸦雀不闻。

又走了一会,便看到大小宫殿错落有致一眼望不到边,明黄的琉璃瓦奕奕生辉,这富丽堂皇的皇家气象像一面无形的网罗,压得人喘不气来。

穿过几道侧门,便到了整个皇宫的中心,皇子居住的德信宫。轿子在一个殿前停下,刘嬷嬷打开帘子便有两个宫女来扶流苏下轿。

这地方虽然偏僻,殿里却植着不少玉兰桂花及修竹显得清雅怡人,进得门来便是一个花园,碧泉引自山颠,奇花出自影壁,几只仙鹤卧在芭蕉树下,廊下挂着画眉鹦鹉等各色鸣禽,心中觉得诧异,这位二殿下兴致倒好!

转过花园便来到正殿,正殿后面占地极为宽敞,不知种些什么植物,发出阵阵香气,左边是三进小偏殿,偏殿前有一小小的荷塘,荷塘中水干而石现,右边同样的格局,不过殿前却植了一壁花篱,上面萝薜倒垂,虽是冬天却依旧绿意盎然,恰如一道天然屏障,令人想一探究竟。正在左右打量,已见一个穿着打扮均不同于众宫女的俏丽女子从室内走出对着刘嬷嬷道:“殿下正在午睡,先让流苏姑娘歇息去吧,晚些时候再见。”

刘嬷嬷应了一声领着流苏入了荷塘一侧的偏殿上写润香坞三个小篆字,屋内早有三个宫女恭候,见流苏进来三人一齐作辑,刘嬷嬷忙说:“殿下指了梅、兰.、竹侍候姑娘,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去做”流苏忙谢了,刘嬷嬷一行人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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