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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肖宇看来,封新虽然长着一张标准的正太脸和正太的身材,但是,他一直觉得,封新的心态,应该是一个老年人。因为,封新从来没有在晚上10点钟后睡过觉。每次当麦文杰不在家,无聊的肖宇拿出DVD影碟想拉封新一起看,都被他的一句“我要睡了”给无情地拒绝。

但是,今天晚上11点,当肖宇去厨房的冰箱拿可乐,他看到封新正目光呆滞地搅动着一杯速溶咖啡。

“哎哟,见着鬼了,这个点你居然还在。”

“我在写广告计划书,你姐的任务。”封新无奈地摊了摊手。

“主保佑你,你跟我姐混,准栽她手里。”肖宇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去房间了。”封新拖着毛茸茸的小熊图案拖鞋,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光线有些昏暗的卧室里,封新一头栽进那堆计划书里,咖啡因的作用下,他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刹那间,他眼前的这堆乱七八糟的计划书变成了一个深渊,他仿佛已经被卷了进去,而且无力爬出来。正当觉得万念俱灰的时候,手机在桌子上“嗡嗡”地振动了起来,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是肖霈的短信——“文案写得怎么样了?明天你可以不用去公司在家专心写,但是要在明天晚上8点之前让我看到初稿。”

封新沉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回复了肖霈的短信。

——“不是说,后天交吗?”

不到一分钟,肖霈就回复了过来——“是后天交没错,但是明天你得先让我过目一下,如果有问题,可以及时通知你重写。”

重。写。

封新顿时觉得大脑一蒙,他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完蛋了,说得严重点,毁灭。

城市寂静的深夜,肖宇的房间里放着淡淡的英文歌,他坐在地板上翻着那一沓国外的摄影杂志。对肖宇来说,哪怕手里拿着的,只是一罐普通的可乐,肖宇依旧可以把此刻的气氛调和得非常小资而且文艺。喝着喝着,他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便起身抓起柜台上的钥匙和钱包,准备去楼下的便利店。

封新房间的门半掩着,暗黄色的灯光从房间里透了出来。

“这家伙居然还没有睡。”肖宇嘟囔了一句,随手敲了敲封新的卧室门,然后轻轻地往里面一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台灯开着,电脑屏幕已经自动切为了屏幕保护的状态,写字台上乱七八糟地铺着稿纸,窗外有风吹来,不经意地把几张稿纸吹到了地板上。

当肖宇穿着人字拖走到小区里的便利店,才发现封新一个人坐在便利店门前的台阶上,他用帽衫上的帽子罩着头,傻傻地用竹签戳着纸杯里的关东煮。

“喂,一个人傻坐在这儿干吗?”肖宇走过去,挪了挪封新。

“没事,下来透透气。”封新的语气有些低落。

“嘿,被我姐给整到了吧?”肖宇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说实话,我进这个公司快两年了,这是我最难熬的两天,比通知要降薪还难熬。”

“勇敢点吧!少年!为了更高的薪水继续挑灯夜战吧!”肖宇突然站起来做了一个超人的动作。

封新无奈地看了肖宇一眼,说实话,他挺佩服肖宇的。即使在凌晨两点,肖宇依旧这样充满着正能量。他的那种热情,是哪里来的呢?

“一起上楼吧。”封新伸了一个懒腰。

不知道是因为被肖宇鼓舞了,还是关东煮带来的力量,封新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至少,他不像刚才那么沮丧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扑到那堆文案里去了。

一个星期前,或者一天前,甘愿做默默无闻的小龙套的封新,他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也开始熬夜工作了。

北京,凌晨两点。麦文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正在身旁熟睡着的Demi,然后轻轻地起身。他走到客厅里,倒了一杯冰水,然后走到落地窗前。窗外,东四环的高架上依旧车水马龙,那些来回奔流而过的车辆就像一颗颗坚固的细小陨石,穿梭在城市——这个茫茫的星球里。

背后传来了一阵幽幽的脚步声,Demi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把头靠在麦文杰的背上,“怎么醒了?”她轻声问道。

“有点渴,觉得喉咙干得难受。”

“北京的天气就是这样干燥。”

“嗯。”麦文杰轻声回应。其实也还好,对于麦文杰来说,那些在封闭机舱里度过的白昼和黑夜,比此刻的北京要干燥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灯火通明却又静谧的城市,让麦文杰觉得可以暂时卸下心里某些沉重的部分。夜那么长,好像可以把人拉回到那些尘封的往事里。

“刚才突然想起小时候了。”麦文杰淡淡地说。

“小时候?”Demi抬起头。

“嗯,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我总是被寄养在亲戚家。幼儿园的时候,由在南京的外婆抚养,后来外婆去世了,我又被送到上海小姨家。小姨是很典型的上海人,家里条件不差,但是却省吃俭用,一盘西芹炒肉片通常肉只有那么几片。呵呵,于是吃饭的时候,谁都不好意思去夹仅有的那几片肉。

“在小姨家待了三年,我又被送到新加坡的舅舅家。他们家是新移民,生活条件还不如上海小姨家。我在新加坡待了两年又被父母接回国内。之后,我不停地转学,换城市。直到读高二的时候,我主动要求自己租房住,我的生活才算安定下来。有点可悲吧?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觉得是最安全的。”

“我想,你读书的时候,应该和很多女生谈过恋爱。”Demi看着麦文杰的眼睛。

“嗯,是的。曾经我有很喜欢的人,在刚读高中的那年。不夸张地说,我们好得随时都可以私奔去闯所谓的天涯,如果一天见不到就觉得自己要死掉。现在想起来有点夸张,但是当时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年少时的恋爱,就是这样傻里傻气的,却很真。”

“那为什么分手?”

“我去了其他的城市,然后感情就淡了,淡到连她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了。我有很多次恋爱,都是这样。呵呵。”黑暗里,麦文杰淡淡地笑了笑。

“觉得可惜吗?”Demi问。

“并不。”麦文杰回答得很快,“人生里失望的事情太多,如果每件都记在心里,估计我早就会活不下去。”他自嘲道。

然后,他伸出胳膊,轻轻地搂住了Demi,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经常和你的乘客约会?”Demi趴在他的怀里问。

“嗯,只和漂亮的乘客约会,不,是和那架飞机上,最漂亮的乘客约会。”

Demi轻声地笑了出来,没有什么比称赞女人“漂亮”更直截了当,又直击人心了。

“我可以喜欢你吗?”麦文杰转过身,他的瞳孔里,也有一个万家灯火。

“你喜欢过很多人。”Demi冷静地说。

“嗯,但是,现在只有你一个。”麦文杰从来不会去掩饰什么,他善于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扮演一个傻瓜,他太聪明。

“呵呵,但是喜欢是什么呢?说到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或许当你遇见了新的人,又或许当你喝完你手里的这杯水,它就有可能消失不见。我们都无法预料,也无法控制。”Demi显然比一般女人要冷静许多。

“这是你缺少安全感的表现。”麦文杰自信地笑了笑,“不过,给我时间,我会让你信任我对你的‘喜欢’。”

漆黑的客厅里,麦文杰轻轻地亲吻了一下Demi的额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

其实。

其实,刚才麦文杰想对Demi说的话,远远不止刚才的那一句。他还想说,你知道吗,你,和我之前遇到的女孩子,是不同的。所以,我对你的喜欢,与之前的那些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除了浓烈,我还体会到了一种难得的平静。我想平静生活,想平静地,去爱一个人。

但是,这些他都忍住没有说。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在某一刻,他深深地怀疑自己,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对自己的爱没有信心。

麦文杰抱着Demi,他突然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地是一个自私鬼。他嘴里那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时针一圈又一圈在墙上转了过去,不知不觉,天边渐渐开始泛起暗沉沉的蓝光,小区里“哐当哐当”的牛奶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城市渐渐开始苏醒了。

“居然熬了一个通宵?!”封新对着快要完成的计划书,怀着一丝成就感,深呼吸了一口气。

但是突然,他两眼一黑,差点没栽在写字台上。

他顿时觉得头脑发晕,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用力地闭着眼睛,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

“再不睡觉的话,我就真的要完蛋了。”他边想边拿出手机设定了一个闹钟,然后钻进被子里蒙头大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封新醒来的时候,他眯着眼睛,发现窗外是一片暗红的天色。

“才天亮?怎么只睡了这么点时间。”封新暗暗埋怨道。

他拿起床头柜边的手机,却发现早已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他拉开抽屉,胡乱地摸出充电器给手机插上。老掉牙的三星手机,开机居然耗费了将近一分钟,当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的时候,他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时间是,下午5点整。

从来没有熬过夜的封新,一觉睡到了黄昏。而离和肖霈约定的时间,只有不到3小时了。

他瞬间清醒了,赶紧爬起来扑在写字台上,幸好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内容没有完成,但他仍旧焦急得手心出汗,他觉得自己参加高考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正在此时,肖霈的名字又在手机上跳了出来。

是她的短信——“我不在公司,晚8点之前请将瑞德的计划书送到我家,我家的地址是……”

“去她家?”封新突然紧张了起来,“去她家?会不会只有我和总监两个人?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呢?她会不会完全否定我的计划书?”封新觉得自己的脑子再次要炸开来了。

说实话,比起计划书被推翻要求重写,和肖霈待在同一个屋子里更让封新觉得胸口发闷,甚至要窒息。谁让现在已经22岁的封新,和女生交往的经验至今为零。

然而,这一切的顾虑都是多余的。现实是,当封新戴着棒球帽,邋里邋遢地拿着计划书辗转两辆公交车,然后根据手机里反应迟钝的百度地图找到肖霈住的高档公寓之后,他被肖霈拦在了门外,她并没有让封新进门的意思。

“嗯,你来得还挺准时。计划书给我吧,回去等我的答复。”

封新从门缝里看到半张肖霈那精致又冷漠的脸。

“啊?”封新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肖霈接过计划书,便把房门关上,只剩下封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上。

“难道里面有男人?”封新呆呆地想。

“唉唉唉,不要这么八卦。”他又马上打断自己,然后默默地走到了电梯间。

肖霈拿着封新的计划书回到书房里,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窗边,她看到封新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然后朝小区的大门走去。他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公司白领,而像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肖霈忍不住笑了。

然而,封新完全不会想象到肖霈的家里是怎样一副景象,就连肖宇都不会想到。

——厨房的垃圾桶里堆着泡面盒,大大小小的玻璃杯放在水池里浸着水,水面上还漂浮着不知是麦片还是牛奶的白色泡沫物质。书房的大写字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咖啡应该是已经放了一夜了,已经在杯壁上积起了一圈褐色的污渍。卧室里的被子胡乱地堆在床上。

封新不会想到,就在自己在傍晚5点醒来的同时,肖霈其实也刚刚起床。

不过不同的是,她是下午2点才结束工作睡下的。

这就是肖霈真实的生活,又或者,她其实没有太多的私人生活。别人想象中的肖霈,应该是这个城市里过着最高生活品质的一小部分人之一。事实上,对于衣着,对于各式各样的护肤品,肖霈绝对永远是走在最前端,她一小罐眼霜的价格就够封新买20年的保湿面霜了,她一条小礼服的价格就等于封新三个月的工资了(可能还远远不止)。她必须保持最精致的面容和着装,这是能震慑住员工的最佳法宝之一,也是她对自己的苛刻要求。她不允许自己老去。

然而,唯一让肖霈厌恶的,就是吃饭。所以,她尽可能地缩短吃饭的时间,她甚至觉得点外卖、吃外卖都是一个漫长令人难熬的过程。或许,当一个人到了吃饭的时间,那种手足无措,甚至有些狼狈的感觉,就是寂寞吧。

但是,她拒绝面对自己的寂寞,她觉得那个矫情透顶的词语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必须坚强,必须让自己变得优秀。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爱着她。她觉得已足够。

“如果妈妈在世的话,她应该也是一个成功的女人。一定是的。”很多次,她都这样悲伤地想。

7月的厦门有些闷热,庞轶和沫丽丽在海边的码头里,等待着深夜前往鼓浪屿的轮渡。

“哎,吃得好撑啊。”沫丽丽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码头里只剩下寥寥旅客。

“……也没那么好吃吧?”庞轶笑着说。

“那个沙茶烤肉串太好吃了,真想再回去买几串。”沫丽丽咧了咧嘴。

“那就再回去买好了。”庞轶老实地说。

“……算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啦?”沫丽丽笑了。

“那明天再带你去。”庞轶笑起来的时候,单纯得就像一个高中生。

海风徐徐吹来,沫丽丽看着庞轶,他微眯着眼睛,额头前的刘海轻轻地被海风吹拂了起来。

“丽丽,你和肖宇……以前是什么关系?”庞轶突然问沫丽丽。

“朋友啊。怎么?你以为我们曾经有一腿?怎么可能啊。”沫丽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我只是觉得,男生和女生之间保持这样的友谊,还挺难得的。”

庞轶低了低头。

“哎?船来啦。”沫丽丽打断庞轶的话,然后拉起庞轶的手朝登船入口走去。

轮渡渐渐靠岸,沫丽丽跳上船,然后“噔噔噔”地就往二楼的甲板上走。

他们坐在了第一排,依稀可以看到远方辽阔的海域。船发动了,朝着灯火璀璨的鼓浪屿小岛驶去。

“其实我和肖宇能成为朋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沫丽丽边捋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边说,“因为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我们算是同病相怜。”

“啊?”庞轶一愣。

“不过,他比我幸运。至少,他现在有一个家的样子,而且还有个姐姐。其实我打心眼里没真正相信过什么人,但他是个例外。”沫丽丽继续说。

“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庞轶好奇地问。

“其实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虽然有时很二很贱,但是其实心底里柔软得不得了。”

“你还真的挺了解肖宇的。”庞轶笑笑。

“对了,我刚才和你说的,千万不能和他说,否则我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尊严扫地!”

“好,答应你。”庞轶温柔地搂过沫丽丽的肩膀。

在刚刚过去的三个小时里,封新总共接到了6个肖霈的电话。

“你的计划书我看过了,问题很多,不过还是有可以修改的余地。你现在打开计划书,我边说你边改,我只说一遍,我可以先给你30秒钟你操作一下电话录音。……什么?你的手机居然没有录音功能?!”

“前期投入广告的预算还是有点问题,你再算一下,必须将成本控制在×××之内。”

“刚才的预算问题,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改好了没有?改好了传真一份给我。什么?你家没有传真机?那就去公司,在半个小时之内发给我。”

“靠,我家到公司打车半小时都不太够吧?你又不是没来过。”封新在说着“嗯嗯,好的”之后挂断电话,有些哀怨地想。

然而,更让他哀怨的还在后面,才刚挂电话不久,肖霈的名字又再次在手机屏幕上闪烁了起来。

“哦,对了,忘记通知你了,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和瑞德公司的老总吃饭。说是吃饭,但是具体要商谈什么你懂的,瑞德的这个案子,胜败可能在此一举。你记得穿正装来,具体地址和时间,我等下让助理阿KEN发短信给你。”

“噢,好的,我知道了。”封新词穷地挂断了电话,但是,“正装”两个字就像魔音绕耳般迟迟在他耳边没有散去。

自打封新出生以来,他还没有买过一套正装,就连领带他都没有打过。

就算他也算得上是个写字楼白领,就算他每天和一群西装男黑丝女挤地铁,他也依旧穿着优衣库的格子衬衫上班——尽管这在他看来,已经还算,比较,正式了吧。

但是,他知道明天要是穿着格子衬衫跟肖霈一起和瑞德的老总吃饭,那就等于是去送死。——幸好他还没有傻得无药可救。

迫在眉睫之下,他只能向肖宇求救。尽管他知道麦文杰肯定有正装,但是160公分的他穿上麦文杰180公分身材的正装,无异于儿子偷偷地穿上爸爸的西装搞恶作剧。

于是,他抓起手机拨通了肖宇的电话。

“我每天出外景拍照哪会有正装?”肖宇果断地回答,犹如一锅加了冰的冷水,彻底地浇灭了他的希望。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看,赫小祺人脉广,她说不定可以帮你借到。”

肖宇想了想,然后说。

“那就拜托你啦。”封新舒了一口气。

“5分钟后等我的答复,拜拜。”肖宇总是那么元气十足,连“啪”的那声挂断电话的声音,都让封新觉得精力充沛。

还不到5分钟,肖宇的电话就迅速地回了过来。

“我帮你问了,赫小祺说她可以帮你借到,不过……合适不合适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她说是向她以前参加过的一个COSPLAY社借的衣服……”

“COSPLAY?!

COS谁需要穿正装啊?”封新疑惑地问。

“名侦探柯南……但是赫小祺说了,也有可能是工藤新一。”肖宇强忍着在电话那头不笑出声来。

“啊?”封新愣了一下,“我……还是过来试试吧。”

挂了电话之后,封新有一种自己要被耍了的感觉。但是,似乎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不管怎么样,先过去试试吧。他想着,然后抓起钥匙走出门外。

深夜11点,肖霈扎着头发,刚洗完脸撕开一张面膜,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擦了擦手,然后踮脚跑到客厅。

手机上的来电姓名只有一个字——“妈”。

当肖霈听到电话那头发出的第一个“喂”字的时候,她就敏感地察觉到了语气的不对劲。

她拿着电话,走到了窗边,窗帘是半透明的薄纱,她边听着电话,边透过窗帘看着窗外灯光模糊的城市。

“所以呢?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干吗?我早就告诉你了,对于这种男人,千万不能心软,就不能给他一次好果子吃,否则后患无穷……什么?肝癌晚期?那又怎样,就算他杀人放火成为通缉犯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妈,你不要傻了,你和他早在十多年前就没有关系了,和我就更没有关系。想让我拿出钱来,五个字,绝对不可能!”肖霈说完就想挂电话。

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对着电话说:“还有,这件事你打电话给我干吗?你为什么不打给肖宇,那才是你和他的亲生儿子。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找到我,好,我是姐姐,我比他大,但是凭什么就要我来承担这些有的没的。从小你们就惯着他,让他活得无忧无虑,办个工作室还有姐姐去给他送钱。那我呢?关于钱的任何事情,以后请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你还真把我当亲生女儿了啊?”

说完,她直接按了挂机键。她在窗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回到卫生间里,“啪”的一声把那张刚撕开封口的面膜,扔到了垃圾桶里。

在同一个深夜里,沫丽丽正躺在鼓浪屿酒店里的大床上。这个靠海,但不喧闹的别墅酒店是庞轶订的,民国建筑的风格,花园里簇拥着鼓浪屿里最常见的凤凰花,房间不多,却装扮得典雅别致。

更重要的是,当沫丽丽走进房间的时候,她有些傻眼了,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一张,大床。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她仍旧心跳加速,紧张地拽着行李不知道该放哪里好。换句话说,她有些兴奋过头了。

然而现在,她一个人穿着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这套睡衣还是她得知要和庞轶一起去旅行,特意去商场买的。透明又精致的蕾丝边,略微有些低胸,“天哪,沫丽丽,你就是女神。”当她第一次穿上这辈子她买的最贵的一件睡衣的时候,她这样恬不知耻地赞美自己。

房间里充满着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哗哗”的水声,庞轶正在里面洗澡。

沫丽丽用手拽着被子,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把时区往西调几格,此时的麦文杰正工作在从法兰克福飞往杭州的国际航班上,巨大的空客777正飞行在浩瀚的星空中,飞机将于北京时间下午7点,经停北京。

空姐陆续收完乘客们用完后的餐盒,然后回到工作间休息,几个空姐小声地围在一起讨论新买的手链。机舱里的灯光渐渐熄灭,只剩下寥寥几盏散发着晕黄灯光的阅读灯。

“……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正经过不稳定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时关闭……”机长突然广播。

机舱里渐渐开始颠簸,麦文杰走在通道上检查着乘客是否系好安全带。

这些大大小小的颠簸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来回巡视了一遍,然后回到了狭小的工作舱里。

他拉下折叠椅,用力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突然,他看到工作舱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他正好奇地往里面看。

“小朋友,想上洗手间吗?现在洗手间关闭了,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他站起身,想送他回到座位上。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你也应该系好安全带。”小男孩天真地眨着大眼睛,说完便一个人“咚咚咚”地跑回前排的座位上去了。

“啊?”麦文杰一愣,然后笑了。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然后拉下了安全带扣上。

飞机依旧上下颠簸着,此时的机舱却无比安静,安静得让人有可以睡上一个好觉的错觉。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很多时候,他都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了属于他的坐标。

他痛恨这种孤独的,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感觉突然袭来,他再一次觉得自己输了。

其实,我们每天都在作战。工作场上,我们和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图表数据作战。商场里,我们和五彩斑斓的物质诱惑作战。地铁里,我们和混浊的空气、拥挤的人潮作战。饭桌上,我们绞尽脑汁,而且疲惫地和父母作战。

——“隔壁王阿姨的儿子刚升到副总,现在一个月少说也有个两三万咧,人家才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你看看你?”

——“你上次说的那个男朋友说要带回来,怎么还没有带回来啊?什么?分手了?你要死啊小作孽,看看你这个样子有个男的肯要你就不错了!”

……然而,对于麦文杰来说,他的敌人,只有他自己。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很多次,他这样问自己。

“这次,我想认真地去爱一个人,和一个人平静地生活。”

飞机已进入中国境内,正渐渐靠近北京。与此同时,无数的小水滴正凝固在暗色的云团里。一场罕见的大暴雨即将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北京。

“因为,人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孤独下去吧。”

宁静的暮色下,远处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城市里的人们,似乎谁都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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