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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师傅

回到刘府,在刘岚屋子里面添了张床,小哥俩便住在了一起。泡澡的地方自然就另外换了间。

卢植走后,刘岚并没有去书院,他实在不想再被管束。单福倒是想去,不过不想和刘岚分开,就也没有去。好在刘陶也没有强迫他们,并只是给道士一封信,请道士帮忙讲述儒家典籍,同时要求道士应该遵守约定不再牵扯道家。

道长应允,于是上午刘岚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上午道士下午丑汉,不同的是学习的内容换成儒家典籍。道长云淡风轻,认为学习这东西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出生之时便已经注定了此生要如何发展了,教导并不能改变什么,故而对刘岚他们并不严格,而是相当的宽松。

单福对书籍如饥似渴,反而引导着刘岚也不服输,居然爱读书了。下午时分单福也练习剑术,不过他有家传武技,临别之时父亲还送了一柄剑,就也在院子里练自家武技。单福对刘岚的学的剑法不感兴趣,倒是对子时静时功很感兴趣,便和刘岚一起练习。

丑汉五月初终于教刘岚其他的东西了,令刘岚郁闷的是,内容仍然是下劈,不过变成以各种角度横步下劈而不是以前直上直下的垂直下劈。这样过了三个月,丑汉给刘岚换了把二尺长的铜剑,让刘岚以各种姿势各种角度下劈,弓步歇步。后来甚至借助木桩和绳索将刘岚的腰腿绑起来,然后将绳子绕过树干,像操纵木偶一般操纵另一头的绳子将刘岚摆成各种姿势,让刘岚以不同的角度下劈。

单福对这种教学很是诧异,认为是丑汉是误人子弟,写求教信时特地告诉卢植。卢植回信认为,异人自有异人之法,不必大惊小怪。单福对此法虽然嗤之以鼻,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相反还安慰刘岚说依此法学剑将来必成奇才。刘岚没听明白,以为是夸他,听了这话反而很高兴。

熹平三年五月,丑汉教导刘岚以各种姿势各种角度向前或者反手向后刺剑。六月将铜剑改成了铁剑,八月改成铁棍,十月改成长矛。熹平四年二月,刘岚的兵器换成的大砍刀。熹平四年八月换成了长柄木槌,十一月换成长柄铜锤。

熹平五年七月,丑汉教导刘岚横砍,兵器换成环首刀。熹平六年五月,换成长柄木槌,十月换成长柄铜锤。

喜庆六年四月中,丑汉每日一个时辰教导刘岚气势,命刘岚手持铁剑在自己对面,两人距离两丈远。丑汉浑身肌肉紧绷怒目圆睁死死盯住刘岚的眼睛,一股爆烈气势瞬间碾压过来。刘岚仿佛置身血海,对面丑汉要立即斩杀他一般,心脏骤缩吓得屁滚尿流直接坐在地上。

单福却是毫无感觉,只是以为刘岚做错了事情,事后还嘲笑其胆小如鼠被他师傅吓的大小便失禁。

三日后,刘岚才熟悉这种气势,控制住自己的排泄系统。十日后刘岚勉强能够站立不到,但是不敢与之对视。六月,刘岚能对视一刻钟不到。十月,刘岚可以拔剑对持。

熹平六年三月皇帝改元光和。

光和元年四月,刘岚空手对持二师父。六月,刘岚虽然无法以气势回击,但已经能够应对自如。

七月二十七,刘岚生日。虽然是生日,刘岚依然很是悲伤,九年眨眼即过两位师傅要离开了。刘陶除御史,又回了京兆尹,托人送来一幅老子画像,并嘱托家人奉上路资。饮宴之上,钟氏代夫敬酒表达谢意后便离去了。单福也多饮,只是随便吃了些饭菜便告辞离去,为师徒三人留下空间。

大师傅不饮不食,只是微笑,二师父酒肉不禁与刘岚痛饮。刘岚说了很多话,有感谢有谩骂,到了后来痛哭流涕,然后吐得稀里哗啦昏昏睡去。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刘岚发现自己在床上,强忍住头疼欲裂之感,勉强起身,甩开要搀扶他的单福,跑去找两位师傅,虽然师傅说好明早再走,可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师傅已经走了。果然,赶到师傅房内,已经不见人影,所有东西都如同师傅尚在之时,只是少了往日挂在墙上的斗笠和道冠。桌子上摆满了刘家送的各种东西,一样都没少,连老子画像都还在。

刘岚心中悲痛不舍,发疯的跑出去,边跑便大喊“师傅”。他曾经依稀记得丑汉曾经说过打算到北方一游,故而一路跑到北城门,吵闹着要出城。此时已经是深夜,守门兵卒怎肯开门放他出去,官兵解释半天说从来没见过一个道士和一个丑汉出入,而且城门夜间不开,除非有县令大人手令。刘岚还是吵闹又打又咬,官兵无法可想只能将其捆住,然后去刘府请人。钟氏遣管家过来又是道歉又是送钱,官兵本来就认得刘家大公子,而且敬佩刘陶,到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抱怨两句,便将其放了。单福看刘陶依然大喊大叫,吵的城门附件几家民户都亮灯了,便找了块破布塞住了嘴,扛起来便跑回刘府。回到刘府,喂刘岚喝了些安神的药,刘岚便昏昏睡去,梦中还在大喊“师傅”。

第二天将近午时刘岚才醒。这个时候刘岚已经冷静下来,看单福爬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就明白单福看护了自己一夜,就轻轻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将单福轻轻抱起来放在到床上。刚放下,单福就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了句:“你没事了?”

刘岚点点头:“没事了。”

单福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刘岚轻轻的帮他把被子盖好就出去了。

刘岚静静的看着师傅的房间,似乎师傅还在,过来片刻,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翻检刘陶送给师傅的礼物,忽然心有所悟,又重新翻检两遍,果然没有看见自己送给师傅的那颗玛瑙石,心里骤然欢畅了许多,吹着口哨就出去练剑了。

自由是如此短暂,刚过了两天,刘陶写信让二人速去颍川书院,顺便因为城门一事骂了刘岚一顿。没法可想,小哥俩只能大早上就收拾东西,带上钟氏准备的的干粮钱财什么的自己就出门了。

本来钟氏的意思是让管家送二人过去的,不过刘岚拒绝了。钟氏一想反正一路都是官道而且不远,以前刘陶和卢植也曾经带刘岚去过,便也就作罢了。

俩人带上行囊,骑上驴子便出门求学去了。一路上,没有长辈管束,俩人异常开心,聊东聊西,谈谈书籍,聊聊剑法,骂骂世道,说说理想,晃晃悠悠在路上溜达着。到了午时问了路人知道离书院不到十里地,就更加不着急赶路了。天气很热,小哥俩找了片树荫,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在地上随意的画了棋盘找了些小石子就开始下五子棋。

这个是刘岚闲暇时教单福的,单福领悟力强,刘岚本事也不差,俩人这几年杀的是难分难解互有输赢。今天二人更是心无旁骛,不必小心翼翼担心被钟氏看到教训他们,就更加聚精会神开杀。

他俩下棋必有彩头,这次的彩头是洗一个月的袜子。二人连杀几盘,刘岚多输了一局,他可不想洗袜子,眼前这局是打定主意要翻盘的。

就在刘岚苦思冥想的时候,旁边有个有点哑的声音说道:“下到这个位置,形成单三,然后下单四,再有单三,然后再单四,之后就有四三,那就赢定了。”说完还清咳几声。

刘岚思路豁然开朗,顺着声音的指点落了子。

单福不干了,一看是个小孩子,脸色有点白,个子倒是不低跟他俩相仿,但是很是瘦弱,不过单福毫不客气:“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竖子怎能如此!岚弟,这局算不得数。”

刘岚得意洋洋:“福弟,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只说下棋赌彩,又没有说不许旁人指点。这把是你输了,咱俩现在平手。”又转回头乐呵呵的道,“多谢小兄弟了,回头请你吃肉。”

小孩有些尴尬,他是路过纳凉的,看见二人画地手谈便过来观战,初时不解看了几局才明白这棋怎么下,并不知道二人有赌,刚才实在心痒难耐便出言指点了一下。正要解释,忽听得身后有人叫喊:“公子怎么在这里!让老奴好找,时辰到了,快回家吃药吧。”小孩大喜,答应一声向两人致歉后扭头就跑了,也管单福如何。

单福郁闷不已,这人都跑了还怎么说理,只能认栽。

俩人又下来几局,看日头没那么毒了,刘岚便趁着平手,伸手一摸棋盘,起身便拉单福上路。单福本要不依不饶,不过看日头西下,也跟着上路。路上单福还是认为自己赢了,小孩指点刘岚那局算不得数。刘岚自然不依,强词夺理。二人吵吵闹闹又走了五里路,口渴难耐。本来出门带的水是够的,不过俩人下棋时喝光了。远远看见一个庄园,商量一下便纵驴过去打算讨口水喝。

开门的竟然是刚才那名自称老奴的人,看年龄近五十左右,单福眼睛一亮,欲要向那人讨要那名孩子说个道理,仔细一想觉得实在没意思,也就没言语。刘岚也很惊奇,还真是缘分啊!刘岚开口致歉施礼后便向老者讨要水喝。

老人看是刚才那两名小孩便以为是自家公子的伙伴,虽然不明白为何只是来讨水的,不过仍然很是开心,自家公子自生下来身体便不大好,平日里年龄相若的伙伴也是屈指可数,这两个孩子脾气古怪点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非常热情的的请二人进来。然后安排俩人进了客厅,让二人稍等片刻,说家里没什么人,有些慢待,自己去烧水泡茶,自家公子在读书,马上就过来招待二位。说完不等两个小子反应过来就离开了。

小哥俩目瞪口呆,不明白讨口水罢了,还能有这样的好事,俩人轻声嘀咕半晌,最后得出结论:一山一风俗,虽然阳翟离颍阴不远,不过这地方民生淳朴,可是比颍阴热情多了。

正嘀咕间,一少年进来,面冠如玉,宽袍大袖一身白衫,正是刚才那个小孩。小孩笑嘻嘻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两位咱们真是有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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