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琴歌一袭白衫立在门口,似是走得急,他只披了外袍立在门口,松软的衣袍披在身上露出胸口大片健硕的肌肤,好生诱人。见到裴瑟,他显然也有些诧异,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已经恢复常态。而他的身后,裴然只用了一袭薄纱裹住身子款款而来,她的脸上仍有未曾褪去的红晕,媚眼如丝,她紧步缠上幽琴歌的手臂,视线在落到门口裴瑟的脸上时,猛的面色大变,随即一张清秀的面容也苍白如纸。
她呆立在原地,嘴唇动了动,似想要说话,裴瑟却先一步起身冲出了房门。
她呆呆的在王府内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何时自己竟身处大街之上。
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她有些茫然,心下说不清是伤心还是难受,只是觉着有些不可置信。
是她傻,竟没有察觉出裴然的变化,想来,早在狩猎后,二人便该有了暧昧,她竟一直都不知道。
姐妹如何能共伺一夫?
这在她看来,岂止是荒诞,即使她能在这个古代接受一夫多妻,她也万不可能接受姐妹二人共侍一夫,早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便是裴然。
她护着她,尽心尽力帮着她,就连自己的生活起居,裴然也总是不让自己插手,事事为自己料理妥当,且为了照顾自己,她竟甘愿作为丫鬟陪嫁。
裴瑟挑了街边一块空地坐了下来,思前想后,竟忽然觉得自己开始有些荒诞。
她又没有真的把幽琴歌当做夫君来看,又为何不愿裴然得到幸福。
她虽喜欢幽琴歌,但到底,那份喜欢更多的只是出于一种对美好东西的痴迷,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姐姐,那她就放弃吧。反正她也没有多喜欢。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坐在空地上发呆,从开始的不解再到最后的释然,她忽然觉得心情开朗起来。
只要幽琴歌肯放她走,就当是姐姐替她留在王府吧。她们各取所需,对彼此也都好。
主意打定,她心下开阔,遂拍拍屁股,决定回府。
她决定了。现在!立刻!去跟幽琴歌要休书!
起身往回走,忽然的,竟被一个卖古玉的摊子吸引住,见裴瑟顿下身子,那老板急忙绘声绘色道:“姑娘,这可是上等好玉,不但有冬暖夏凉的功效,而且是通灵的好东西。”
“通灵?”裴瑟一顿,急忙拿了那块古玉观详,只见古玉通体血红,竟如真的血液般,鲜艳欲滴,倒是同幽离手中的那块红色玉戒极为相似,她一时看得痴了,舍不得放手,希夷的看着那店老板道,“老板,这古玉当真能通灵?”
“可不是!”那老板忽然故作神秘的对着裴瑟道,“这玉啊,不仅能通灵,当初卖这玉给我的人可说了,他们家的儿子就是因了这块玉死而复活,若不是因为急用,断断不会当了这块玉!”
死而复活?
裴瑟敏感的捕捉到这四个字,登时愣在当场,若当真这般妙用,那她是否可以回到现代去?
因了身上没有现银,裴瑟用了自己所有的首饰换了那块古玉,待要回去,却忽的见着迎面走来一人,那人裴瑟虽不熟悉,但却识得,赫然便是季王幽子涵。
幽子涵本只吩咐身后人做事,看到裴瑟,微微一怔。他随即嘱了随从退下,走近裴瑟笑道:“三嫂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裴瑟见他竟与自己打招呼,只得停下步子道:“我一个人出来走走罢了。”
幽子涵闻言点了点头,本欲告辞离去,却突然有随从上前在他耳际耳语,他随即往不远处一座大楼看去,那里一片红色灯笼高挂,照亮半边天。
他唇角突的浮现一丝笑意看向裴瑟道:“子涵正要去前面的地方见三哥,三嫂若不介意,可否随行?”
见幽琴歌?
裴瑟一怔,心中想着她正要与他提休书的事,立刻欣然答应道:“好啊!”
红楼。
京城最大的妓院之一。
幽离坐在厢房独自品茗,他的身后,随从正在汇报刚刚打探来的消息。
“爷,晋王等人就在隔壁厢房设宴,前来赴宴的,不但有季王,端王等人,还有建王,景王,可谓众位王爷都到齐了,而且,让奴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晋王妃竟然也在,爷等下可要赴宴?”随从低着头回禀。
“她?”幽离一顿,修长的指摩擦茶杯边缘,一双高深莫测的眸子微微深幽,似在思索什么,半响,他轻勾唇角看向随从道,“不急,我们且先静观其变,本王倒是想看看,晋王这次耍的又是什么把戏。”
当看到偌大的“红楼”二字时,裴瑟满脸诧异。
怎么才一下午的功夫,幽琴歌竟来了这里。
她不是傻子,一看院子外站着招手的姑娘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不过,幽子涵并没有领她从正门进去,而是后门。
相比于大堂的热闹,后院很是安静。
穿过一片梅林,幽子涵带着她上了楼,转瞬之间,二人来到一间厢房前,幽子涵看了裴瑟一眼,微微一笑,这才推开了房间的门。
里头嘈杂的说话声不绝于耳,裴瑟讶然立在门口,只见屋子内坐了六七个人,全是锦绣华服,俊美如斯的男子,见到她,众人显然也有几分诧异,将眸光投向幽子涵。
“我这不是在路上偶遇三嫂嘛,恰巧三哥在这里,我便将她带来了。”他说话间,已经有人让出了幽琴歌身侧的位置。
裴瑟踌躇的立在门口。她实在没料到竟有这么多人在此,若是知道,她说什么都不会过来。
许是见她站得久了,幽希然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挡住众人视线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入座吧。”
裴瑟这才点了点头,随着他坐在幽琴歌身边。
有小厮进来添了碗筷,裴瑟注意到,除了众人坐的位置外,还有一个席位空着,就在幽琴歌隔壁,位于上座。
虽不知是谁,但就凭留着的位置便知道,那人定然是今日的主客。
身侧的幽琴歌将一方帕子递给她,神色间并无丝毫不妥,恍若白日什么都没发生般。裴瑟原本是有拘谨,但是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决定,便又豁然,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又何必不自在。
思及此,她道了声谢,便从幽琴歌手中接过了帕子捻于手心,这下反倒是幽琴歌有丝诧异。
他垂目看了裴瑟一眼,到底是寻不出端倪,遂移开了目光。
“三哥,想来去请的人也该回来了,臣弟先为大家倒酒如何?”幽子涵站起身端过小厮送来的酒。
幽琴歌看了他一眼,眸色有抹怪异,他似想要说什么,厢房的门竟忽的被人推来,幽离含着丝淡笑瞟了屋内一眼道:“既是宴请,为何不等本王来了再倒酒?”
他唇角虽带着笑,眸里却一丝笑意也无,深不可测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落到裴瑟时,竟有些意味不明道:“原来晋王妃也在。”
裴瑟起先是一怔,随即快速随着众人站起身行礼道:“见过皇叔。”
幽离看了她一眼,鼻子里似发出了一声轻哼,随即在众人目光中坐上上位,这才吩咐大家起身。
“都坐吧,既是家宴,那便不必拘礼。”
“皇叔说的极是。”幽子涵答应着急忙站起身替幽离斟酒道,“皇叔来得可算正及时。”
幽离瞟了酒壶一眼,看着自己的酒杯突然出声道:“这是你的主意?”
幽子涵怔了下,茫然看向幽离的同时,拢在衣袖中的食指却微微曲起。幽离随即移开目光,端起酒杯闻了下笑道:“酒是好酒,只可惜……”
他没往下继续说,幽琴歌却已接过话道:“既是好酒,那皇侄便敬皇叔一杯。”
幽子涵闻言,随即替幽琴歌满上。幽离看了他一眼,忽然将目光移向裴瑟道:“本王这嘴也食味,既然这桌酒席是皇侄有心宴请,那这杯酒,本王便喝了,只不过,本王想着同侄媳喝。”
他加重有心二字,语罢,捻起酒杯,对向裴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