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到了阿东的宿舍楼前,突然犹豫了。两个人都没有表白,一直是这样模模糊糊的。她要怎样对阿东开口。说林因他淋了雨,想要他屈尊做林的男朋友好让她早些好起来?这肯定是不行的。林的伤正是他的拒绝划出来的。
林混混噩噩的睡了一个下午。泪水在梦中浸湿了她的睫毛,醒来的时候,枕头上一片泪痕。
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了酸疼。林披着一块床单,站在窗口吹风。入夏了,风还会有一些冷。窗帘在风中飘着,林的短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她没有去理会,只是在那儿呆呆的站着。
静让林多了一层的领悟。一口气终于从肺腑而出,身体也随之轻松了许多。回头望了一眼书桌,上面的电脑里存着的那段视频是林最不想看到的。它差点把她撕裂了。
然而,正是痛过了,才能理解同样的情感,阿东也正经历着和自己同样的事情。自己是痛苦的难以承受,他却是微笑着甘之如饴。不就是为了自己想要的那份爱嘛,从前也曾说过,得不到就大方的祝福它。没想到有一天它真的来了,不要说祝福,连放手都是那么的困难。
林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欲望,想再看一看那个让她撕心裂肺的视频。她的手颤抖着翻开电脑,点压了电源的启动键,屏幕很快亮了起来。图标出现了,林双击了它。阿东的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毛线球,坐在台灯下,笨拙的一针一针别着毛线,针眼忽大忽小。
他吃力的样子几次让林想要转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可是又想看。那个成品林见过,还亲手摸过。可是它的拥有者是别人不是自己。
林盖上电脑的翻盖,不再看下去,她已经看清,泪水有情不自禁的涌满了眼眶。眼前的世界瞬间模糊了。
此时,羽还在阿东的宿舍外面徘徊着,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见他。
其实阿东已经从窗口看到了羽。他知道她一定是为林而来的。
阿东出了宿舍,轻轻的绕到羽身后,接近她。
“羽。”阿东轻轻的喊羽的名字。羽转过身,迎面的是阿东如邻家哥哥般的笑容。羽的脑子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找我?”阿东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羽的眼睛。羽的脸红了一下,又快速的回复了本色。“昨天。对不起。我有别的事。”羽支支吾吾的。
阿东还是微笑着,他注意到了羽苍白的脸色,显然昨天的事情并不是轻松的,难怪峰担心的一早打来电话。
至于是什么,只要羽不说,阿东也不想去问。他只想按羽的想法成全羽。哪怕是他内心最不心甘情愿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想揭却又不敢揭开的味道。阿东笑说,“你是不是来补昨天的那顿饭的?”羽想,亏得他还有心情提昨天要请客的事儿。可是除了这个,又能说什么呢。羽心里反复准备着的话,一时又觉得难以启齿了。“哦。”羽机械的应着。
阿东还是那样的微笑。羽想,就是这可怕的微笑把林的心给俘虏了吧。自己现在这样的面对着,都觉得反抗无力。
“我们去吃面吧。很久没有回来,很怀念大门左边那条街上的味道。”阿东提议。羽顺着他的引导,一起向着校门走去。
一路穿过林荫道,因为夏来了,树叶格外的密。阿东说,去了很久,好像大家对他有些生疏了。他这是想问关于林的近况吗?羽暗自的猜着,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心事。要不要告诉他,林很不好。自己来找他不就是要告诉他这个的吗?
阿东很高兴可以这样和羽一起并肩走着,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出了校门,转过一个弯,大约又向前走了百十米,就是面馆了。门前的光景还是和从前一样,阿东这样说。羽完全没有在意。只顾着揣踱如何开口求阿东去看一看林。
老板见有人来,热情的让到里面。这里的面口味很丰富。“选一个。”阿东把餐牌递到羽的面前。“我不知道。你替我选吧。”羽说。阿东选了这里的招牌牛肉面。这是他认为最棒的口味。羽没有说话,阿东说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他有说,她就点头。
面很快上来了。香气诱人。满满的一大碗,羽说,“太多了。我吃不完。”阿东把自己的碗很自然的靠过去,拨出一些面条,拨入了一些牛肉。羽很不好意思,说不要那么多的肉。阿东微笑说,“你的气色今天不太好。多吃一些肉,补一补。”羽在心里说,我哪里要补,我就是来找你这一副对林来说最好的补药的。可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于是,两个人都低下头吃面。吃完面,碗里的汤,阿东也喝了,还说想这个味道都想出相思病了。
听到相思病,羽的脑子里浮现的是林虚弱的样子。可是已经和阿东面对面了,羽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羽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当它滑过脸颊时,羽才发现它的踪迹。已经无法遮掩它的存在,那滴泪轻轻的落在了阿东的心里。他知道,羽一定是为了林。
林是一个很好的姑娘。阿东却无法给出她想要的爱情。爱随心走,勉强不的。
在回去的路上,阿东没有和羽并排,而是略后半步,温暖而又体贴的距离。羽低着头,沉默无言。是的,无论怎么心疼林,也不能强迫阿东接受她。自己也是流着泪拒绝了明的。
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也收起了光辉,隐下西山去了。路灯下,有一小女孩在帮妈妈卖花。只有一种康乃馨,但颜色很全,摆了满满的几大桶,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方便给客人包花的。
羽向那个小女孩瞟了一眼,阿东停下来,“小妹妹,给我一束,要红色的。”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找妈妈包花去了。是结结实实的一捆,火红的。阿东给了那个小女孩一百元,“余下的送你买糖吃。”小女孩看了一眼她的妈妈,然后高兴的说,“谢谢哥哥姐姐。”
“送给你。”阿东把花递给羽。羽很吃惊。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如果这束花是送给林的该有多好。
走过这条路,在前面转过弯就是到女生宿舍的小便道了。“老大。”小开嬉皮笑脸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吓了羽和阿东一跳。阿东神秘的笑了一下,他明白自己该是退场的时候了。分别和羽、小开说了再见,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羽一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本要说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小开注意到了羽暗自伤神,一定是计划失败。于是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花上。“花很好看。”小开说话的时候,尽力的笑的轻松一些。“嗯。”羽看了一眼怀中的花束,便没有什么话了。小开一直送她到女生宿舍的楼下。
推开寝室的门,林正站在窗口吹着风,听到门响,她回转过来,正看见羽抱着花儿进来,“好漂亮的花呀。”说着走了过来,羽将花递到她伸过来的手上。“拿个花瓶插起来。”羽从放杂物的柜子取了一个花瓶,个头大一些的,放了一些清水。林一枝一枝的修剪了,把花儿细心的插到瓶子里。她竟没有问花儿是谁送的。羽的心里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