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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伸出那只慌乱的手,我应该在身后约三十公分处摸到一只同样是冲我伸来的粉嫩的手,或者,是柔软的手,甚至,也可能是满是滑腻的汗水的手。可是,我的手抓空了,我连忙四处乱挥一阵,然而,什么都没有。

我的手一下子垂了下来,整个肢体开始由局部的一点点地乱颤到全身地剧烈狂颤,我一只手扶着墙壁,同时将大半个身子也靠了上去。

“不,不会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快出来!”我冲着周围无尽的黑暗绝望地喊道。

很快,我的双耳便听到了几乎是早已预料到的一阵死一般的凄静。我该怎么办?我的脑子里瞬间挂满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容。可是,那些此刻对我来说再温存不过的脸庞却一下子变成了无数张血淋淋的腐烂的脸。

“不行,我得从这里出来,我得去救他们!”我心虚地又鼓起一番勇气。趔趄了一下,才向前方迈出了步子,我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扶着墙壁,右腿也是紧贴着石壁向前挪动。墙壁越来越凹凸不平,而且似乎由原来的坚硬无比变成现在的似乎有些发软。

我试着用手向里面按了按,没错,可以按动,比橡胶略硬一些,可它的表面却粗糙至极,这到底是哪?

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感到一股极细微的气流从前方滑过我的脖根而去。瞬间,我的整个脖子一直到下巴再迅速蔓延到我的整个脸颊部分全部变成了冰一般的陡凉。尽管那股气流绝对不冷,甚至,还带着些许热气。

有人?

我急忙扭过头去,虽然我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谁?”

我大呼了一声,可是,四下里却只有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在近乎无止境的洞中不断地飘摇。

“谁?”

“谁?”

“谁?”

我再次浑身乱抖,整个肢体摊在了墙边,我几乎是完全无奈地等待着什么东西的来临。可是,四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心理已经被逼到极限了,我现在已经丧失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勇气了,我想,也许我要死在这里。

可是,我没有,我依然,依然,伫在这里,也许,那只是错觉,对,那一定只是错觉。

想着,我再次支撑起身子,我毫无力气再大步向前赶了,只是软瘫瘫地踱着自己的步子。地面好硬,而且不时会有一些向上的凸起,顶得我的脚底板阵阵酸痛,我步履艰难地在一片漆黑中前行,四周依旧静得出奇,我此时已说不出这种静给我带来的是一丝一捅即破的安慰还是平添了一番愈演愈烈的恐惧。

“啊!啊!”

我大喘着气,一边用左手扶在自己胸口上,“谢天谢地,这一段时间里还算是没有经历什么骇人的场面,要不然!”

我的思绪又开始乱窜了,搞得我有些混淆现实与虚幻,我好像看见一张脸唰地从左眼角闪向了后面,那张脸是!

我试着回过了头,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大出了口气,“还好!”

我又将头回了过来,可是,这一次,我的鼻子尖却紧紧地贴住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那个东西和我的鼻子尖一样,也是滑滑的,软软的一个凸起,只不过,从那个东西的里面,正好似在冒着一种液体,这液体粘到了我的鼻尖上,我那里瞬间变成一阵霎凉,我忙将头向后缩去,伸出左手,朝刚才鼻子紧贴住的地方一扑,那儿居然,居然是,什么都没有,没错,那儿什么都没有。

我再一次愣住了,用左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那里果然有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同时,我分明感到,自己伸出的手指被一滩大股流出液体所浸润了,而那股液体,竟是出自我的鼻孔。那是我流的鼻血吗?我简直要发疯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我绝对真实地感到自己的鼻子触到了一个和我的一样的黏糊糊的鼻尖,这难道也是幻觉吗?我又伸手向前挥了几下。前面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我已经完全没有一丝力气了,整个身子都依在了墙上,腿也无力地弯了下来,我蹲在那里,绝望地盯着眼前的一片一望无际的漆黑,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有一些神情恍惚了,我抵不住了,我的心就要崩溃了,谁,谁,谁来救救我!

我的心中开始不停地发出绝望的哀号,可是,就在我已经完全没有一丝心智之时,在我的左耳边,紧挨着我的左耳边,传来了一阵幽深,幽深,而又无比幽深的死一般的长叹。我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啊!”我大叫了一声,这一声一直拖了足有十多秒,叫得我就快要断气了,我连忙大喘着气,同时,伸出狂颤不已的手,朝刚才那个声音的发出的地方递了过去。我感到自己的手臂以及臂弯处的韧带几乎是一丝一丝地伸开,一点一点地将展开的手指往那个刚才距我左耳绝对不足五厘米处的地方送去。

“啊!”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手就要接近那个地方了,“啊!”我将手向回缩了一下,妈的!我又喘了一口气,再次运力,将手重新向那里伸去。这里,这里,就要到了,我的手就要触到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了,“啊!”我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浑身的衣服完全被滚热的汗水所浸泡,甚至连伸出的手臂上都流淌着经由肩膀处流出的汗液,我的手,终于是触到了那个地方,那是,那是一片奇凉无比而又坚硬无比的。

一般说来,当一个人的心理处在极端压抑的疯狂边缘之时,他便很容易将自己的第六感误以为是真实的感觉。同时,大脑还会相当准确地将第六感中所认为的东西形象化,这就造成了经常所说的幻觉。所以在当时,尽管四下里一直都是浓黑的一片,我还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与那个猛然间发出长叹的东西在极其缓慢地靠近。不过,我却真的触到了那个东西,那是冰的不能再冰,硬如磐石一般的东西,那是,那是,那仅仅是在我身旁的凹凸不平的墙壁。

我急忙伸手在那墙壁上来回摸去,可是,这果真只是一面墙,而那阵幽冥一般的长叹的发出者却早已消失不见了。难道刚才听到的是幻觉?我再次蹲下身子,几乎把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靠在了背后的那面墙上。我又向后挪了一些,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找到真正的安全感。可是四周依旧很黑,很静,我有一种感觉:空气在动,没错,浮在我鼻子和脸周围的空气,在动,在一点一点地往我的鼻孔,眼睛,嘴和耳朵里涌。但是,我又分明感到:那不是风,它们只是向我的那些器官里疯狂地窜,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突然间捂住了我的脑袋。我有些上不来气了,可是,这还只是开始。

仅仅是一瞬间,那些本来是轻飘飘的空气便仿佛是凝固了一般,把我的眼,鼻,嘴巴和耳朵填得满满的,我真的要上不来气了,拼命地张大了嘴向外吐,同时,还伸手在鼻孔里扣,然而,这些似乎都无济于事。

外面的空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我的七窍里钻,就在我的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在怎样应付这些凝重的空气之时,我身后的,我身后原本是墙壁的东西一下子变成了。

当时,我的七窍里一下子都填满了异常凝重的空气,我本能地以为自己的呼吸因此中断了,便张大了嘴,可是,这一张,竟然真的有一个凝重而又湿淋淋的东西塞进了我的嘴里。值得庆幸的是,我还能进行略微的呼吸,可是,不幸的是,我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或者这样说,从耳膜传进大脑里的,只有不断的如同猛兽咆哮般的巨吼声。同时,我的眼睛也被一团绿色的东西给障住了,在我眼前的只有模糊的泛着绿光的微弱的一片。

我把嘴张得不能再大了,整个脑壳一直蔓延到脸部至颈下的身躯和四肢,全部饱和着如同沸水一般四处翻涌的触电似的狂麻。我撑不住了,我完全撑不住了。然而,似乎

这还只是开始,就在我完全呆住了愣在那里之时,我所唯一信赖的认为唯一可以给我安全感的那道唯一让我依靠的墙,竟然,它竟然也就在我身后的那道墙,竟然一下子好似从里面熔化了一般。

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身后在逐渐地变空,而且,那变化来的越来越猛。我的背部与腿部之间的夹角由近乎九十度先是缓缓地变成九十五度,一百度,到后来的一下子变成了一百二十度,一百五十度,我就要躺下去了。

可是,还不止如此,就在我的身后突然软化的墙壁里,猛地伸出了一个东西,那是,那是两只巨型的手,“啊!”

我几乎吓破了胆,没命地大吼,那两只倏地伸出的巨手,一下子包围了我的两只大腿。可是,还不止如此,那两只伸出的手猛地掐住了我的大腿根部,就像两只大号的老虎钳一样,“啊!”

这种剧痛简直让人无法形容,我本想站起身来,然而,我的腰部以下一瞬间便被完全禁锢住了,根本使不上劲。

可是,还不止如此,刚才,我有说过,我的耳朵里面充斥着难以忍受的嗡嗡声,而我的眼前也是模糊的一片灰绿,更重要的是,在我的嘴里,还插着一个东西。如今,耳朵里的那声音似乎只增不减,而眼前也似乎愈加模糊了,只能看到一些破碎的莹光紧紧地浮在我的眼球的正前方,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在我被强行抵住的嘴的里面,正顶着一个如同刀子一般的奇硬又尖利无比的东西。

可是,那个顶在我嘴里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往里面伸。我的嗓子痒得简直要死掉了。整个喉咙之下的所有器官都在不停地抽动。好多好多的胆汁,胃液,还有其他未被消化的东西都开始一股脑地顺着那个东西往外面涌。同时,就在那个插入我嘴里的东西的旁边,一下子伸出了好几个异常锋利的东西,它们死死地卡住了我的下巴,脸颊,两腮,还有眼眶。

顿时,我的脖子开始一阵剧痛,那些卡住我的几乎全部脸的如同几口长刀一般的东西,正拽着我的脑袋扭动,好像,好像是要拧断我的脖子。

可是,在我身后的那道软化的墙的里面,大概是紧挨着抓住我的两腿的那两只爪子的地方,一下子又伸出了一只比那两只还要锋利,还要坚硬,还要有力量的爪子。它猛地扯开了我背部的衣服,从我裸露出来早已是大汗淋漓的背部,狠狠地,狠狠地插了进去,五根指头死死地扎进了皮囊深处的肉里,“啊!啊!啊啊!”

我在心中绝望地挣扎着,然而,那只插进我背部的爪子却丝毫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肉里的层层细胞深处扎去,可是,似乎,还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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