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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八十年前

八十年前,元月初四,贵州香炉山里来了四个人,他们衣衫褴褛、风尘仆仆,像极了日夜赶路的样子,四人只牵了一匹马,马背上驼着两个大木箱,而四个人也各自背着个黑布袋子,一路沿着山脚,向深山里进发。

当时正值我军抢渡乌江之时,而这四个人就是第二十五红军的新兵,他们在年前接到上头派下的任务,是带着两个箱子去香炉山寻找一个山洞,并把木箱放在山洞,随后即刻撤走。

这四个虽说都是新兵,但也是响应革命号召,入兵最少的也有四年了,四人中负责看守箱子的是当中年纪最大的肖永山,其他三个也都是睡过同一张草席的过命兄弟,所以对上面下发的任务不敢有丝毫大意,紧赶慢赶了两天,终于是让他们赶到了香炉山脚下。

四个里面最年轻的是李铁锅,他在入红军的时候就一直负责战士的伙食,剩下两个一个没名字,大家都叫他老巴,另一个叫张前。

眼见到了地方,肖永山松了口气,几天前接到任务的时候差点没把他们几个吓出尿来,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眉毛都快白了的老人,穿着中山装,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亲自把他们四个请到了帐篷里头谈话,言语直接充分表明了这件事必须办好,丢了命都是小事。

当时革命形势紧张,红军部队长征刚开始不久,几乎所有人马都向着延安挺进,而肖永山却没想到一个这个本该在陕西的老人,竟然亲自到了乌江河岸,并给他们下了这么一道任务。

李铁锅从背上的袋子里掏出一口小的行军铁锅,架着火就开始煮菜叶草根,当时红军的物资极度匮乏,但肖永山知道他们有一袋很稀罕的白面,是那老人下了任务之后给他们的。

李铁锅生的憨厚老实,也没多少脑子,见着火旺了,他给锅里加了水,就使劲搓了搓手,抱怨了一句:“滋个头头,也不晓得搞朗,见我们得闲哦?”

李铁锅是贵州人,入军早几天,但尽是当伙头兵,心里有怨气,这次见大部队来了,就跟着走了,他这一口浓重的西南话,除了当地人几乎没几个听得懂。

但是肖永山除外,其他两个老巴和张前,也都听得懂,见李铁锅嘴里没个把门的,当时都是一阵紧张,李铁锅也知道自己嘴快,就不说什么了。

眼下天快黑了,他们几个煮了一锅连汤都叫不上的水水,就着干糠饼,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肖永山就坐在一边守夜,其他三个也就靠着树干睡了。

肖永山负责的那两个箱子是那穿中山装的白眉老人亲自转交给他的,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是两个斗大的铁皮箱子,箱子上面有两个冲压的圆圈圈,上面还有三个三角形的图案,虽然这两个箱子很小,不过确实沉的出奇,就好像里面装了一座山一样。

到了晚上肖永山就把箱子卸下来,让马儿松口气,夜慢慢就深了,李铁锅那呼噜打的连天响,四周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硬冰碴子,印的前面的香炉山隐隐绰绰,就像一座大大的香炉放在地上。

山里的腊冬着实是又寒又冷,风吹在脸上就和下刀子割肉一样生疼生疼的,肖永山坐了一会就觉着眼皮子打颤,似乎连脸都被冻住了,就在这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这几天赶路,脚踩在冰碴子上的嘎嘣嘎嘣声让他十分熟悉,此刻一发现动静,他就紧张了起来,悄悄摸起身来,借着火光在四处打量。

那个年代,山上河里,野狼大鱼多的不得了,尤其是当时那段时期,国家缺乏物资,就连山上的狼都饿的出山吃人吃家畜,这些事情屡见不鲜,肖永山就觉着该是狼来了。

他立即叫起了李铁锅老巴张前他们三个,让他们不要出声,而这嘎嘣嘎嘣的声音确是更近了,听得人牙根都发痒,而李铁锅停了一会就发现,这似乎不是动物在地上走动的动静,似乎像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李铁锅把想法给肖永山他们一说,其他三人就觉着四周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最后倒是老巴心硬,骂了他一句,而李铁锅还很委屈,说他以前偷过地主家的猪大腿吃,当时饿的前胸贴后背,就把骨头都啃了一遍,所以对那声音很熟悉,而此刻四周的那阵嘎嘣声,和人嚼骨头的声音差不了多少。

这么一说,老巴也觉着后背直冒凉气,四个人背对背靠在一起,借着火光仔细看着周围的黑幕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可是守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东西出来,只是那一阵嘎嘣声,一直消散不去。

最后张前坐不住了,他提起一根木棍,就走到一边,大吼了一声,然后猛地敲了敲一旁的树干,那阵嘎嘣声戛然而止,四周瞬间就静了下去。

张前搓了搓额头,吐了口唾沫,回来坐在地上,对肖永山三个说:“估摸着是山狗野猪,永山哥,走时我就打算拿杆子土枪,你看,没点东西吓唬它们,土狗都出来做死了”

肖永山看了看火光,印着地上的火影子和鬼影一样张牙舞爪,他心里猛地一沉,当时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拴马的老树,这一看心里就揪起来了。

他拿起火把就过去了,眼前的景象映入眼帘,这一看就不得了,他只觉后背噌噌噌地冒冷气,不禁啊的吼了一嗓子,就窜了回去。

肖永山抱起铁箱子,催促道:“赶紧走,马被吃了!”

马被吃了!

这一说其他三人立马警觉了起来,似乎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一股子血气,李铁锅一把抓起袋子就开始向前跑,肖永山背着铁箱子,老巴也背了一个,立马就跑开了。

而张前也随着跑,不过他好奇是什么吃了马儿,就问肖永山:“永山哥怎么回事,马被山狼吃了?”

肖永山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深深的恐惧感,这眼神让张前也觉着有些古怪,立马噌噌噌跑出去老远,张前胆小是他们都知道的。

四人一路狂奔,眼见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这才放慢了步子,老巴背着箱子呼哧呼哧地喘气,李铁锅也是累的不行,一屁股蹲在地上,问肖永山:“永山哥,你看到了朗子哟?黑死人了。”

张前也是一头雾水,悄悄肖永山马儿被什么吃了。

肖永山脸色有些古怪,他是真看到了马儿的骨架,已经被啃食的不成样子,也看到地上趴着的‘东西’,不过这么一说出来必然让李铁锅他们慌乱,他是这四个人的带队的,这么想着,他就交代了,是一只白毛老狼把马儿吃了。

四周静的出奇,只能听到山风呼啸而过的呜呜声,李铁锅他们以为真是野畜生出来吃马,但肖永山心头却在不停地思索着。

他之所以能接到这个任务,也是因为他不是一般的新兵,十六岁时他就离开老家跟着打游击,跑的地方多了见的东西也就多了,听的也就多,而刚才他看到的那个吃掉马的‘东西’,着实让他差点没发狂起来。

四人战战兢兢熬到天亮,早上的山坳里面笼着一层白白的水汽,冷飕飕的,李铁锅胆子比张前还小,就抓着肖永山问昨晚那到底是什么,看来他们也都不信肖永山看到的是白毛老狼。

四人吃了一点干糠饼,一边向香炉山上走,肖永山也在一边说,说着说着,一直不说话的老巴就觉着有些麻烦了。

老巴和肖永山认识很久,俩人小时候都上过私塾,可以算是当时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当时认的字的人不多,而肖永山有意讲了一件事,让老巴觉着昨晚遇到的东西很有来头。

肖永山是这么讲的,1931年日军侵华,发动九一八事变,三个月内迅速占领了东北,而在这同时,几乎没人知道,有一另一部分伪装的日军也进入了中国,当时德意志占了优势,所以部分军队里还有德国人,这些人是从缅甸连接云南的缅滇公路从西南进入了中国,而这一部分的日军并不以侵略为目的,相反,他们四处走动,像是在找东西。

这部分只有数百人的日军和德国人装备十分精良,他们带着大量的设备,而武装武器很少,他们一路北上,到了云南东,进入广西,又折转进入贵州,最后,这部分小队就突然消失了踪迹,好像突然在中国蒸发了一样。

这件事本来是没有人知道的,但肖永山知道,他四年前恰好到过云南,而且还与那队人碰上了,而这件事,他一直压在心里,觉着非常奇怪。

说到了这里,肖永山才说,昨晚他看到吃掉马的东西,就是一个‘人’!一个身上拖着破烂军大衣的洋‘人’。

这一下说的其他三人都静悄悄的不敢说话,肖永山也是十分害怕,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怪的东西,可那些东西多少都是当时的人故弄玄虚,而像昨晚那种爬在地上生吃活马的‘人’,着实让他怕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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