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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此章应安排在神秘的凌霄宫后:

那日花蕊在花海中练剑,无端遭受玉潇风的调戏后,看着玉潇风毫不在意,决绝离去的身影,花蕊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花蕊怒气冲冲的回到了闺房,喝退了所有的丫环,紧闭门窗,独自一人在闺房中生闷气。生平从未遭人如此轻薄,如此轻视,只觉心中愤懑无处宣泄,眼前满满的都是玉潇风轻薄、戏弄的表情,耳边也满满的都是玉潇风轻佻的语气。

“你这个痞子,我让你敢无视我,我让你敢拿话取笑我,我就那么不堪么?还只是初见,就敢这么欺辱我,不把我当人看……”伴随着花蕊的怒骂声,只听一片杂乱清脆的瓷器脆裂声传来。

花蕊怒气冲冲的砸着屋内所有可砸的瓷器、铁器,只要是摔下能出声音的,就一件也不放过!就仿佛屋中所有的器物都是自己的敌人一般,骂一句,摔一件,骂两句,摔一双,只是不消片刻,屋子里已是狼籍一片。

都说女人心,海里针,此话一点不假。

一个女人,若长久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众星捧月般捧着,任外表如何冷酷、高傲,心中没有一点习惯性的唯我独尊的傲气,没有一点自怜自艾的孤芳自赏是假的。

倘若一个已经习惯了这样被别人哄着,捧着,惯着,敬着的女人,突然发现竟有人胆敢对你视若无物,毫不在意的时候,尤其发现他竟然对你并没有特殊的欲念,只不过是习惯性的玩弄罢了,连进一步的调戏都不屑的时候,你伪装的高傲,自尊的高墙就轰然间倒塌,再也无从伪装。

因为你的高傲、自尊已经被践踏怠尽!

女人就是奇怪,她若被人非礼,她一定会感觉非常的气愤;

但若是她未被非礼,却又让她感觉到,一个男人,连对她非礼的兴趣都没有的时候,她只怕更会气的抓狂!

花蕊自己也感觉很奇怪,明明遭人非礼,应是羞怒难当,恨的咬牙切齿,欲杀之而后快的痛恨反应才对……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半点这样的反应呢?

她可以忍受玉潇风的无理,也可以忍受玉潇风的轻薄,甚至可以忍受玉潇风的尖酸刻薄的言语,却惟独忍受不了玉潇风对她的视若无睹,当成陌生人!

花蕊身世可怜,在十岁那年,村里得了可怕的瘟病,席卷全村,很多人身受感染,花蕊的父母不幸也在其中,双双得病而亡。留下花蕊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无依无靠。她忘不了父母的脸色是如何一点点变的灰白,身体是如何一点点变的冰冷的,父母的眼中满是不舍和忧虑,怀着对尚且年幼的女儿满满的担心和忧虑而去。

年幼的花蕊面对着两具冰冷的尸体,悲伤到极点,已经麻木,她更多的感到了恐惧,每日都目睹着村庄的人的相继死亡,小小年龄的她已经知道,死人是不能这样永远躺着的,是要入土为安的。

花蕊饿着肚皮,拿着比自己还高的铁锹,麻木的一下下的挖着,直到天色将黑,才挖出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大坑,花蕊复又进屋,将父亲,母亲一个个的拖进坑里,这一道工序,让年幼无力的她整整忙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凭着最后一点点的意志力,将坑平好,压实……

最后,疲累不堪的她,就在刚堆好的新坟上躺着睡了一夜!

她早已忘记了恐惧,她只知道,这在地下睡着的,是她在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即使他们变成鬼,变成魂魄,她也是他们最心爱的乖女儿,他们也一定会在暗中默默的保护着她的,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这个村庄已经变成了受诅咒的地狱村庄,每日都有人死去,每日都有人绝望无奈的携家带口出外逃难。村里已经渐渐成了空村,除了如站岗般一堆堆矗立的新坟,一群群乌鸦嘶哑凄凉的叫声,搭配着坟前尚未死掉的人伤心欲绝,若有若无的哭声,别无其他。

花蕊对这里除了感到痛苦和恐惧外,再无一丝留恋。

清早,花蕊整理好可怜的细软,带上几件可怜的随身衣物,包进一个大大的花布中,做成包袱状,捆绑在肩上,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孤独无依的恐惧,踏上了流浪异乡之旅。

那一年,她十岁。

一日,已经三日滴水未进的她流落到一处破庙中,进入方才发觉,这是一座被废弃的旧庙,供奉的佛祖早已缺头断手,桌上满是厚厚的灰尘,到处蛛网密布,人去楼空,一片破败,凄凉之色,更别提能留有什么供品可吃了。

花蕊失望的看着供桌,连日的饥饿和疲惫,只感觉头脑一阵发晕,心慌如擂鼓般跳跃,眼神也渐渐发花,双腿软的像踩棉花,轻飘飘、软绵绵的不受大脑控制。

多次的经验告诉她,这是过度饥饿的表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存体力,尽快找到食物。

她不知道这样倔强,辛苦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只是冥冥中不想就这样像野狗一般的默默死去。

花蕊定了定神,缓慢的向供桌走去,慢慢的坐下,头靠着桌角,剧烈的心跳犹自狂跳不止,只感觉心慌无比,仿佛就要从胸口中跳出来,耳边满满的都是如敲鼓一般的巨大心跳回音,眼神一片恍惚,迷离,在半梦半醒间努力的保持着清醒,却发觉神智不受控制的飘忽的越来越远……

我要死了,就要死了,花蕊露出一丝不舍,凄凉的笑……

破庙里进来三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老大,快看,快看,这儿有一个姑娘,虽然脏了点,可还真他娘的漂亮!”一颧骨高耸,瘦猴般的乞丐流着口水叫嚷。

“看她那样子,好象是饿晕了,喂饱了,保证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美人儿!”一瘸腿,满身散发着酸臭之气的中年壮汉道。

一断了根手指,衣着稍微干净些的乞丐端着刚讨来的剩菜汤面条走到花蕊面前,看着花蕊面黄肌瘦,毫无血色的脸,又往下盯着花蕊尚未发育的平平的胸部,眼角满是****之气:“喂,我说姑娘,看你这样子,几天没吃饭了吧,大爷我心好,把这讨来的饭菜都给你,等长回了点力气,让我们爷几个爽爽,如何?”

花蕊早已神情迷离,眼神涣散,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花花绿绿的一片。

只是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搪瓷碗伸到了面前,飘散着久违的香气,不觉精神一振,伸手去接……

断指乞丐把碗一缩,不怀好意的挑逗道:“这饭可不是白吃的啊,你若敢吃了,可就得陪我们爷三个玩玩儿……”

花蕊已经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眼前晕晕的只有那硕大的的搪瓷碗在晃来晃去,那诱人的饭香挑逗着她的生存本能。花蕊艰难的抬起手摇摇晃晃的伸向搪瓷碗……

断指乞丐眼角闪过一丝邪恶,放下破碗,面容狰狞地一把将花蕊按倒在地,动手就要撕衣服,花蕊本能的徒劳无功的反抗着,无奈多日的饥饿早已使她神志迷离,力气全无,脑海中只是悲哀的想着:“千古艰难唯一死,可是现在的我却只盼能够速死!我不要在死前还要受这几个肮脏的龌龊的垃圾的侮辱,我死也不要……”

花蕊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挣扎,眼神渐渐涣散,朦胧间惊愕的发现压在身上的断指乞丐满头是血的倒在身边,一位慈祥的白须老人亲切的脸渐渐放大,靠了过来……

她终于晕了过去。

花蕊醒来后,就发现到了“凌霄宫”,救他的正是宫主玉逍遥,玉逍遥待她极好,宠溺有加,并认花蕊为干孙女儿。从此,花蕊成了“凌霄宫”的少主人。

花蕊从未见过玉逍遥开怀、爽朗的笑容,每当玉逍遥独自一人时,那落寂的神情,悲凉的叹息声,深深感染着花蕊,也渐渐了解了玉逍遥的伤心之事。

从此,那个神秘的,悲伤的未曾谋面的玉潇风就牢牢占据了她稚嫩、单纯的心,每夜伴她入眠……

根据丫环的告知,花蕊知道了白日轻薄自己的正是那日思夜想的玉潇风,不禁心情愈加复杂难测,是悲是喜,是怨是怒,连花蕊自己也分不清。

花蕊烦躁不安的向花海边的深潭边走去,远远只见一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面冲缓缓流动的潭水,静静的站立着,默默的想着心事,任清风拂面,白衫飘飘,丝丝乌发随风飘扬,飘飘然仿若羽化仙去,不似人间——

花蕊仿佛看的痴了,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向玉潇风走去。

“你就是玉公子吧,今日……”花蕊不知该如何开场,只觉脸色微红。

“你不是说要给我好看吗?我现在就站在这儿等着,你想如何,用何种手段,都请便!”玉潇风头也不回的冷冷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花蕊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

她很想说,潇风哥从小就一直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她十年来最好奇,最想见之人……

她很想说,潇风哥白日对她的无理,她没有记恨,现在也不再生气,因为,他是他心目中的玉潇风,不是坏人,不管他做出什么,她只当他在开玩笑,她都不会记恨他的……

花蕊每日面对的只有玉逍遥宫主和一干丫环,由于自小对男人深深的恐惧和厌恶感,所以从不和谷中男子接触,更谈不上所谓的应付的“经验”了。

花蕊急的满头是汗,却说不清楚半句。

玉潇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花蕊满头细密的汗珠,微红的面庞,轻轻叹了口气:“你最好离我远些,我不是一个好人,和我接触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你只不过是随便编个理由想让我走开,我耽误了你想心事,对么?那也没必要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坏人啊?”花蕊认真想了想,不解道。

“我玩弄过的女人,我自己也无从计数,每一次得到了女子的清白后,马上就会感觉没了新鲜感,兴趣索然;如若骗的女子芳心暗许,我就会马上觉得这女子面目狰狞,惹人生厌了!我只会尽快的将她们抛弃,尽快逃离!我的寡情冷漠,已经逼疯、害死了不知多少痴情、美丽的女子!?品性如我这般,也是个好人吗?你就不怕也落得那些可怜女子的下场吗?”玉潇风紧紧盯着花蕊,自嘲的笑笑。

“我,我不怕!……你不会那样对我的,不是吗?你不是坏人的,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那么狠毒的心肠,你又何必这样编排自己?”花蕊心无杂质,一脸真诚。

玉潇风长叹口气,女人天真清纯如她,他可以有几百种方法吓走她,虽然他不想用,但他现在只想拥有片刻清净,说不得只好用上一用了。

玉潇风眼睛似有意无意的扫过花蕊的胸部,又似故意的仔细的从头到脚观察着花蕊,又从脚到头仔细看着每一寸地方,不错过一丝细节。

一副十足色狼看美女的眼神。

没有女人可以受得了这种具有穿透力的暧昧的眼神的!

花蕊被看的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被剥光了蛋壳的鸡蛋般,光溜溜的无处躲藏,无处遁形。花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玉潇风邪笑道:“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女人身体,已经缺少了想象和冲动,就象现在,你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我依然可以根据经验可以看出你胸部的尺寸,形状,大小……”

玉潇风顿了顿,意味深长道:“还有……身体的其他部分……”

花蕊在玉潇风如透视般的目光注视下,再也无法从容,抱着胸转身逃去:“你简直就是变态,简直不可救药……”

玉潇风看着如受惊的小马般逃跑的花蕊,长出一口气:不知为何,这个女子清澈、明亮的双眸,看了令人不忍亵渎,更不忍伤害,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令她远远的躲避自己,远离伤害!

虽然对玉潇风有种又怕,又恨,又心跳的奇怪感觉,但每天的三餐饭还是都在一起吃的。

玉潇风表面镇定如常,就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花蕊一般,可花蕊却无法如此泰然处之。玉潇风是第一个走进她内心的男子,虽然是以这种近乎侮辱的方式进入!但却有效的满满的占据了花蕊的整颗心房。

每天的三餐,虽是与很多人同时就餐,可是因为可以看见玉潇风,每次的就餐,就变得如同是与情人赴约一般,心情紧张而慌乱。每次的餐前,花蕊都会仔细的整理仪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可今天都已经半天了,早餐和午餐都没见到玉潇风,更没有听到玉潇风的半点消息。花蕊终于等不及了!

花蕊烦躁的问身边的丫环:“玉公子今天去哪儿了,你知道么?要不然,你去打听一下!”

“玉公子一早就同宫主出谷了,不知去了哪里?”丫环小心的看着花蕊的脸色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辰回来?”花蕊焦急的追问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丫环小心的回答道。

花蕊顿时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玉潇风,他会不会——永远不再回来……

花蕊匆匆整理好细软,随身必备物品,走出谷,在凌霄峰下静静等候,她不知道玉潇风会不会回来,更不知道去哪里找寻玉潇风,她只有在这里等待,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天色将黑,她终于等到了宫主和玉潇风,他们惊愕的看着在洞口等待的略显憔悴的花蕊。

“你怎么出了谷?”宫主玉逍遥皱着眉头道。

“对不起,玉爷爷,我知道现在这样做很不对,可我一日也不能在谷中呆下去了,我心已有所属……求爷爷成全!”花蕊低头道。对这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人,花蕊确实心存满满的内疚。

花蕊抬头看着玉潇风,面露苦笑,凄然道:“就算他心里没我,就算明知他对我只会有片刻的热情,就算明知他会将我抛弃,我也愿意!不管他怎样对我,怎么轻视于我,只要让我在他身边,怎么样我都愿意!”

玉潇风眼角闪过一丝异样,冷笑道:“你这又何必?你有才有貌,愿做你裙下之臣数不胜数,你又何必如此轻贱自己!我说过,我从来就不曾把女人当人看过,你也不会例外!不要把自己幻想的太过伟大,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别等让我糟蹋了,始乱终弃的那一天再后悔,再寻死觅活的让我看笑话!”

“我说过,不管你怎样的对我,我都不会后悔!”

玉潇风不为所动,已然转过身决然离去。

“嗤!”花蕊拔出剑,向自己胸口刺去,玉潇风回转身,一个燕子倒飞,一脚踢飞花蕊手中长剑,怒声道:“你这又何必!你这手段用在我身上可就用错了,别以为这样就会得到我的怜惜!我这人,从来就没有心!从来就不曾也不会对谁付出真心!我生平最是讨厌女子以死相逼、相求,我见过太多,早就厌倦,你还是趁早换个手段!”

“我知道你的轻功天下无双,除非你想带我走,否则我便没有任何可能追得上你,所以,今天,你走,我死!或者,你带我走!”花蕊复又捡起地上长剑,逼上脖颈,坚定道。

玉潇风冷声道:“如果,我让你跟着我,为奴为婢,随意任我差遣,你也愿意?”

“对,只要你肯带着我,随便让我做什么,我都甘心!”花蕊赶紧回答道。

玉潇风沉思半晌:“你一定会后悔的!不过,等你感觉后悔,番然醒悟的那一天,随时可以走!”

“好,我只希望,你能信守今天的承诺,除非是我自愿要走,否则,你永远不可弃我而去!”花蕊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玉逍遥摇头苦笑:“古人云:女心外向,此话一点没错,看来这十年我是白费力气了,看来以后,我还是注定要孤老一生了!”

“爷爷,……”玉潇风和花蕊两人同时叫道。

花蕊面含娇羞,心中却含着喜欢,玉潇风满脸无奈,一张脸垮的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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