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影逼近,莫奇和胡小山都身不由己的后退几步,但很快就刹住身形,因为脚下已是无底深渊,无路可退了。
黑影瞬间就到眼前,此时才可分辨出那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无数只飞行的怪虫组成的团队。
怪虫第一眼看上去像苍蝇,却比一般的苍蝇大上数倍,而且样貌丑陋凶恶的多,张着嘴露出上下两排细密尖利的牙齿,发出“咝咝”吐气的声音。
胡小山出手了,追魂索在手中挽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近身者死。
很快,他们脚下已经积满了怪虫的尸体,泛起阵阵恶臭。
怪虫不减反增,不断从庙宇中飞出加入攻击队伍。
胡小山急了,凝冰掌不断发出,一时间眼前形成一道冰雪瀑布,怪虫凝成冰花源源不断的从天降落。
怪虫虽然暂时不能近身,但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胡小山总会力穷的时候,而怪虫的规模却不见缩小。
怪虫之所以会从庙宇中飞出,很可能是那道亮光的缘故,莫奇心下判断,正因为亮光消失,它们才会这么疯了一般群起攻之。
想到这,莫奇的心玄镜描摹出那道亮光,随即手指向空中一挥,一道亮光升起,正如刚才所见的那道漂浮的灯火。
怪虫果然放弃了攻击,纷纷向上飞去,围绕在亮光周围,密密麻麻的越聚越多,就像一团乌云,蔚为壮观。
胡小山停下手,刚才的对峙消耗了他不少的内力,此时逮着机会赶紧调息,做好迎接下一轮攻击的准备。
莫奇猛然想起在《造虫图记》中见到过怪虫的形象,心玄镜中打开《造虫图记》,很快翻到某一页,一幅插图跃然而出。
没错,就是它!
图注写明:柱蝇,栖息在庙宇之中,以梁柱为食,产出的粪便会凝结成团,发出烛火一般的亮光,亮光一旦消失,即会变得狂躁不安,极具攻击性,只要是活物,片刻之间咬噬精光,宜火攻消灭。
莫奇不敢怠慢,默念《灵神心法》中的幻火诀。
柱蝇很快发现那道亮光并非真身,开始骚动起来,准备掉头再次进攻,但亮光陡然炸开,幻化出耀眼的火光,熊熊燃起。
就像烟花一样由明到灭,火光暗淡熄灭,那些柱蝇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都不剩。
天空恢复了宁静,耳边只剩下阵阵山风的呼啸。
“还是奇少的灵技厉害,挥手之间就化险为夷!”胡小山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发出感叹。
话刚说完,就听见庙宇忽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莫奇脸色一苦,惊呼:“不好!”
轰然一声,庙宇坍塌下来,砖石飞溅,扬起漫天尘土,刚巧挡住了那条必经的羊肠小道。
胡小山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心里凉了半截,这要清理出一条可通过的道路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应该早想到会这样。”莫奇苦笑。
“奇少的意思是……”胡小山问。
“那些怪虫叫柱蝇,专吃梁木柱石,庙宇被它们长期霸占,最后的结局就成了一副空架子,一阵风都能把它吹倒。”莫奇解释道。
“我们可不是木头石柱子,它们怎么也向我们发起攻击?”胡小山抱怨道。
“亮光消失了,它们就失去了判断力,面前只要有活物,就会群起攻之,直到吃个精光为止。”
“这么凶狠,那刚才真的好险!”胡小山听得一阵心悸,突然想到什么,“哎呀,奇少,乌尔昌去云湖山庄夺宝,会不会跟我们一样的遭遇,最后困在这里,被这些柱蝇吃得精光,找都没处找去。”
“不会。”莫奇却很坚决的摇头说。
“为什么?”
“这里只是人为设置的一个幻境,那些柱蝇其实都是幻象,并不是真的存在,如果遇到真的柱蝇,我造出的那团假火也不会把它们烧的一干二净。”
“原来是这么回事,害得我白废了那么大劲。”胡小山很懊恼。
“幻境虽然不会动手杀人,可困在这里走不出去,最后还是死路一条。”莫奇补充说道。
莫奇这么一说,刚刚有点放松的胡小山又愁眉苦脸起来。
“这倒是,奇少,你先歇一歇,我去清理出一条能走的路来。”胡小山说完就要去废墟上卖苦力。
莫奇却叫住:“不用去了,就算清理出来,天也黑了。”
胡小山看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再耽搁一些时间,天就黑了。
“是呀,奇少,早知道是这样应该明天一早再来才好,天黑之前走不出去,黑灯瞎火的就更难出去了。”胡小山叹道,多少有点埋怨的意思。
“胡小山,你说的云湖山庄的主人叫吴楚凡的是个有名的画师?”莫奇突然问道。
“是呀,有个外号叫神笔吴,据说还是个世外高人,当年深得首席判官的赏识,力邀他加入灵刑府,都被婉拒了,一直就隐居在云湖山庄,极少露面。”胡小山回答。
不愧是个大画师,幻境造得如此逼真!莫奇心说。
“行了,胡小山,别愁眉苦脸了,我找到出去的路了。”莫奇笑道。
胡小山听得心头一乐,激动的说:“在哪里?”
莫奇轻松随意的指了指悬崖方向。
“不会吧,奇少,那边可是悬崖,根本没路可走,咱们又没长翅膀,飞不过去呀。”胡小山满脸困惑,不敢置信的说。
“这个吴楚凡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费尽心思造出这么一个幻境来考验人,没有胆量的人还真会被他唬住了,永远走不出去。”莫奇说。
“奇少,我怎么没觉得这个吴楚凡是个有趣的人,明明是个缺德的恶人嘛!别让我见着,见着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胡小山恨恨的说。
“你错了,其实这个吴楚凡的心思并不坏,不过是跟人玩一场游戏而已,他早就给你指明了出去的方向。”
胡小山茫然的摇摇头,显然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给了三次提示。第一次,我们看到的那道亮光把我们引到了悬崖边,亮光消失在崖底,意思就是这是出去的路,可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想到这点的,从这里下去不是找死嘛。”莫奇解释。
“对呀,是人都不敢。”胡小山点头应和。
“很快他又给了第二次提示,那些柱蝇把我们逼到了悬崖边,其实我们只要放弃抵抗,顺势跳下悬崖也就没事了,可正常人遇到危险都会反抗,拼了命也要顽抗到底,其实是错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呀。”
“第三次提示,庙塌了挡住了去路,再次指明就悬崖一条出去的路了,就看你敢不敢了,可正常人还是不会这么想,宁愿累死累活的去清理道路,白费工夫。所以说,这个吴楚凡不但不坏,还是个很慷慨的人,给了你那么多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而已,你说他是不是个很有趣的人?”
“这种有趣我欣赏不来。照奇少这么说,悬崖真的是出去的唯一途径?”胡小山半信半疑。
“当然,不信你先跳下去试试。”莫奇说。
“奇少,你不会真的让我跳吧?”胡小山一脸难色。
“不跳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莫奇耸耸肩。
胡小山走到悬崖边,但见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底,不由双腿发软,心跳加速。
“胡小山,记住,这只是幻境,放心大胆的跳吧。”
“奇少,你不会骗人吧?”
“当然不会,万一我猜错了,反正我也要去看望你老父胡大山,你先留句话,我顺便捎给他。”
“奇少,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千万不能儿戏呀。”胡小山想哭的心都有了。
莫奇大笑,说:“行了,别磨蹭了,上马,咱们一起跳下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听莫奇这么说,胡小山也不好再犹豫了,可心里还是直打鼓。
为了防备马匹受惊不敢上前,二人拿布条蒙住了马眼,然后翻身上马。
只听莫奇“驾”的一声,双腿一夹马肚,策马就向悬崖飞奔而去。
胡小山不敢怠慢,一闭眼,驱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