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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午十六点五十二分,中州酒店门前一辆出租车停下,穿着浅色风衣的女人拉开出租车门就朝酒店跑去。

唐心一路上心急火燎,直冲前台。

“请问厨王争霸赛的报名处在那里?”

“已经结束了。”穿着典雅高贵的女服务生面带得体微笑,字句清晰。“十分钟前已经结束。”

唐心一愣,瞪大了眼,她跑的气喘吁吁。“怎么会结束?不是截止下午五点?”

厨王争霸赛,四年一届,每个地区报名时间却只有一天,唐心苦苦等了四年,却在这一天发生了意外,她只觉得此刻心脏都揪在了一起,有些憋闷。

“这个我并不太清楚。”酒店服务人员婉拒。

唐心急的上火,抿了抿唇,眉头紧蹙。“能不能帮我问问负责人?拜托你了。”

唐心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厨艺界的顶端,向爸妈证明自己并不是毫无用处,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却长着翅膀飞走了,心中焦急。“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服务员面有难色,依旧摇了摇头。“抱歉,不能帮你。”

唐心咬咬牙。“求你了。”

“我无能为力。”

唐心有些神经质的绞着手指沉思,转头扫视这个五星酒店的格局,眯了眯眼,有些难受。突然视线落在一个方向,她迅速转身和服务员对视。“那能不能告诉我厨艺大赛的负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

“这个——”

女服务员和自己的同事对视,视线无意间飘向休闲区域,随即收回目光。

“我们不能透露客人信息,抱歉。”

唐心一直观察着她的动作,顺着服务人员的目光看过去,隔着玻璃的休闲区域,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面向自己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面上是厚厚一沓文件。唐心眸光一闪,心里猜测出大概,脸上沉重缓和下来,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那个地方径直走去。

服务员看她的脸色由忧转喜,忙叫道。

“小姐——”

唐心回头弯起唇露出个了然的微笑。

“谢谢。”

身后的服务员面面相觑。

唐心在赌,赌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

唐心走近才发现男人对面还坐着女人,因为是背对着自己,并不能看清面貌,只凭着直觉她应该长相非常出众。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身素色时装,唐心虽然不懂名牌,也能看出来她的衣服价值不菲,中年男人和她说话时候态度谦恭,这更确定了唐心的猜测。

“我是来参加厨王争霸赛。”

唐心的视线落在男人的手指上,他的手指宽大且有厚茧,唐心曾在饮食节目上看到过他,餐饮界有些名声的北方菜代表之一,王林。唐心视力很好,视线扫了过去,王林手中的纸页正是厨王争霸赛的报名资料。

“王师傅,我是来参加厨王争霸赛。”唐心又重复了一遍。“报名是在这里吗?”

王林听见声音就抬头望了过来,目光有些奇怪的在唐心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微微皱眉,低头继续翻资料,声音淡漠。

“已经结束了。”

眼前的女人太单薄,做不了厨子。

“现在四点五十八分,大赛宣传页上打的是五点,为什么结束了?”

唐心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看向面前的男人,声音干净。她穿着中款风衣,短发利索,虽然头上还缠有纱布,但五官素净。

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开口了,她的声音柔美却有些冷。

“因为我们的时间有限。”

王林抬眼看唐心,继续翻手中资料,把挑出来的递到女人面前,漫不经心的开口,音调是毫不掩饰的轻视。

“你会做菜吗?小姑娘多大了?这里是厨王争霸赛不是超级女声,我想你大概是走错了地方。”

唐心走近几步站到王林面前,低头和王林对视,漆黑的眸子闪烁着鉴定,她声音大了几分。“我叫唐心,今年二十六,是食园主厨,擅长中州菜,我认为年龄的大小不是评估厨艺的唯一标准……”

王林眸光沉了下来,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她看起来根本不像二十六,很年轻很干净,身形纤细,像校园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一个厨子最重要的是手,而她的手修长白皙,所以自己才会认为她不会做菜。

在Z市,最多的是餐厅,各色各样,食园并不算出色,唯一特点是中州菜做的十分地道。王林是北方人,在餐饮界也是赫赫有名,负责这次大赛的初选。如今南方菜全盛时代,极少有餐厅专一的做北方菜,所以他一到Z市就在美食网上知道了食园的名字。

“厨艺也不是靠着一张嘴说出来的。”王林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和唐心对视片刻,就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中表格,声音淡淡。“按照规定,你已经超出了报名时间,没有参赛资格。”

唐心扬了扬下巴,决定拼了!是死是活,赌一把,反正自己输也不会输什么!“第一,比赛的目的的发扬中国美食。第二,我并没有迟到,而是你们单方面取消。第三,我认为有没有资格参加比赛,可以让食物说话,因为这才是大赛的主题。”

“很好,自信有了——”王林话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的女人打断了他的话。

“带她去厨房。”

然后女人抬起了头,唐心顿时惊呆了,女人长得极美,明眸如同一汪秋水,肤如凝脂,精致的面孔上无任何瑕疵。

“凯……凯莉!”

唐心长大了嘴,这个人是凯莉!凯莉呀!赫赫有名的凯莉,程旭的女神,上一届厨王,唐心死都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能见到会喘气的名人。

厨艺界神话凯莉,人漂亮刀工精湛,厨艺更是出神入化,擅长把西餐和中餐融合创造奇迹的凯莉,竟然出现在眼前。

“大师,我很崇拜你。”

凯莉真人比电视上还美,唐心张口结舌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她的心脏快承受不了负荷。

“唐小姐——”凯莉尖瘦的下巴微微扬起,冷笑。“崇拜并不能让你进入决赛。”

唐心被泼了冷水,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王林已经走出几步。

“唐小姐这边请。”

唐心看了看凯莉,又看了看王林,低头跟在王林身后往中州酒店的厨房走。

“时间半个小时,如果唐小姐做不出让人满意的菜式,必须离开。”

唐心原本的自信在这一刻蔫吧了,她根本没想到这次厨艺大赛这么隆重,这只是初赛凯莉小姐竟然会亲自前往,但还是露出了笑。“我知道。”

“三十分钟,你可以任意选做一道自己拿手的菜式。”

下午时间,正是餐饮业的高峰期,王林进去对主厨说了什么,没一会所有的厨师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过来。中州的后厨非常大,且干净。唐心在小厨房呆惯了,一时有些不习惯,后厨有上百号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唐心心里小小的发毛,她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鼻子,笑道。

“我做的菜很简单,不需要清场。”

“这是规矩。”王林环臂站在一边看向唐心。“可以开始了。”

唐心手摸上砧板,她面色严肃下来,环视围观的厨师,深呼吸就当这些人是萝卜。唐心脱掉身上的风衣,刚想往那里放,就见中年男人走过来拿走她手中的衣服。

唐心系上围裙,目光扫视这个厨房,从厨具到配料调味料最后落在红案旁边高汤锅散发的氤氲上。三十分钟,什么食物在三十分钟内可以完成?简单且味道独特。

“你的时间并不多。”王林在一边提醒。

“我知道,能带我去选下食材吗?”唐心转头对站立一旁的厨师说道,厨师和主厨对视,主厨点了点头。

“这边。”

唐心要做的是一道洛阳名菜,连汤肉片。洛阳有三绝:牡丹、龙门石窟和洛阳水席,而连汤肉片又是水席名菜。

修长纤细的手指下菜刀翻飞,薄厚均匀的肉片落下,手法熟练漂亮。唐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神色平静,都是很常见的配菜,蒜薹,平菇,西红柿,青豆,金针菇木耳。

黑色的短发落下来帖服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只有三十分钟,根本没有时间熬制鸡汤,唐心就直接用了清汤。

在场的都是厨师,看到这样一道不出奇的菜又少了一道工序,互相对视,议论纷纷。

最后一道工序完成,酸麻香味四溢,唐心反手拿出一个透明玻璃浅汤碗,掂锅盛出,撒上麻油。拿起一边雕刀,取萝卜手上动作极快,不一会一朵牡丹栩栩如生。

“好了。”

汤碗放置白色磁盘中,花边泛白的牡丹伴在一侧,汤中食物色彩分明,明明是一道非常简单的家常菜,却散发着特殊的清香。

王林看向唐心的眸子更加有深意,三十分钟做一道让顶级厨师满意的菜品,本就是为难,唐心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做了一道传统菜式。

“这有什么呀,一点都不出奇——”

“对呀,只有刀工好一些。”

有人小声议论。

王林上前,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唐心,唐心是抱着险中求胜的心态,在顶级大厨眼里,一切技巧都不是技巧,再名贵的菜也只是食材而已。

“现在只是开始,你就在赌?”

唐心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我认为我会赢。”

王林忽然笑了起来,转身朝外面走,声音落在后面。

“走菜。”

凯莉并不满意唐心,也不满意面前的这道菜。颜色不够好看,刀工虽然不错,但是配料过于随意,只有味道足够诱人。

凯莉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冲动让这个看起来很糟糕的女人去做菜,明显的糟蹋食物。

菜盛在白瓷汤碗里,十分不出众,对面王林却已经放下了筷子,笑的意味深长。

“凯莉小姐不尝试下?”

凯莉只用汤匙碰了汤汁放入口中,微酸有些胡椒的麻味道清香,她又看了眼唐心,唐心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这回放进口中的是肉片,随后放下了汤匙,拿餐巾优雅的擦手,声音冰冷。

“投机取巧。”

说完起身拿起自己的包离开。

唐心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僵,傻在原地,心一下子就空了。唐心张口想要说话,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手中被塞进来一长纸片,唐心才反应过来,愣怔怔的看像王林,王林拍了拍了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小姑娘,初赛不要迟到。”

拿起公文袋转身也离开了。

唐心看着手中的通行证,有些虚脱,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嗖的一下从高空中落下,手指紧紧抓着纸张,嗷的一声尖叫,得意忘形。

所有的郁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唐心走出酒店站在马路边简直想要仰天大笑,真是绝处逢生。

酒店不远处的停车场有男女在争执,唐心一时好奇就走近了些,然后她就看到了肇事逃逸的司机的助理,好像叫张玮的男人,登时就怒火冲天,直接奔着那方向冲去。

“沈小姐,请不要让我为难。”

“我要见他。”

张玮快步朝远处走,女人转过了头和突然冲出来的唐心打了个照脸,那个一直压抑着声音和张玮争执的女人赫然就是凯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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