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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比较高,所以附近的建筑顶楼没能挡住视线。巨大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放下来,从这里看出去还能够看到夕阳西下的景色。橙色的夕阳缓缓地在城市的一端下沉,那光线又温暖又和缓。洒在身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宁和平静。

小枫一瞬间有点恍惚,想起了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小枫和陈天扬还在一起。很久以前,小枫和陈天扬还只是一对年轻单纯的恋人。很久以前,小枫和陈天扬还以为自己是对方相依为命的另一半。

那时候的小枫有个梦想,就是在一栋高高的楼里,在最高层有一间属于自己和爱人的套间。那里面有巨大的落地窗,在每个夕阳西下的午后,自己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相拥着坐在窗前看黄昏的风景,静静地,不说话。也可以在每个灯光闪烁的夜晚,一起在窗前品一杯红酒,看夜色流连。

那时候,遇见陈天扬,小枫认定,他就是那个可以一起看夕阳一起赏夜色的人。小枫把他当成了自己对未来的全部期盼,她想,虽然他们两个都只是贫穷的小青年,只要一起努力,还是可以过上那样的生活的。小枫觉得充满了希望,和喜欢的人一起努力,勇气会倍增。

陈天扬那时候听她讲述那样的情形,他总是笑。仿佛只有的生活一点也不难,唾手可得一样。那时候他总爱刮刮幸福的鼻子,带着宠溺说:“你只是想和我看看夕阳看看夜色就满足啦?真容易满足哟!看来我将来是蛮轻松的。”小枫就假装生气地撇撇嘴,说:“要是很努力都做不到,那你可不要说辛苦哈!”

陈天扬还是笑,带着自信,嘴角飞扬起好看的弧度。他的眼神深邃,小枫好像有看不懂的感觉。只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享受他的拥抱。其实就算他们努力一辈子还是无法拥有一间那样的房子,她还是愿意陪着陈天扬吃苦的。只要有爱,什么都不怕。那时候的小枫,很单纯。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忽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迅速地导致他们分了手,然后生活天翻地覆。小枫还是苦逼地为生活打拼,陈天扬却摇身一变,成了多金的帅气大公司总裁。小枫想也许这是老天给她的惩罚。惩罚她过于自信,认为陈天扬最后总是相信自己的。

鼻头开始有点酸了。小枫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行把某些因为回忆而出现的液体生生从眼里逼了回去。现在他的办公室,居然有她想象中的房子所想要的景色,她怎么会不难过?

时光匆匆,他们已咫尺天涯。景色再美,他也不是和她一起看。她再努力奋斗,他也不是陪她一起努力。不知不觉间,时间改变了想象中的一切。相爱已经成了往事,秋风只会带来对回忆的思念,却带不走一点点愁闷。

如果,这里就是曾经想象中想要的房子呢?小枫应该是刚刚和陈天扬一起买菜回来,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一阵,然后一起走进小厨房开始做晚饭。小枫淘米,陈天扬会在一旁洗菜。他不会做饭,却很愿意帮小枫打下手。他洗菜,递一下菜碟什么的,总是在小枫想开口说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已经递了过来。两个人心意相通,都开心的笑了。一起吃完饭,陈天扬会抢着洗碗,他会说:“老婆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洗碗就由我来吧,洗洁精对女人的手伤害也大。”然后一起看看电视或者就相拥着在窗前聊聊天,看窗外万家灯火。

“今天她们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陈天扬似乎已经不再生气,淡淡地开口。一句话如同惊雷,惊醒了已经走神的小枫。

短短的时间里,小枫思绪百转千回。她瞬间回过神来,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让我做你的助理,主要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处理跟这些女人有关的事情吗?回想过去,看看现在,惨淡的一切让她不想开口。尤其是面对这样的陈天扬。

他不是从前的陈天扬,总是喜欢笑,笑得春光灿烂,雪山消融。现在的陈天扬,只是公司总裁,是冰山黑面神,是不可接近不可侵犯的人。小枫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在分手后就成了总裁,因为她不想承认他也是骗了她的。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让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来找我!”陈天扬淡淡的声音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怒气的声音。他好看的眉毛皱起来,眼睛幽深。

“是的,林子涵小姐和沈雪儿小姐今天来找过您,她们说希望您回来后立刻跟她们联系。”小枫勉强压抑喉咙的哽咽,用很职业的语气回答陈天扬。

陈天扬看着面前娇小脾气却执拗的女子,一时间竟没了言语。冲她发火也发了,为什么心里还是一点都不舒服呢?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在恋人面前温顺得像小绵羊了。

其实他是接到消息说林子涵和沈雪儿到了公司,她快要拦不住了,在家里闷了一星期的他才匆匆返回公司。本想问候一下她的,看到她的一瞬间却只是忍不住想冲她发脾气。

陈天扬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却又时时以折磨她为乐。看着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样子,心里竟会有些许的快意。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就如同十来岁的小男生,为了引起女孩子的注意故意逗女孩子甚至欺负女孩子。

从前到底喜欢小枫什么呢?陈天扬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的他,要钱有钱,要美女更是呼之即来一大把,随便挑一个都比小枫出色。问题是他对那些长腿大胸的美女一点也不来电,找她们只是为了填补自己的寂寞空虚而已。

小枫跟她们不一样。小枫单纯,像清水,看起来柔弱,实际却坚韧无比。她有那么点爱幻想,但是很可爱,她对未来总是充满憧憬。也许就是喜欢她这样吧,心中有火热的希望,并且会努力去追逐哪怕看起来很遥远的梦。

陈天扬有那么一瞬间是看见了小枫眼里的泪花的,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金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流动的金色使他也想起了曾经的梦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在落地窗前相拥着看夕阳看夜光。

小枫,她也是想起了吧?陈天扬莫名地觉得烦躁了,为那个美丽的梦最终的破灭。到底是他,还是她的错呢?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的错?他们都过于年轻,容易冲动,今天才会分道扬镳。即使在同一个地方朝夕相对,彼此的喜怒哀乐也跟对方没有任何关系了。

于是陈天扬就又冲小枫发脾气了。

办公室外面有个男子,从背影看来,西装笔挺,此人风度翩翩,俊朗不凡。正是乔城。

小枫看到他,忍不住用眼神示意他再等等。

“叶小枫,你这是什么态度?”陈天扬很不满地大吼。他就是感觉有团火在心里,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要把火往她身上撒。

“原来是约了人,怪不得那么早就想要下班了呢!”陈天扬看着乔城,酸溜溜地说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了的话,我先走了。”小枫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快步走出他的办公室。

难过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小枫拿起包包,向乔城走去,也不管背后陈天扬到底用目光把自己秒杀了多少遍。

“都下班了还这么忙啊,你们老板真是个勤奋的人!”乔城笑着说道。“对了,刚刚他不是不在的嘛,这么现在又出现了?不会真的是为了躲那两个女人才让你说不在的吧?”

“不是。他刚刚才回来的。”小枫淡淡回答他。虽然已经不再难过,但本来很高兴的感觉现在都变成了兴致缺缺。

“感觉你们老板有点奇怪,他是个工作狂吗?都下班了还回到公司来!上次我们吃饭,他不是还让你回去帮他办事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乔城忽然很八卦的样子。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小枫打断乔城,快步往前走。

“额……不好意思,我只是……的确我太八卦了,小枫,请原谅我!我保证不再说他了。”看到小枫不高兴,乔城连忙道歉。

看到乔城这么在意自己的感受,小枫觉得很窝心。好久好久,除了妈妈,再也没有人这么在乎自己了。她朝乔城笑了笑说:“没事啦,只是提到万恶的剥削阶级,我就很不爽而已!”

小枫的笑容很明亮,就像雨后的彩虹般让人目眩。乔城放下心来,快步跟上她,和她并肩走出公司。

只是办公室里的陈天扬,却被冷冰冰的小枫气的半死。他狠狠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甩到地上,看着满地狼藉,心里怒气却一点也没有消。

什么时候开始,小枫也会对着自己毫不示弱地顶嘴了?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了新的男朋友呢?那个男人,从气质上看就不输给自己半分,要是真的竞争起来,他胜算也不会很多吧?

现在他们已经公然在自己面前进进出出了,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就领证了呢?一想到小枫也许很快要结婚,而新郎是别的男人,陈天扬就想狠狠地骂人。

他找到记录本,打了个电话给梁媛媛。他很想找个人来陪,这样才不会显得自己太孤单落寞。

客服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居然关机了!陈天扬记得,以前梁媛媛总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因为她二十四小时都在等他的“召见电话”。

“靠!”陈天扬忍不住骂了起来。他踢了一脚地上散乱的东西,大步走出办公室。他决定到附近的网球场打网球,也许狠狠地运动一下,火气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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