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红姑姑感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原来是这样,我家公子说了,他这一万两,就当是要见见方才唱歌的姑娘容貌,劳烦姑姑了。”侍从年纪不大,说话却是面无表情,让人听着心生寒意。
众人一惊,一万两就只是为了看看美人样貌,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此话却也说到了不少人心坎里,这婉儿姑娘美则美矣,却蒙着面纱,虽然有着如画的眉目,但谁知道容颜是不是也美艳无双?
“这……我们婉儿姑娘……她……”红姑姑拿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心如擂鼓,这是个什么事儿啊,这拿下面纱来,普通人没见过清尘郡主,这个王公贵胄能没见过?
正为难着,十七太子身边的黛儿姑娘就开口了,那一声,在红姑姑听来,真是宛如天籁了。
“婉儿姑娘无需摘取面纱,红姑姑只管领了她到此处来就好,我家主人出五万两。”
红姑姑哪里还敢有异议,瞄了眼那边神秘的紫衣公子,暗自祈祷他别在添乱了,好在那厮倒也真没再说话。
青衣侍从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红姑姑乐呵呵的招了丫环将北辰琬送下台去。
谢天谢地,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红姑姑目送着北辰琬的背影,顿时一身轻松。
五万两银子?
试问这场上还有几人能出手这般阔绰,饶是美人诱惑再大,也比不得那白花花的万两银子吧,何况,还是与当朝太子相争,那不是不要命了吗?
看着北辰琬毫无意识的模样,司寇彦晞有些心疼,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面颊,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主子,是否现在送郡主回府?”黛儿见二人亲密的情景,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回定北侯府吗?司寇彦晞下意识地往隔壁看了看,北辰烨方才一直无动于衷,他来此果真不是为了琬儿,那他是为了什么?
挥了挥手,黛儿就不再说话了,见主子只是平静的点了郡主睡穴,又将目光转向了台上,心里的疑惑更是浓了,可主子的事又容不得她过问,只能退立一旁。
台上如释重负的红姑姑有扬起笑脸,安抚台下喧哗的人群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婉儿姑娘虽然已经名花有主了,但妖满楼可不止这一朵鲜花啊,姑姑我这就去叫了千娇姑娘出来给大伙儿唱唱曲儿如何?”
千娇姑娘的也算是妖满楼的头牌了,不但有张美艳的脸,最是那歌喉让人闻之不忘。
如今羽衣不在,妖满楼就属这位美人风头最盛,故而不少人一听她的名号,也都静下来了。
“千娇姑娘歌声再好,也比不得婉儿姑娘这曲儿来得动听,听说今夜羽衣姑娘也在,何不出来让诸位见识见识。”也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台下便又闹开了。
“此言甚是,我们不听千娇姑娘,让羽衣姑娘出来!”
毕竟这十七太子妃的舞姿,可不是人人能见到的,虽说羽衣不受待见,但单凭那独一无二的舞姿,在妖满楼却是极受欢迎的。
今日关于羽衣被嫌弃囚禁定北侯府的事,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贵妇贵女们多是不齿,认为本就是个低贱的舞姬,高攀不起自然该得此下场。
这纨绔子弟心中自有另一番思量,一则叹这十七太子不解风情,享受不来齐人之福,二则暗自盼望羽衣姑娘重回花街,让他们能够再见绝美舞姿。
总之,名声不好听又如何,这花娘嘛,长得好看日后攀个富贵人家做个侍妾,还不是能逍遥一辈子?
“诸位说笑了,羽衣姑娘如今是什么身份,哪能再来这里呢?”红姑姑暗自捏了把冷汗,那位姑奶奶现在可是惹不得,当家的都对她另眼相看,万一真出个好歹来如何收场。
何况绑了郡主来的可就是她,这十七太子和定北侯大人还在呢,真让她出来还得了?
“不过是个下堂妇,什么身份不身份,指不定在定北侯府被折磨至死呢!还不如在这楼里取悦哥几个,大伙儿说是不是啊?”一个黄色长衫的小个子男人张狂的笑了,和同桌的几人打着哈哈。
“李兄所言极是啊,这娼妓就是娼妓,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谁不知道十七太子是定北侯看上的妹夫,区区一个舞姬,拿什么跟人郡主相比?只怕再回花街,就不是卖艺不卖身了哦。”身边一个蓝缎子中年人,模样倒是端正,只是这说话神态猥琐龌龊,生生让人厌恶。
周遭爆出阵阵刺耳的笑声,不少人跟着附和,竟没有一个人为羽衣辩解。
说到底,舞姬不过就是个好听的称谓罢了,实则可不就是他们口中卑贱的“娼妓”吗?
来妖满楼的男人,到底没几个是正人君子,饶是有,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出身青楼的烟花女子惹事儿,不但降了自己身份,还可能为自己结仇,不值当。
见尘埃落定,洛青岚正想着下了台找北辰烨呢,却被这粗噶难听的话只住了脚步。
好生无礼的人,这句句都是讥讽句句都是轻贱,果然如流风所说,世间男儿无一好人,既然如此看不起青楼女子,为何还要醉生梦死往花街柳巷跑呢?
“小姐。”小碗掀开帘子,盯着楼下胡言乱语的几个男子,气恼地说,“待小碗下去教训他们!”
洛青岚一把拉住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安静,一双水眸清亮明净,没有怒也没有悲伤,这让小碗愣了愣。
过去小姐也常被人这般看轻,她也不会记恨,却会独自哀伤,那双眼睛,断然不会像如今这样干净。
“小姐,你不是说不会再受人欺负……”小碗话未说完,就听得楼下一阵骚动,她循声望去,圆圆的大眼睛闪过惊讶,接着便是一丝快意。
方才说话的几个男人,竟然尽数倒地,捂着嘴“嗷嗷”的打着滚儿,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小姐,他们这是怎么了?”惊愕之余,小碗不解的问洛青岚,却见她也是满脸迷茫,目光却是睁着定北侯的雅间的。
她讶然,并不是因着定北侯帮她惩治这些败类,而是因为他的身手,快得有些离谱。
相信在场的,除她之外应该没几人看到了他的动作。
不过是一扬手,便伤了三人。
并没有使用暗器,伤人的,是威力惊人的掌风。
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洛青岚有些怀疑,凭着这具身子的武功,她或许根本就不是北辰烨的对手。
如果真是这样,杀他就不容易了。
司寇彦晞脸色不好看,这几人好生大胆,难道不知道他今日也在此吗?这么侮辱他的太子妃,将他置于何地?
就算他如何嫌弃,那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哪由得人这般?
他本是要出手,却迟疑了。
北辰琬还睡在他的怀里,他怎么能为了一个极力想要摆脱的女人大动肝火,她本就是个舞姬,身份卑微无法与琬儿相提并论,他一向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日的她与众不同,他就变了初衷吗?
不行,他爱的人是琬儿,要娶的也只有琬儿,今日来也是为了琬儿,不能为了一个舞姬乱了心神。
想着,他抱起北辰琬,准备送她回定北侯府。
刚刚起身就听到楼下的动静,他有些惊讶,当从黛儿的眼神中得知是北辰烨伤了那些侮辱她的人时,他心里突然划过一丝不痛快,转身又坐了回去。
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懂了,却坚定了想法,北辰烨,应该就是为了她而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不甘心。
“是谁?谁这么大胆子伤我家公子,可知我家老爷是兵部侍郎李大人!”黄衣男人的几个家仆慌乱的扶起自家少爷,围着他大声囔囔着。
那个兵部侍郎的儿子,整张脸都红肿不堪,嘴巴更是裂开来血丝密布,别说说话,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其余二人也是一样,伤得很重,那完全变了形的脸只怕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而其中一个,竟然还是方才财大气粗的丞相大人的表弟,他的小厮格外大胆,一把掀了桌子,嚣张的吼道:“是哪个暗箭伤人,有胆伤我们老爷,没胆滚出来了吗?”
周围的人哪里敢相劝,纷纷想着自保了,这官家的人谁敢惹?
不仅丞相大人不好惹,光说那个侍郎之子,李家大姐可是宫中贵妃,如今正得宠,这位少爷是李家的掌中宝,在京都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主儿。
洛青岚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想笑,虽然还不明白北辰烨为何要帮着羽衣,但她却想看看他如何收场。
“阿烨啊,那桌子得算你账上!”楚南指着楼下被丞相家小厮掀翻的桌子,心疼的捧着心口,一副财迷商人德行。
北辰烨正在气头上,他的女人原来是声名狼藉呢。
想到那夜那双眼睛,他眯了眯眼,黑眸扫过洛青岚所在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看来,他日后还得好好教教她规矩了。
“席连!”现在,太吵了。
门外的席连一听主子传唤,推门而入,站在窗口,中气十足的吼道:“何人喧哗,扰侯爷雅兴!”
这认不得席连将军,还能认不得他手中的佩剑?
刚才还张扬跋扈的一干人,一听扰了侯爷雅兴,顿时鸦雀无声。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几个家仆扶着主人跪下,口里慌慌张张的讨着饶,却没有退出去,反而有人壮着胆子道:“小的斗胆,请侯爷为我家公子做主!”
席连偷偷地瞄了眼主子脸色,却听他突然笑了,冷冷的说:“既然该死,就成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