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从太妃宫出来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仿佛经历了极其烦扰的一夜。
中秋夜的月已西沉。距离上朝至多只有两个时辰。
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朱祁镇在心里估计了一下，便有些失落。
若此刻能拥她在怀，该有多好。
知道今日梦砚一定累了，朱祁镇决意不去打搅她的清梦，独自回了乾清宫。
乾清宫的宫人们都还守着夜，朱祁镇在宫人们的伺候下脱下龙袍，只着内衫，又卸下头冠，任凭一泄黑发散到背后，随后脱去了明黄的龙靴，遣下所有伺候的宫人，独自赤着足走去内殿。
厚重的宫门，冗沉无比。朱祁镇每每深夜回到这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寂寞感。不单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伴，更是一种作为帝王的孤寂。
虽然现今他已经许久没有回这里就寝了，但手触碰到门的刹那，经年累月的孤单，还是让朱祁镇感觉有些伤感。
无奈地将门推开，冰冷的宫室里，本可预见的一片漆黑，被一盏摇曳的烛光所替代。
朱祁镇站在门口，试探着内殿里的情况。
木门分明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可内殿里却依旧是一片安静。
朱祁镇锁眉而入，一个娇柔的倩影，正在软榻上，翻阅着手里的书卷。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还记得有一次，自己便是在坤宁宫中，如此等着她的。
她并没有循声抬头，分明是故意为之。
朱祁镇的脸上即刻便有了笑意。
想来，能够深夜出入乾清宫，且“伙同”了守夜宫人隐瞒自己的人，也只有她了。
“钱梦砚。”朱祁镇用低沉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
梦砚依旧专注于手中的书卷，并不抬头看他。
要知道，当日他也是这样的。
可听到他磁性的嗓音，梦砚早就温暖在心。
“钱梦砚！”朱祁镇又一次唤她。
梦砚忍着笑意依旧未吱声。
这倒是激起了朱祁镇强烈的占有欲。
大步走至暖榻，一把夺过梦砚手中的书。
“在看什么如此专注，连朕都不理了。”
“在看皇上的心。”梦砚终究抬了头，虽有倦意，但眼底的微红血丝并不影响她绝世的容貌，特别是在暖黄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柔多情。
“哦？这书卷里，有写朕的心？”
“这乾清宫内殿里的书，都是皇上的独有，臣妾找了几本有褶皱的书，想必是皇上看过。读书识人心，这不就是在看皇上的心了吗？”
“越发会说话了。”朱祁镇将书卷放到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了梦砚精致的下巴，言语中已有了暧昧之意，“那你说说，朕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皇上现在……”梦砚撑起身子，在暖榻上坐好，此刻的朱祁镇距离自己只有一个吻的距离，“想要臣妾。”
朱祁镇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更浓：“你很聪明。朕的心意，全被你猜度到了。”
“可皇上还没问臣妾是否愿意。”梦砚故意拉远了与朱祁镇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