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挨个走访了美女所在的处室。她们显然很承袁源的情。她们笑着道：“小张，真盼着你每天都能来上一次。”我说道：“好啊，只要董事长允许，我天天过来。”她们道：“你可别想歪了啊，我们说的是正经的。”我说：“我想的是正经的啊，就怕你们想歪了。”其实我熟悉这些白领，她们中没有几个没有婚外情人，所谓“正经”只是一种相对的词汇而已。可是仍然有几个人红了脸，骂我道：“年纪轻轻就不学好！”
不学好的是你们，不是我，我在心中暗暗道。可我没必要把这话说出来。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我将零食都散完了，耳机中传来的内容也听得差不多了。
原来，袁源在听了我对老徐的汇报以后，觉得一时没必要和老徐搞得那么僵，除了在例会上防备他来一手之外，剩余的事情倒不必担心。袁源真正关注的还不是这个。有几个跟老徐关系不错的人在此时表现的颇为踊跃，一个劲地上窜下跳，想要帮老徐蹬掉袁源。袁源一时无法摆脱这许多人的攻击，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叫杨总和齐总分别找他们谈话，许以重金，试着将老徐这个联盟瓦解。当然，重点还是在李部长身上。因为袁源觉得，李部长这么一个塌实肯干的人，平时都不站队，在这儿瞎参合纯属一时的头脑发热，还是有机会将他扭过来的。
谈话完成后，两个副总顺次走了出来。我掐着表，在他们走后大约三分钟才回到了办公室。袁源见我回来，问道：“零食都分下去了？”我说：“都分下去了。”袁源说声：“好，你去工作吧。”便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他有他的考虑，这么一个大公司落到谁的头上谁都必须考虑。在失去了安高管这样一位有力的助手以后，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做法是最快扭转人心的做法。
由于陈颖珠为我提供了这样一条与张小龙有关的有效信息，我在考虑再三后决定将她也发展进我的线人行列。我先通过了关雪了解了一下她的思想状况、认知水平等基本情况，然后又让关雪与她做个别谈话，主要让她关注一下张小龙的动向。当然，这项工作对于她来说可能是违心的，但作为一种手段，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利用的，在这种情形下使出任何手段来都不能算过分。
我把简要的情况和关雪谈过以后，不知道她是怎样和陈颖珠说的。反正在当天晚上她就给我传来了回信：“陈颖珠同意肩负起监视张小龙的职责，并且愿意为我们提供她所知道的与张小龙相关的一切信息。但同时她也提出了三个条件。”我问道：“什么条件？”关雪答道：“第一，她不受任何人管辖，除了监视张小龙外，她不接受任何其他任务。这一条就是说她与我们只是平等的伙伴关系。”我说：“这一点没什么要紧，还有两条呢。”关雪道：“第二条，她要十万块钱作为劳务费。”我一想这也不算太过，便道：“这个条件也容易。”关雪又道：“第三条，她只和我一个人接触，不再与你见面。”我说：“很好嘛，她不仅会保护自己，还会保护别人。对于她提的这三个条件，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关雪道：“这三个条件倒是不难满足。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道。她欲言又止：“她还没做什么工作，就得到了那么多她想要的东西。我想，我工作的更多，理应也得到的更多一些。”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次我没有批评她，而是和颜悦色地对她说：“关姐，不，雪儿，我想我能够理解你。我们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孤独的。孤独的人需要彼此的相互守望、扶持，但却不一定需要相互交叉。我这么说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相反，我认为你很值得别人的尊重与爱怜。如果我现在不是任务缠身，我也许会携你高飞远走。可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你有丝毫的差池。你我现在的处境，没有什么最终结果可言。脚下踩得是薄冰，稍有不慎就会坠下去－－－”
她打断了我：“你说的那些我听不懂。就一次、一次好么？”
听到这句话后我心里一颤，这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我不能因为可怜就无条件地答应了她。然而为了让她能够安心工作，我在此必须做出一个承诺。
我说道：“我答应你。在我所扮演的角色终结后，我会来满足你的。”
虽然这是一个不明确的表态，她还是仿佛受了孩子般的鼓舞，左手轻轻地拍在我的大腿上：“好，我一定等着，等着你来为我开启第二次青春。”
这句话放在别人那里只能算是个笑话，但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很让人心痛，我的眼眶也因此也很有些潮湿。我知道做一个合格的特工是不应该沉溺于无休止的感情中不能自拔的，可我现在却对她产生了某种感觉。不是通常所说的爱，而是两个职业冷血在寒冷情况下的彼此取暖。
我重重吁出了一口气，盯着她的一双妙目，许久才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现在你还要承担另一项任务。”她接过来道：“我明白你要我做什么，去监视她，对不对？”我点点头，道：“你变聪明了。”她却摇摇头道：“我也不明白为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上了你的船。其实我知道你对我也不放心，常常盯我，对不对？”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后才道：“我也在被别人盯啊，这个链条我既不是起点又不是终点，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隔了大约两天以后，袁源忽然将一份报告交给我：“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我接过一看，见是一份任命书，上面是这样写的《关于任命张小龙同志为保安部部长助理的意见》，张小龙同志自来到我公司后，工作勤勤恳恳，踏实肯干，博得公司上下一致好评。根据公司内部管理的有关规定，现提议张小龙担任保安部部长助理，享受中层干部待遇。下面是袁源的签名和一行小注：请徐总并杨总、齐总阅。初看之下，我也没发觉什么，但再仔细一想，徐总的秘书全樱可是跟张小龙一个战壕出来的，他们之间如果相互一串通，再在老徐面前打一声招呼，那袁源的这个计划就弄不成了。袁源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不外乎是给老徐看的：我还是尊重你的。可他却不知道老徐身边早已埋下了可以随时引爆的炸弹。我当然不好将全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计划流产。于是我对袁源道：“您的落款有些不大合适。”他问道：“怎么？”我说：“张小龙是不希望离开督察室的，如果事前有人跟他打招呼，那就无法调离了。”袁源思索了片刻，道：“这好办。”
袁源的计划是，公司内部的决定是少数服从多数。在现有的四人领导团队中，袁源只要在上面签了字，杨、齐两位副总不会不同意的。袁源肯定会拥有三票，这样老徐的意见就不重要了。袁源自然知道我说的透露消息指的是谁，他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在他的意见得到杨、齐二总的批阅后，他再转给老徐。与此同时，对张小龙宣布任命，将他直接调离。到那时生米煮成熟饭，也就由不得他了。不过这里面有一点，老徐本来是公司的二号人物，让他最后一个签阅显然是降低了他的身份，袁源这是在为我得罪他呀。我连忙称谢道：“谢谢您对我的关心。”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袁源的预料，杨总和齐总的意见下来后，老徐并没有签字，据说还在那里拍了桌子。可最后文件还是转了回来，老徐在上面只留了一个签名。全樱是想将消息透给张小龙的，可那面木已成舟，张小龙已去保安部上班了。全樱只得作罢。
不过张小龙虽然被调离，可他对我的威胁并未完全消除。到现在我甚至怀疑张小龙能进入天维是否有别人在起作用，因为凭张小龙当时的心理素质和表现水准，连一个中型公司都难以进入，更不要说像天维这样的大型公司了。唯一可以让他有所称道的就是他那双手了。那双手上练过功夫，我很清楚。所以凭借着这双手，他在公司中只能干一些督察、保安之类的活儿。现在虽然他已经调到了对外的保安部门，可是有一点我不应忽视，那就是他仍然可以找一个随便什么借口来时刻监督我，虽然他并没有找到监督我的依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