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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泄密者(5)

现在轮到我出牌。我盘算片刻,将红桃Q踢了出去,换掉了胖子手中的一张方片J。胖子微微冷笑,待补充上一张黑花5后立刻打了出去:“我要踢他的红桃5!”此言一出,他的脸上现出胜利的笑容。看来他已大致判断出我的底牌。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我尽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努力不让它在脸上表现出来。好在那个美妇牌风稳健,她主动帮我解了围,破了胖子一个可能的隐患—异色三顺。瘦高个此时脸上焦虑尽现,额上条条青筋突出。他的牌被替换的最慢,然而这么多轮下来,他苦心经营的防线还是被我们三个人破坏迨尽。此时他胡乱地甩出一张牌,踢掉了我手中的方片4。看来他是准备跟胖子的风,彻底将我摧毁。我静静地看着主考官抽走我的牌,没有任何反应。瘦高个看到我凝定的眼神,忽然脸色一变。就在同时,我看见他飞快地将手中的那张底牌混入那摞未动的牌中,换了一张底牌。他的手法极其娴熟,若不是我也练过两年功夫,再加上他脸上稍纵即逝的犹疑,我也捕捉不到他的换牌。我将目光向两边侧了一下,他们在此时竟都没有反应,而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出牌的司徒堂身上。司徒堂根本不知道对方阵营中有人换牌,他还是将那个老K当作主要对手,一口气换掉了老K的一张大王。我心中暗暗着急,却又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在这个游戏中,根本就没规定不可以作弊!瘦高个的这个做法正是钻了游戏的空子。如此下去怎么了得?但好在底牌只有一张,而且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换外面的四张牌,就凭这点,我估计美妇一时还不致落败!

为了掩饰刚才的疏忽,我在换掉的几张牌中将与7临近的牌都踢了出去,而将与7关系较远的牌都留下来。胖子果然上当。他误以为刚才我是在故意迷惑他,而现在临近游戏的终点才将真正的用意水落石出。于是我越是要留与7关系较远的牌,他越是要想尽办法将那些牌弄走。他在踢我的牌时还在不停地观察我的表情,一对三角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我故做面色沉重,心中却是暗暗高兴。

此时本局游戏已接近尾声。因为游戏最终比的是单人对单人的获胜率,因此我们都改变了先前分进合击的策略,开始一对一的与面前的对手进行比拼。越到游戏的后期记忆力的重要性越显现出来。因为牌的总数是一定的,每张牌出现的次数都是可以计算的。除去每个人手中的一张底牌,剩余的二百一十张牌都会逐渐展现在大家面前,每个人都可以看的很清楚。甚至大家可以根据一个人的换兑牌情况和剩余牌的情况推测出他的底牌,而这对一个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但瘦子的换牌显然改变了游戏的复杂程度。他装做漫不经心地样子摆弄着脖颈上的金项链,另一只手却奇快无比的夹住那张底牌略一抖动。旁人在无法看清的情况下底牌已经变了模样。我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它爆发出来,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变换底牌。他显然没有透视功能,不知道每一张扣过去的牌下面究竟是什么,因此有时在换了一张牌后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换牌。当他最后一次停止换牌时游戏只剩下最后半轮,可供使用的牌只有六张。瘦子飞快地瞄了一下众人,颤抖着按了一下左手上的南非钻戒,将那张底牌换了另一张出来。

现在时钟已接近十一点,这场游戏耗了两个小时。本来这种游戏就是对脑力的极大考验,此时六人均是疲惫不堪,可大家都还在拼命计算着下面六张牌的可能结果。我从游戏的一开始就在计算着各种牌的出现次数,虽然数字很复杂,但凭借我超凡的记忆力我还是对下面的牌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因为瘦子每次作弊都只换未用过的牌,因此他的作弊并不影响各种牌出现的次数。此时六人的牌分别是:我的底牌黑桃7,外牌是一张黑花5,一张红桃6,一张方片10。一张黑花2。胖子的外牌是一张红桃Q,一张方片A,一张黑桃3,一张黑桃6。美妇的外牌是一张黑桃8,一张黑花8,一张方片K,一张方片4。瘦高个的外牌是一张黑桃5,一张黑桃8,一张红桃J,一张方片Q。司徒堂的外牌是一张黑桃A,一张黑花2,一张红桃5,一张红桃10。老K的外牌是一张方片2,一张方片6,一张黑桃K,一张红桃4。每个人不知道的牌数都是十一张(瘦子除外)。根据我观测的结果,这十一张牌中有一张大王,两张黑桃8,一张黑花8,一张红桃J,一张方片J,两张黑花K,而剩余的三张全是红桃4。

我根据各人外牌的情况,对他们的底牌挨次进行了分析。我刚才看到瘦子换了不止一次牌,而最后一次换牌时未用过的牌只有六张。依照现在瘦子的外牌情况,他有可能打出的最好牌是JQK异色三顺。那么他可以挑选牌只能是黑花K或是大王。但如果是黑花K的话,美妇可以用最后一次机会将他的Q换掉,那样他手中的牌只能成为单牌,而如果是大王的话,即使被换掉方片Q,他还可以保证两张同色红桃J对。所以我推测他的底牌必是大王无疑。

对于胖子来说,如果他手底是一张黑花K,那么就是一个QKA三顺。然而之前胖子一直在用QKA踢我的牌,所以他的底牌是K的可能性不大。对老K来说,他的牌是所有人中最难猜的。因为他戴着一副颇为厚重的墨镜,将一张脸遮去大半。这些人连他的面孔都无法看清,更别提在他出牌时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了。也因为如此,他最显得神秘莫测。不过既然这些牌中红桃4不少,那很有可能他的底牌就是红桃4。

看完了老K我又将目光转向司徒堂。按照现在剩余的十一张牌中所有可能的排列组合,他都不可能组成顺或是对。而他在这半轮比赛中基本已无可能换牌(因为这半轮中只有我,胖子,美妇才有向对方换牌的机会,而胖子表现一直较自私,基本不可能去换一个与自己没太大关系的对手的牌)。这样如果老K的牌没变化的话,司徒堂必输无疑。

美妇的牌却让人放心得多。她面上就有一个异色对,而下面的牌中八异常之多,很有可能是一个三条。而且她还有一次兑牌,不出意外的话瘦子也是肯定要输的。

如果我和胖子兑牌的话,那么对其他两对对手来说,我们将会是一输一赢的局面,最后的胜利将主要取决与我们两个人的牌面大小,然而我和胖子一人有一次机会,兑过牌后我也未必能赢得了他。但如果我和老K兑牌的话,即便我输给了胖子,也会是二比一。这样看来,我这步险棋是非走不可了。

想到以上这些我心中自信大增。放眼扫了一下四周,见几人面上或凝重,或轻松,或愁或喜,不一而足。主考官也像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侧面的靠背椅上一动不动,不打扰我们的思考。

我高声叫道:“我要用黑花2踢你的红桃4。”我指指老K。

老K面无表情地看着主考官将我的黑花2和他的红桃4同时抽走,并且补上了一张新牌。正如我预料的一样,我手中补上了一张黑花8。这是我在目前状态下能够拿到的最好的牌了。但胖子还有一次机会。他足可以利用这一次机会将我所有的信念都轰的支离破碎。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跟老K兑了那张牌,因为刚才老K也毫无运气地抽到了一张方片J。

“方片10!”胖子终于叫道。听到这句话后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其实我猜测他是不相信那张唯一的7会在我手中出现才会用黑桃3来换走我的方片10。表面上看,这样他就赚走了我七点。剩下的四张牌无论我能分到什么,看来都无法挽回颓势了。

“黑花K!”胖子惊叫。他手中补充上了一张黑花K,凑成了QKA三顺,而我虽然也补充上了一张黑花K,但在他眼中还是一堆无法连接的散牌。我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好运气,但我对他的结果已没有任何悬念。要说最终结果,那也只有看美妇最后的出牌情况了。

“方片4,黑桃8。”美妇将那张方片4往桌面上一推,仿佛已看穿了这场赌局。主考官将最后两张牌揭开,分别是一张黑桃8,一张红桃4。两张牌分别补给了瘦高个和美妇。

老K一言不发,将左手掌往桌面上一拍:“输了!”胖子叫道:“不见得吧!你看我这还有一个顺,赢定他了!”老K摇摇头,墨镜下一无动静,让人很难凭空琢磨出他此时的心思。

“开牌!”主考官命令道。

结局和我料想的一模一样。我用一个四顺吃掉了胖子的三顺,而美妇因为最终的那次换牌也以三条胜出。司徒堂本来是要输的,可因为我兑走了老K的一个红桃4,导致他底牌的红桃4无用武之地,最终司徒堂凭借点数胜出。

三比O。看似比分悬殊,实际上我们赢的很侥幸。无论这其中差了那一个环节最终的胜出都会是他们。胖子工于心计,善用骗局扰乱对手的视线。瘦高个作弊手段高超,老K性情深沉,无从判断他的心理,而我们三人中任意一人,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们既没有作弊手法,又不怎么熟悉和这个游戏有关的“梭哈”。但,胜利却属于我们。这,或许就是游戏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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