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刚回到一楼,便兴冲冲地把两本书册交给天玄,似乎是等不及天玄翻看自己的战利品。
天玄见老牛这般心急,稍稍笑了笑,便如他所愿地拿过两本书。一本是《沉剑总诀》,一本则是《沉剑总论》,似乎一本理论一本剑谱,正好是一套。
天玄想了想,便先翻开了《沉剑总论》,可翻了几页,却发现里面除了某几页上偶尔会有一张图像,里面一个文字或魂力的感应都没有。图像一共也只有三张,看着与人体的经脉图相似,却有一些不同。
天玄奇怪地看了看老牛,心想莫非是自己的魂力不足以感应这本书的内容?如果真是这样,那拿到手也毫无意义。
天玄问道:“老牛,这书是怎么回事?”
老牛这时也看到了书中的空白,不禁有些沮丧,解释道:“俺先找到的是另一本,其中所藏的魂力颇为浑厚;当俺找到那书时,却忽然有一股意念想让俺找到另外的一本,所以俺就借着两本书之间的感应找到了这本子。”想了想,老牛又补充道,“不过,这书没啥魂力。”
“是吗,那这本《沉剑总论》就先搁着,我看看这本《沉剑总诀》比之春秋道剑又如何。”天玄说着,把《总论》放到了一边,翻开了另一本书。
老牛有些忐忑,生怕这本书也和另一本书一样。所幸,这本书有字,而且还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玄起先翻看了几页,之后却是开始皱眉,随后又快速地翻了几页,眉头皱得更厉害。
老牛不认识字,紧张地插道:“主人,这书……”
天玄停下手中动作,看了看老牛,“老牛,你确定这本书的魂力很强大?”
老牛猛地点了点头。
见老牛如此肯定,天玄稍稍坐正,道:“老牛你坐对面,我读给你听。”
两人都坐在地上,待老牛坐好,天玄又重新翻回第一页,慢慢读道:“
我好恨,恨我生而为魔,恨你生而为人。
我好恨,恨人魔走上战场,恨你我终究殊途。
我好恨,恨战场无情,恨我做了逃兵。我不愿杀人,只因你为人。
我好恨,恨战争结束,恨人成了追兵。我不愿杀人,只因你为人。
我好恨,恨追我的人是你,恨杀魔的人是你。你愿意杀魔,只因你为人。
我好恨,恨杀魔的人是你,恨追我的人是你。你愿意杀我,只因你为人。
我好恨,恨有情的是我,恨无情的是你。沉剑断剑,成了谁的奢愿。人血魔血,染了谁的碑岩。
沉剑湖,覆岩碑,我等你。”
天玄读完第一页,顿了顿,对老牛道:“听这段话的内容,应该是发生在当年的五族战役中的故事。从第二页开始,便是沉剑剑法,但这个剑法……很差,惨不忍睹。”见老牛有些沮丧,天玄又道:“老牛,你现在还能感受到这本书强大的魂力吗?”
老牛收敛了心神,随后点了点头。他此时感受到的魂力,甚至比先前更为强盛。
“一本书除了几个图像,便什么都没有;另一本书记载了非常粗糙的剑法,但第一页的内容却很有意思……”天玄合上书,眼睛看向另一本书:“沉剑湖,覆岩碑,这应该是一人一魔最后约定的地方,那这个地方又会在哪呢?”
天玄又看向先前的第一页,小声读道:“我好恨,恨我生而为魔,恨你……”
读了数遍,天玄始终在琢磨着些什么,但究竟想从这段话中找到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认为能被老牛在这么多书册中挑中,那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见到老牛还在一旁陪着,天玄道:“老牛,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你先离开这里,每天来这里一次,如果有什么需要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老牛闻言嘿嘿笑道:“主人说的是,那俺明天再来。”说完一起身,便消失在了天玄面前。
见老牛的实力这般出神入化,再想想自己,天玄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定了定神,继续读道:“我好恨,恨我生而为魔……”
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如今的天玄也是抱持着这一想法,可真的实际读起来,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在之后的几天里,天玄除了每天吃饭调整,其余的时间便都待在武阁默默读着这段话,谁都不见。有时甚至在吃饭时也会突然冒出一句“我恨你”,把一旁伺候天玄饮食的伙计吓得赶快求饶,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周而复始的诵读,却始终领悟不出其中有何含义。天玄开始认为莫非是自己的方向出了错,那粗糙的剑法才是自己所真正忽略的地方。
想到这,天玄便开始看起了那如同三岁小儿的剑法。这般剑法与春秋道剑可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却在地底,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眼看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天玄不禁有些气馁,脸上也多了些许困怠。他坐在地上,一只手杵着大腿,支撑着脑袋翻看着书页。看完一遍,又开始看第二遍,同时另一手的手指默默地比划着。
又看完一遍,天玄再将书翻到第一页,准备从头看起,同时手中的比划始终没有停。却在这时,从天玄的视线看过去,那第一页的诗句正好是透过手指的比划显现的。
短短的一瞬间,天玄突然一个机灵,此时的困意全都消失了,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天玄把书摊开着放到地上,紧盯着第一页的那段话,随后便在自己的双眼和书本之间比划起那套剑法,且不让比划的手超出书本的范围。
随着这不成调的剑法一招一式在那运使出,那首诗中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渗出了点点魂光,直透天玄的脑门。顿时,脑中呈现出大量的图像,并随着剑法的进行开始不断延伸,仿佛要带领着天玄到达一个神秘的境地。
剑法骤停,脑中的图像也来到了终点,那里有一片湖泊,湖心处有一石碑。
天玄此时回过神来,再度看向那段毫无异状的字句,喃喃道:“这剑法很差,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剑法,而是地图。所以死角明显,整套剑法始终没法把我字和恨字遮住。这两个字,我是魔,第一个字是魔。有心才能恨,恨的是为魔之心,同样也是为人之心,第二个字是心。整段话出现最多的便是我恨你三个字,所以这套剑法一共有三式,一式为魔,一式为恨,一式为人。所以这套剑法的名字应该是——魔心三剑。”
想到这里,天玄似乎有些陷入魔怔,继续自言自语道:“沉剑湖,覆岩碑,我等你。等我的是什么,便是魔心三剑真正的藏处,也就是刚才脑中图像的地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总算寻得突破口,天玄一时松懈,顿感一阵倦意猛然袭来,这便躺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竟已经入夜了。此时天玄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原来是那名送饭的伙计早早地来了,却不敢打扰自己睡觉,只好一直在旁边等着。
天玄心情大好,便将伙计招呼过来道:“把饭菜给我拿过来。”
伙计依言走了过来,因为前段时间的事,他对这位主子始终有些惊怕。
天玄看了他一眼,想到或许是这些日子吓到他了,便道:“过来,陪我一起吃饭!”
伙计吓了一跳,忙道:“小的不敢。”
“我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坐下!”见那伙计迫于自己的淫威很小心地咬了一个鸡腿,天玄这才满意地继续吃着可口的饭菜。至于伙计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他才懒得管。
。
第二天,天玄依旧早早就到了武阁。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将两本书收到怀中,躺在地板上享受着阳光的照射。他在等老牛。
没过多久,老牛便笑着出现在了武阁,眼见主人竟然没有抱着书使劲读,而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地板上晒太阳,不禁有些疑惑。
天玄知道老牛来了,却也没有起来,“老牛,过来陪我躺下。”
老牛闻言躺到了天玄旁边,如此舒舒服服地晒太阳,一直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天玄慢慢道:“老牛啊,如果我们离开武阁两三天的时间,有没有办法不被人发现啊?”
“这……鬼域有一些分身术之类的可以做到,但是俺不会。”
“分身术啊……这我倒是也有听闻,可是一具分身的炼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就算我们懂,如今也没那时间啊。”天玄想了想,“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
“什么办法?”
“设下结界,把这武阁变成无人可进的地方,然后我们再偷溜出去。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让结界出现点破绽帮外面的人一把,我们自然就能获救了。”天玄说着,又补充道,“此事还得提前跟父亲通知一声,免得他因为担心我直接一剑破阵,那就麻烦了。”
老牛想了想,然后嘿嘿笑道,“主人,那俺们什么时候动身?”
天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道:“不用急,让你再晒一会。我们此行需要快去快回,如今我的魂力太弱,脚程快不了。所以路上我教你怎么走,你施展出你最快的速度带我去。”
“那俺先出去跟大人说一声。”老牛所说的大人,便是竹高扬。能让老牛这么称呼的人族,只此一个。
“去吧,等你回来了我们就走。”
“俺知晓了。”老牛一起身,便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