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玲珑玉”的一瞬间,绛雪感觉如五雷轰顶,“在哪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赵匡义从袖中的暗扣里解下一条丝络,丝络的流苏上面束着一枚通体剔透的翡翠,近乎透明的绿色穿透绛雪星辰一般的眸子,如痴地看着微微晃动的玲珑玉,她着魔一般的轻呼:“父亲……”
是的,玲珑玉产自西域,是上官将军当年远征西域时从一个西域首领手中夺下的,和玉一起来到他身边的还有绛雪的母亲,一个妖娆的西域女子,却最终被视为敌方的奸细扔进流沙之中,父亲没有护住母亲,也是在那一场战役中,上官将军战死,她成为孤儿。将军临死前将玲珑玉塞进绛雪的襁褓里,一同托付给赵将军,并告诉他这枚玉可以号令西域的一支军队,请他好生保存。
绛雪睁大眼睛看着赵匡义,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随即冷冷一笑:“我很好奇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敏亲王,那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徒劳吗?”
赵匡义冷哼一声,微微侧脸对着她说:“若是王爷在此,恐怕我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此时王府外驻守的军队怕是早已冲进来了。”
上官绛雪倒吸一口凉气,努力平静自己心里的震惊,“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这样大费周章,她对你究竟该有多重要?”
“我说过,你不必知道,收下这玉,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从今外后我们就两清了。”赵匡义没有看她,说出的话透着绝情。
上官绛雪感觉自己被他一路逼下来已无任何招架之力,只能恨恨地看着这个男人忍住怒火说:“你跟我来。”
后院马厩里,一匹血红的骏马正低着头专心的吃草,似乎是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抬起头来,慵懒地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良久又低下头去吃起来。
“名不虚传。”赵匡义不由得赞叹道,想起来一会就要把他薄皮抽筋倒还真有些不舍的。
“来人,把马解开。”绛雪吩咐下人将绳子放下来,指着马厩旁边的一扇木门说,“从这里出去就是大路了,你走吧,我不欠你们赵家什么了。”
赵匡义拉过缰绳翻身上马,汗血马似乎很通人性,在赵匡义娴熟的驾驭下没有做太多的反抗。赵匡义凝视着仰头看他的绛雪,收紧了握着缰绳的拳头,“绛雪,从来都是我欠你的,这辈子都是我欠你的。”说完夹了一下马肚子,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王妃,这马可是皇上御赐给王爷与您成亲时所骑的,如今……”绛雪的贴身丫鬟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着。
“王爷回来若是怪罪,我一人在承担。”绛雪的眼睛依旧看着赵匡义走的方向,赵匡义你欠我的怎么还的清……
“少爷回来了!”门口等候的小厮看见赵匡义骑着马到门口忙下来迎接。赵匡义把马交给他交代说:“好好喂着”。
“是。”小厮应着。
没有多停留,赵匡义径直朝秋华阁走去,刚一进门,一屋子的奴才就想见了救星一样,都纷纷让开路,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嘴唇煞白的潇儿,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有温度。
“她怎么样了?”赵匡义问站在一旁弓着身子的绿莹。
“回少爷,大夫已经用针封住了小姐的大穴,血已经不留了,大夫说小姐现在只剩一口气了……”说着绿莹有些哽咽。
“你去厨房,把药煎了端过来。”赵匡义对她吩咐道。
“是,少爷,奴婢这就去。”绿莹应着退了出去,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不似之前那么蹒跚。
“都退下吧。”赵匡义对屋子里等着伺候的奴才说道。
“什么!你说少爷把汗血马带回来了?”李氏瞪大了眼睛冲着丫鬟嚷嚷道。
“是……”丫头答得声音极小。
“怎么可能,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李氏长袖一扫,桌子上的瓷器全都掉在地上,碎屑四下崩开来,她狠狠的咬着牙,发出刺耳的声音,自己下了狠心让绿莹留下不露痕迹的让她和员弘发生争吵,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绿莹阴差阳错的把自己的儿子推下水,本想一劳永逸地除掉徐沐潇,老天有眼同时除掉了她肚子里的孽种,眼见就要死了,那该死的大夫居然拿出了一个什么汗血宝马的方子,这可恨的巧合让她之前狠心做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简直是混蛋!她忽然想到什么,揪起旁边一个丫头的耳朵说:“少爷是从哪里弄来的汗血马?”
被揪着二耳朵的丫头疼得眼泪直流,说:“不知道……少爷是一个人出去的,没有人看见……”
李凝霜放开那个丫头,眼神飘向远方“徐沐潇,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做赵家的正室夫人……”
“少爷,药来了。”绿莹端着一只青花瓷的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赵匡义把徐沐潇扶起来,潇儿的头顺势枕在他的肩上,绿莹用勺子舀了药喂到潇儿的嘴边,可是昏厥的潇儿却是牙关紧闭,药汁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掺了阿胶的药水红的像血粘在她干白的唇上十分刺眼。
“给我!”赵匡义结果绿莹手中的碗,拿起来喝了一口将药汁含在口中,唇深沉地吻下,药水顺着他的舌尖一同进入潇儿的口中,绿莹忙垂下眼帘,不敢直视。
在这样暧昧的喂食中,潇儿的身体渐渐回暖,意识不再沉重,感觉像是从高空降落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很舒服很温暖。朦胧中她掀起长睫,眼中出现一丝光亮,她好像看见了赵匡义眼睛里难得的温柔,口中传来苦腥味,像血又像是药,可是流进喉咙里似乎又是甜的,头很沉,意识再度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