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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求丹(上)

煞白耀眼的亮光,仿佛来自原始仙神的古老召唤。伴着幽幽如诗一般的沉冥吟唱,婉、风二人已经完全笼罩在了一片光景中。这光景仿若白幕一般,将两个人格开了。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看见的只有煞白一片光幕。

玄风懊悔刚刚没有挽住婉馨的手,因为,玄风不知道这耀眼的白光,能把自己带到哪里。会不会把婉馨带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把自己带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把两个人分开?那地方是不是与世隔绝?有没有神魔的存在?会不会有神在那里等?会不会有危险?倘若这个地方真是与世隔绝,灵儿怎么办?

玄风想了很多,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天目尊者。每次得到师父天目尊者召唤时,总能看到同样的光景。只是,十余年未同师父相见了,也不知现在他老人家生活的怎样。记忆在这十余年间也在慢慢消退着,师父的容貌也在记忆里慢慢消淡。假如真的再次与师父相遇,自己能否真的一眼可以认出?

这是神法!不错,跟师父天目尊者一样的神法!一个灵动的念想突然冲进了玄风脑海中。

在这里会不会就能见到师父?或者,见到一个跟师父同样通神的人?嘿嘿……说起来惭愧,师父到底是不是神,师父从未说起过,自己也是未曾问起过。只不过,自己早在心里把师父当成了神。即便这世间真的有仙神的存在,那师父一定是神,真正的神,心中的神!就如同每个孩子,都会把自己的父母当成神一般。师父虽然不是自己的父母,却早已经成为了玄风心目中不折不扣的神。

白色光幕消失的那一刻,青绿色的光芒首先映入眼帘。然后,一道青绿色的飘飘身影,模模糊糊的闪现在了眼前。那是婉馨!玄风猜测的瞬间,已经飘身过去,一双手,一双自己的手,已经牵起了另一双手,一双别人的手,那是婉馨!

不错,这双纤纤素手确是婉馨。

当两个人,在一个异度空间突然失控的时候,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分手!

分手往往是可怕的,尤其是在不知险情的实况中,彼此突然落了单,谁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有着怎样的凶险。玄风担心着婉馨,担心婉馨的安危。所以抢先伸了手,深深握住了婉馨,握得很紧,很紧。

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有一个人愿意舍身相救,并且深深的握着你的手,会是什么感受?是感谢?感激?欣慰?依靠?还是生的希望……

婉馨也握住了玄风的手,很轻盈,很温柔,也很安详。玄风感到婉馨温柔的掌心,也紧了紧。这一“紧”,就像危难消除的时刻,有人拉着你的手,在你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笑着对你说:“不用担心,都过去了。”这个时刻,你看着她一双神情慈爱的眼睛,又会想到什么?

是不是安慰……

等两个人的眼力恢复的时候,婉馨的眼里只有瑾郎。她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瑾郎的怀里,仿佛许多年前的美好时光,眨眼之间又回到了自己的怀里。她靠的很温柔,很温柔。

玄风,怔怔的抱着婉馨。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抱得很轻,想法却没有多深。他觉得,危难降临的时刻,一定要保护好婉馨。男人生来就要保护女人,这似乎是条恒久不变的真理,至少玄风是这么认为。

却有两个人不这么想。一个是玄风怀里的婉馨,因为,她要保护瑾郎。另一个是不在身旁的灵儿,因为,她要保护玄风。还有一些人也不这么想,就是那些彼此相依相恋的人……

“我们成功了。”温婉软语在玄风怀里响起,这美妙的娇音如玉一般圆润。

“什么?”玄风笑了。因为婉馨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丝毫恐惧心理,也就是说这里很安全,像家一样安全。危险心理一解除,玄风自然舒畅许多。一对儿目光落在婉馨乌黑的的秀发上,满是惬意。许多不一样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反倒是无法说得清楚了。

“我们已经进来了,你没有发现吗?”婉馨如水般的眼眸在长长的睫毛下闪动了两下,望着玄风,确切的说,望着自己心目中的瑾郎,心中更是惬意。在婉馨眼里,这里就是一个老朋友的家。不管朋友在不在,这里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那般的熟悉。

“已经进来了?”玄风轻轻放了手,因为这双手本就不该抱。就像一朵盛莲,本就生在那里,十分美妙。便是有一只蜻蜓不小心在花瓣上略作停留,也会觉得不和谐,因为,那是对盛莲的亵渎。玄风便是这样,他觉得自己这双手已经有些亵渎了。尤其是得知了一点点婉馨与瑾郎的往事之后,这种亵渎心理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玄风。

“这些符号都是什么?”青绿色的墙壁上,闪烁着金黄色的符号。有些像身边的花花草草,有些像奇怪的鸟雀鱼虫,有些大如远古巨兽的模样,有些却似古神古魔的幻影浮刻。

一串串金色符号,闪闪灵动。一直从头顶顺着墙面,铺到了地板上。圆圆的一个异度空间,看起来不像一个屋阁,空空如也,更像一个远古山洞。只不过,这个山洞很神奇。没有蛛网,没有爬虫。没有泥土,更没有岩石。却有着许许多多古老而又神奇的原始文字符号。

“这些就是天文呀!这是木谷仙人毕生的研究!”一只玉手,早在一串花草样子的金文上一路摸了过去。“怎么,老朋友的炼丹炉,你又记不起来了?想当初,你带我来这里时,我也是这般吃惊。只是没成想,如今看起来,你却比我还要吃惊。呵呵……

这一串串天文,乃是混沌初开的咒语,你不记得了么?”

“是吗?的确不记得了。”玄风十分惊讶,他惊讶的是婉馨话中的意思。从婉馨话中明显可以感觉出,瑾郎似乎对这些特殊的符号有所知晓。

婉馨无奈的望着玄风,失望的摇了摇头,笑容收敛了许多。淡淡说道:“过去,我老问你,你却舍不得告诉我。如今故地重游,今人已非昔人,连这么神秘的天文,你都忘记了,看来我们之间的记忆,你就更是记不起什么了……呵呵,不过还好,待会见了木谷仙人,看看他老人家会不会有什么神奇的法子呢?说不上——”

说道此处,婉馨突然住了口,拉起玄风,欢快地向“洞”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催促,“快走!快走!这次到访绝对是个意外,说不上木谷仙人会开心的不得了!快走!”

古老的原始四大神兽,隐隐浮动在“洞”中的墙壁上。

“洞”是圆形的,墙壁也是圆形。青绿色的光芒,夹着金辉闪烁的天文,密密麻麻分铺在圆形“洞”壁上,犹如夜空中繁星点点,零零闪闪。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也深深印刻在“洞”顶壁上,分别占据着东、西、南、北四大方位。古老的镂刻,栩栩如生。每只神兽身上的纹丝、皮毛,甚至爪牙都清晰可见。这些神兽并非古老神龛里供奉的模样,虽然分占着四大方位,却并没有焕发着四神兽原本的方位色彩。

它们的身上已经燃满了火,熊熊烈火。这烈火并没有散发出一丝热意,但是火光夹在青金交汇的“洞”壁上,分外耀眼。以至于把四神兽身上的毛发、鳞甲衬托的十分清晰,尤其是四神兽头上的那对儿眼睛,竖芯瞳孔,就如同九灵的眼睛一样。

四对儿竖芯瞳孔,闪烁着炯炯火光,似乎正威严的看着玄风。它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恶意,但是令人看着胆寒。它们的目光中焕发着正直,这种正直的神采,反倒令人不敢直视。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四神兽的审视。可是,当你真正站在四神兽目光的笼罩下的时候,会不会忏悔?

威严的目光,狰狞的面孔。就像凶神脸上射出的一把把刚正不阿的刀锋,一声声无形的质问:“你有没有做过错事?有没有?有没有!”玄风默念着,“有。我接受审视,我忏悔。”玄风忏悔什么……忏悔对灵儿的感情……感情?不错,就是感情。感情在某种程度上说,属于生命的一种表现形式。

感情如花如草,如虫如鸟,都是有生命的。与婉馨相处日久,感情会不会生?与灵儿分处两地,感情会不会淡?站在爱的交汇线和爱的分割点上,站在四神兽审视如刀锋的目色中,面临的却是世间最为神圣的审问,你该站在哪一边?哪一边?!

玄风低头了,彻底低下了头。玄风不敢向婉馨那样无所畏惧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倘若换是灵儿,也会一定会像婉馨一般向前走。玄风却不敢抬头,也没有抬头。他想象着:青龙的巨爪会不会有撕裂乾坤的威力?白虎的獠牙会不会从未放走过任何亵渎天道的神魔?朱雀坚实的巨喙曾啄食过多少恶毒的魔心?玄武曾又镇压过多少神魔魂魄坠入永不往生的十八层地狱?

站在四神兽的目色中,玄风不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又怎能经得起四神兽的审视?所以,玄风低头了,诚实而又虔诚的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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