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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残酷的希望(1)

尼尔、依露与诺巴三人参加圣光城狩猎节活动的那天,零对全阿瑞斯的人类宣称尼尔已经倒戈叛变,破格加入了极人的一方。

当然,光凭极人口头之言无法令相信尼尔的人信服,但当人们看到在阿瑞斯领域中放送的影像后,不得不对尼尔产生憎恶与痛恨。

阿瑞斯以竞技场闻名,因此几乎所有地区都有浮空荧屏设施,而这些视屏传输器连接的终端都是在科俄斯的某处。

零利用这一点,将尼尔在狩猎活动中的录像经过一番修改,把最血腥的杀戮场景播放给了人类。

这时,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不是普通的狩猎,而是弑杀人类本身的场景。在视频中,尼尔所斩杀的并非名为“人犬”的一种怪物,而的的确确是被抓走的人类奴隶。

没有穿任何衣裳的奴隶们,惊恐地在森林中逃窜,为的就是躲避尼尔的追杀。他就像一匹发了狂的野兽,嘶喊着高举起冰冷的长刀,在血光之中斩尽一切眼下之人。

依露与诺巴并没有在录像中被放出,只有尼尔一人的身影。自然,视屏中也不可能出现极人狩猎的场景。

零解释说,因为那些充当劳动力的奴隶大量逃跑,尼尔为了表示与人类断绝关系的诚意,主动申请杀光那些可怜虫。

霎时,全场人类暴跳如雷,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个伙伴被尼尔杀死,他却丝毫没有悔恨与愧疚的情感。突然一大片观看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恶嚎:“可恶,这就是那个男人的真面目。表面上假装为人类而战斗,背后却与极人相互勾结!我们必须把他永远地驱逐出境!”

随后,对尼尔的恶言立即大爆炸似的散开。很快,甚至连忒弥斯的人也得到了尼尔叛变的消息。尽管恩帝等尼尔的伙伴们坚决不信,也无力改变现状。

但不论尼尔的处境如何,恩帝都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而放弃大局。他利用这一点登上了人类总帅的宝座,获得了统领全人类的权利。

他并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不愿意让极人“分散人类势力”的目的得逞。恩帝必须得继续团结战士们,把这份虚假的愤怒转变为力量。

不过最让尼尔本人震惊的并非这个修改后的影像,而是隐藏在虚假背后的真相。

当天,尼尔三人顺利地斩杀了最多的人犬,获得了本次活动的优胜。限制时间刚到,整个浩瀚的林海骤然消失,他们又回到了被薄雪覆盖的广场中央。

他们本可以获得很多丰厚的奖励,但尼尔在杀死那么多乍看与人类相同的怪物后,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便拒绝了。况且,他们参赛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让极人妥协。

令尼尔分外惊讶的是,所有的极人就如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伙伴,而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在他们回到广场后,所有的参赛极人都不在了,只有他们三人和等待着的主办方一位。

此时,从远处缓缓走来一名极人。尼尔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极人是邀请他们进入科俄斯的使者。他穿着厚重的棉袄,披着雪衣,面露阴惨的微笑。

使者首先恭喜尼尔三人获得优胜,然后带着他们回到了目前所居住的大厦。

当他们一进入房间,就发现巨大的荧屏正在闪烁着光芒。这意味着对方想要主动来找他们商讨三天前未说完的话题。

但在尼尔刚踏入房内,就有种急躁感和背叛感涌入心头。事实证明了他的直觉非常的敏锐与准确。

尼尔与依露坐在床边。诺巴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在荧屏的下方贴了一个小型探测器,便坐在了屏幕的正对面。零正在荧屏之中微笑着,那缩小的眼睛透露着嗜血的光泽,咧开月牙形的嘴脸,许久才开口:“恭喜你们获得狩猎节的胜利,不过在我允诺之前,先告诉你们一件实事:人犬其实就是你们人类,他们是由抓获的奴隶经过我们的生物技术改造而成的。也就是说,你们所斩杀的四十七头怪物,全是你们的同类。

另外问一下,这几天的伙食合你们的口味么?那些特制的肉,其实也是从人身上砍下来的哦。当然,没有打麻醉剂。”

每当零说出一个字,尼尔的瞳仁都在疯狂地聚拢、缩小。他一时没有理清思路,抽笑着拼命回响起刚才那个混蛋所说的话。忽然,他浑身发软地摔在了地上,狠狠地将肚子中所有未消化的食物吐了出来。

胃酸与少量的血液同时涌出喉咙,随着呕吐物溅在地上。他开始浑身痉挛,痛苦地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的是自己今早还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尼尔怔怔地将视线转移到依露身上,冰凉地看到她正默默地流淌着泪水,小声地啜泣着。顿时,在他心头的怒火爆燃而起,嚎叫着冲向了荧屏,抽出长刀想要把零劈成两半。

他甚至忘记了面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影像,双眼即刻堕落成黑暗的色彩。诺巴紧紧拽住尼尔的身体,猛地在他的脸上打了一拳,吼道:“冷静一点!你这个样子还希望人类把所有的梦想都交托给你么?”

尼尔被打飞在床上,脑袋撞碎了床前的玻璃灯,缓缓溢出血液。肉体的疼痛让他逐渐清醒,憎恶地瞪向荧屏中的那张臭脸,继续听他讲话。

零始终保持着虚伪的笑容,等待他们平静下来后,又讥笑着对尼尔说:“恐怕,你已经无法承载人类的梦想了,因为你已经成了罪人。我已经将最真实的影像播放给大部分人类观看了,他们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激烈好几倍呢。真是笑话……下面,我再次把这段影像放给你们。”

紧接着画面跳转了,转变为刚不久尼尔三人的战斗场所。就是那片狩猎的森林,不过与真实有很大的不同。除了画面中只有尼尔一人之外,连人犬的形象也完全被颠覆,看上去就如同惊慌失措的无助的人在拼命逃窜。

尼尔立即明白了极人的意图,悲愤地用牙齿咬着下唇,双手的指甲抓破了膝盖,艰难地看完了全程影像。而依露的内心在强烈地排斥,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敢相信人犬就是人的事实。

之后又随着视屏的切换,零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依旧诡笑着,继续刚才的话:“不过安心吧,如你们所见,菲特和那个叫诺巴的孩子并没有成为人类的公敌。被憎恶的只有罗一人。我已经宣称尼尔·罗加入了极人一方,如果罗愿意服从这一点,我可以放过另外两人。

当然,你们是无法从这里逃离的。对对,为了证明这一点,给你们看看极人最新的成果吧。若不是你们这么傻,受到迷惑就乖乖地进入敌人的巢穴,暂停了战争,我们极人也无法那么顺利地完成这个名为‘核弹’的成果。”

零此时正处在某个工厂内部,里面的光线很暗,但可以看出他所在的房间很大,并且摆满了机器。在零的话语落下后,从他身后立刻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矮小的极人,穿着白色大褂,长着透明而且笨重的脑袋。他诚惶诚恐地向零鞠了一躬,表示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在屏幕中的零向尼尔三人嗤鼻一笑,将整个画面切换到了阿瑞斯第四斗场。

画面中的士兵们一如既往地在场地上训练,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尼尔看到此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

忽然,全场的士兵们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跪倒在地上低叹。又有一个士兵惊恐万分地指点着高空的某处,大喊着说了什么。不过尼尔无法听清楚,只能看到的确正有一个巨大的物体朝这块地区轰炸而来。

这个物体逐渐地被放大,那是一个形状如同导弹般的巨型武器,正喷射着强劲的火焰朝向这快地轰射而下。骤然,核弹在未接触地面之时便形成了一阵强烈的风暴与煞白的光芒。

耀眼的光线透过屏幕刺穿了尼尔他们的眼睛,迫使他们痛苦地紧闭上双眼。但尼尔又立刻勉强睁开,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刻,他所看到的是无止尽的大爆炸。

火光与强光在大地上喷洒,骷髅般的灰褐色烟雾缓缓升入高空,熏黑了蔚蓝的天空。整片土地被烧成焦炭,熊熊烈火在草原上迅速蔓延。火海即刻吞噬了一切,包括在这之上的生命。

人们甚至没有任何挣扎,被这从未体会过的死亡恐惧所吞噬。最后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只剩下弥漫的沙尘,连人体的碎片也无处找寻。血液早在一瞬间被蒸发殆尽。

看到这一幕的尼尔悲痛地跪在床上,捂住脑袋气愤地盯着屏幕,恶狠狠地低吟道:“住手啊,混蛋……给我住手!”

但是极人为了炫耀自己的新型武器,将画面又转移到了第五斗场的某处。这个区域,同样遭遇了核弹的侵袭,顿时化成焦土,人们被炸得骨灰难存。地面被掀去数十米,狰狞地裸露出黑色的岩块。

两次成功爆炸后,零将画面切换了过来,讽刺地笑出了声。他蔑视地盯着眼前三个人类恐慌失措的表情,感到分外的喜悦,加重了语气低叫道:“这个核弹的威力能够摧毁将近五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就是说,目前集中了绝大部分兵力的第四斗场,我只要再耗费五颗核弹就能将其完全摧毁,你们人类根本不是极人的对手!

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们,目前极人还拥有的核弹数量只有七颗。而且核弹是昨日才最终研制出来的,刚才那两颗便是试验。我们这边也不希望过多的使用核弹,因为它杀伤力太大会导致肥沃的土地受损而且耗费也很大。

罗,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你能够答应留在科俄斯为极人服务,驱赶反叛的人类,我方将不再使用核弹。当然,你应该明白拒绝的后果。”

零最后以强硬的口气结束了对话,强行关闭了视屏。在这个极人心中,狂妄地以为胜券在握,尼尔一定会倒戈向极人一方。

尼尔恨不得立刻冲到零所在的地方,然后把他大卸八块。不过他做不到,但也不愿意成为人类的背叛者。这让他去死还要痛苦,不过现在关系到的是全人类的性命。

只要极人有这样的武器在,人类就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听完零的警告,亲眼观看了这幅地狱般的场景后,依露和诺巴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惊愕地站着。尼尔慢慢地克服了恐惧,冷静地思考如何走好下一步。终于,他做出了迫不得已的决定。

等到使者离开后,尼尔关紧了大门。他靠着门板,做了几下深呼吸后,阴沉着脸对依露和诺巴说:“你们连夜逃离这个地方,现在阿瑞斯的人并没有怀疑你们。而我要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在这个科俄斯领域中引爆所有的核弹。科俄斯的面积只有三十万平方公里,剩下的七颗核弹要炸毁这块土地绰绰有余。

想必要研制这种武器得在空旷之处,在科俄斯中很好找寻才对。我只需要引爆一颗,然后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引爆其他核弹。”

依露在最后才意识到这个任务的最大前提,那就是建立在尼尔会死在爆炸之中。她对于尼尔个人的爱要远远超出对人类的爱,泪水疯狂地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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