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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声佛号一声心

紫禁城的四门之内,大批大批的太监们,手持兵器,紧张地把守在皇宫各处。

内廷总管王无庸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几个手持刀枪棍棒贴身太监的护卫之下,沿着宫墙,瞪着双眼,一路细细地巡查了过来:“嘿,大家都机警一点!宁王殿下可发话了,谁要是把那个人给放跑了,就砍谁的脑袋儿!”

司礼太监刘相符急忙上前,对着王无庸行礼回话:“是!小的们听从宁王殿下和王公公的吩咐!”

王无庸向刘相符点了点头,带着护卫太监走到东华门附近,看见周边并没有什么人,便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起来:“唉,人哪?都死到哪里去了?你们这里到底弄得怎么样了?”

敬事房太监冯秀云,嗖地一下子,从树杈上面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绳网,向着王无庸比比划划地说道:“请王公公放心,我们这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只要人一进来,我们就用这个绳网,一下子把他给套起来!”

王无庸伸出手去,用力拉了几下那个绳网,然后,指着冯秀云的鼻子问道:“嗯,你小子,比我的心还要狠啊!知道要套的是什么人吗?啊?”

冯秀云一听,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急忙装傻:“不知道!反正从东华门进来的,那一定是贼!套住了完事!”

王无庸连连点头称赞:“好!好!好!不知道是什么人最好!你小猴崽子就是精!千万要小心!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跑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大家可就都没有命了啊!”

冯秀云面露狰狞地说道:“王公公!您就放心吧!只要赏金给足了,拿这个绳网,从上往下这么一套,就是老虎也跑不了啊!”

王无庸阴冷地一笑:“好!还是你小子想的实惠!”

当王无庸带着那几个贴身太监,巡查到另外一处时,司礼太监房子实忙不迭地迎上去,揪着王无庸的衣袖,一个劲地嘟囔:“我说王公公啊……我说王公公啊……行不行啊……这行不行啊……”

王无庸几次甩手,想挣脱房子实的缠绕不清,不料,房子实却使足了劲,揪住不放,气得王无庸一再瞪眼:“唉,唉,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一个劲地老在那里揪我袖子干什么呀?”

房子实挂着一脸惶恐不安的表情,仍然死死地揪着王无庸的衣袖不放,嘴巴里面不停地嘟嘟囔囔:“可是……可是……您老人家,让咱们去捉的人……那……那可是咱们大明朝的……圣上监国君啊!王公公,您说,咱们这是不是在谋反啊?”

王无庸狠狠地一甩胳膊,总算是把自己的那半截衣袖,从房子实的死攥着的手中,抽了出来,他趁势抡圆了膀子,一巴掌搧在房子实的那张哭丧脸上,然后,低声地训斥道:“谋什么反呀?啊?谋什么反呀?唉,我说什么叫谋反呀?小子儿,你可闹清楚了——咱们这是在给宁王殿下干活!”

房子实急慌慌地赶紧又伸出手来,还想去揪王无庸的袖子,王无庸连忙闪开,扑了个空的房子实急赤白脸地对王无庸说道:“啊,是啊,王公公,我闹清楚了!我闹清楚了!可是……可是……咱们这些当太监的,本来不是伺候人家主子的奴才吗?您说,这会儿,怎么反倒逮起人家圣上监国君来了呢?”

王无庸尽显出一副奸佞小人的嘴脸,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戳着房子实的脑门,连声训斥:“我说你啊,这脑袋儿是怎么长的啊?你说你这个脑袋儿里面,装的到底是脑浆啊,还是豆浆啊?啊?咱们当太监的,下边没了,眼睛也没了吗?你怎么也不好好地瞪大眼睛看看,看看如今这大明朝,什么人是你该好好伺候的主子?看看如今这大明朝,是什么人在当家呀?啊?宁王!知道不知道?告诉你,小子儿,如今,这朝廷里面当家的人,是人家宁王殿下!”

坤宁宫内,酥娉和衣站立在窗前,听着那满宫太监们的骚乱之声,脸上显示出一片焦虑和不安的神情。

莲儿与春兰两名宫女,站在酥娉的身后,默默地伺候着。

酥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唉,这个王无庸,领着那些太监们,在皇宫里面,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跑过来,跑过去,没完没了地,这么一个劲地折腾!你们说,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宫女莲儿急忙上前说道:“回禀娘娘,刚才,那个王公公捎过话来,说是奉了宁王殿下的命令,要在皇宫里面抓一个贼人!”

酥娉微微一愣:“抓贼?哼,这皇宫里面,哪里来得什么贼人!”

宫女莲儿一听,马上附和地说道:“是啊,娘娘,奴婢的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头,您说,这皇宫里面,怎么会有贼人敢来呢?”

宫女春兰也一脸疑惑地说道:“可不是吗,他们这样如临大敌,兴师动众地,到底是什么样的贼人,有这么厉害呀?”

酥娉听罢,冷冷一笑:“哼,哪里有什么贼人啊?恐怕,他们又是在与咱们的圣君为难吧?”

宫女莲儿赶紧说道:“是啊,娘娘,那个王公公还让人告诉我们,说是外头乱,叫我们不要走出坤宁宫呢!”

酥娉慢慢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发出一声长叹:“唉,如今,连皇宫里面,都乱成了这个样子,那么,这天下,又怎么能够来保持安宁呢?”

宫女春兰双手合十,低声祈祷:“但愿苍天保佑,保佑咱们的圣君平安无事!”

酥娉不由得也合起了双手:“是啊,如今,皇叔不断地苦苦相逼,宫中的太监们,又跟着兴风作乱,圣君他也只能依靠那苍天来保佑了!”

宫女莲儿一听,急忙连声劝慰:“没事的,娘娘,圣君胸怀坦荡,正义无邪,苍天有眼,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圣君平安无事的!”

酥娉对着莲儿点了点头,又一次轻声叹道:“唉,但愿如此吧!”

宫女春兰见状,也赶快上前劝慰酥娉:“娘娘放心,奴婢的心里,也觉得那苍天,一定会保佑咱们的圣君,平安无事,顺利归来的!”

晨阳未起,一阵强劲的山风,吹过了少林寺,使寺中雨檐下面悬挂着的风铃叮铛做响,正在客舍中休息的朱瞻堂,突然之间,被寺院里面的钟声所惊醒。

那钟声,在晨风之中,飘荡,震响,铿锵有力,沉稳有序,宏亮无此,撼天动地。

朱瞻堂听到那熟悉的钟声,脸上顿时飘荡起一片振奋的热情,他急忙一个鹞子翻身,纵身而起,冲出屋外。

钟声在晨风中阵阵传扬着:“当……当……当……”

在那一阵又一阵钟声的催促之下,少林寺各堂中所有的武僧们全都迅速地跑了出来,飞快地奔向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整整齐齐地集合着了起来。

那今人振奋的钟声继续在敲响:“当……当……当……”

大雄宝殿中,达奚法师率领着寺内的几位高僧,跪在如来佛像前,齐声诵读佛经:“喃喃唱诵如来涅盘日,娑罗双树间,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优婆初请问,经首立何言?佛教如是者,万代古今传……”

大雄宝殿前,上千名武僧刹那间列队完毕。

朱瞻堂也精神抖擞地来到大雄宝殿之前。

钟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达奚法师及各位高僧们诵读佛经的声音,在寺中回荡,响彻云霄:“喃喃唱诵如来涅盘日,娑罗双树间,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优婆初请问,经首立何言?佛教如是者,万代古今传……”

大雄宝殿前,千名武僧威风凛凛,排列得整整齐齐。

朱瞻堂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肃立在大殿前面。

片刻之后,达奚法师与众高僧们,诵读佛经完毕,健步走出大雄宝殿。

全体武僧马上一同双手合十,齐声诵读:“铿锵有力如来涅盘日,娑罗双树间,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优婆初请问,经首立何言?佛教如是者,万代古今传!”

达奚法师走到广场,高唱佛号:“阿弥陀佛!”

全体武僧亦齐声唱颂:“阿弥陀佛!”

达奚法师望着面前集合的武僧严正地说道:“佛说,天道昭然,法眼无边,我佛慈悲,亦惩恶人!”

武僧们齐声诵道:“天道昭然,法眼无边,我佛慈悲,亦惩恶人!”

达奚法师对武僧们询问:“你们身为武僧,肩负着弘扬佛法,助善除恶之责!有人祸乱国家,危害社稷,涂炭生灵,伤殃天下,你们,当何以处之?”

全体武僧一声断喝:“匡扶正义,以武禁恶!”

达奚法师再度唱颂佛号:“阿弥陀佛!现在,皇宫之中,宦官造反,太监叛乱,危害天子,祸乱朝纲,从而,把一个和平的国家推向了战火之灾。面对此种大逆不道的罪恶,少林武僧,当何以处之?”

武僧们再次齐声喝道:“替天行道,铲除乱贼!”

达奚法师:“阿弥陀佛!惠明、普海!”

随着达奚法师的一声呼唤,惠明、普海两位武僧,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队列:“阿弥陀佛!”

达奚法师一指肃立在侧旁的朱瞻堂,对他们两个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佛慈悲,不容恶事!惠明、普海!你们两个点出四百武僧,随着你们的师兄龙天下山行义,前往北京城中,皇宫之内,去超度那些叛乱的太监吧!阿弥陀佛!”

日间,蒙古草原与河北交界处,一个开阔的荒原上,蓝天白云,草青沙黄。

马洛托夫大公派遣的代表依万亚布尔以及西域地区的那几个民族败类阿甫杜拉、热尔木兹等人,带着随行的七八个西域卫士,大摇大摆地骑在马上,得意忘形地一路向北而行。

马洛托夫大公的那个代表依万亚布尔,看到远方逐渐浮现出来的一片青翠,兴奋地呼喊了起来:“嘿,你们看,你们都快来看呀!那前面远远的地方,好像是有农田和村庄了!”

西域地区的那个民族败类阿甫杜拉也惊喜地连声高呼:“噢,是呀!是呀!我们总算是走出了这一片茫茫的大草原,马上,就要进入到河北的地界了!”

卖身投靠马洛托夫大公的那个热尔木兹,顿时乐得手舞足蹈:“是啊,是啊,我们很快就要进入到河北地界了!这样一来,最多再走上两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北京城了!”

依万亚布尔回过头去,望瞭望身后的那一片黄沙,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忍不住说道:“嗯,咱们辛辛苦苦地赶了这半个多月的路程,也不知道,到了北京城里面之后,那个宁王殿下,到底会怎样招待咱们?”

阿甫杜拉连忙说道:“唉,这你就放心好了,我们都是对宁王非常有用的人物,这次,又带来了这一份可以让宁王大发一笔横财的《纳贡独立条约》,你说,他宁王殿下又怎么会亏待我们呢?”

热尔木兹夹带着自己的一番幻想,指地划天地描绘起来:“可不是吗,北京城里面又有的是美酒佳肴,天姿国色,想来,那个宁王殿下,是一定不会亏待我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孤单的!啊……”

热尔木兹这几句酸溜溜的话,顿时引起了那几个败类的一阵狂笑。

依万亚布尔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完成了这一件使命,让我们西域的这几个部族,不再受那明朝的管辖,而最终可以宣布独立,我们应该也算得上是那种开天辟地的人了!那个宁王殿下又怎么舍得让我们孤单呢?啊!”

阿甫杜拉放肆地大笑了起来:“对呀!对呀!说不定,那位宁王殿下,还会派出几个美丽的汉族宫女,来好好地侍候、侍候咱们呢?啊,对不对啊……哈哈……哈哈……”

易云慈率领着杨士奇府中的数名家丁,骑着骏马,在田野上奔驰着,努力地搜索着马洛托夫大公派遣的代表依万亚布尔和西域的那几个民族败类。

偶而,她们会遇到一些牧羊人和赶路者,易云慈等人便会勒住马头,上前询问打听:“喂,请问你一下,你看到过一伙西域来的人吗?”

牧羊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见过!”

片刻之后,又有一位赶着毛驴车从西边过来的老人家行走过来,易云慈急忙策马过去,礼貌地询问:“喂,请问这位大伯,您看到过一伙从西域来的人,从附近走过吗?”

着毛驴车的老人家摇头说道:“从西域来的人?没有!姑娘,我没有见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从西域来的人!”

北京城里,宁王府中,朱高炀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面喝茶,何其泽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双手呈上一封密信:“禀报宁王殿下,马洛托夫大公托人捎来了一封信,说是派来了一位特使,还带着西域地区的部族首领阿甫杜拉、热尔木兹等人以及几个随员,要一起到北京来晋见宁王殿下。信上说,他们几个人的手中,有一份今后每年定期向宁王殿下进贡金银财宝的条约。”

朱高炀放下茶杯,接过密信,草草地阅读了一遍:“噢,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现在,他们走到哪里了?”

何其泽连忙说道:“启禀宁王殿下,愚生估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现在,他们大概应该已经走进了河北地界了吧!宁王殿下,这些人都是我们大明王朝的朋友,而且,身上又携带着这样一份至关重要的条约,您看,是不是派出个人去,接他们一下啊,免得……免得……在路上出事!”

朱高炀听了微微一愣:“嗯?你是说出事,出什么事?”

何其泽赶快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噢,启禀宁王殿下,愚生所担心的是,圣上监国君既然是能让忠信镖局的那个女镖师,在暗中悄悄地来递送这块传国之宝,这便足以证明了,他对于国事,还是怀着一份野心的!而如今呢,圣上监国君却仍然在外面活动着,并没有回到宫中,另外,这块传国之宝,虽然是又回到了宁王殿下您的府中,可是,那个为圣上监国君来传递,护送传国之宝的女镖师,毕竟还没有被抓住!所以,愚生担心……担心……担心那位圣上监国君,万一要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的话,会不会,做出一些与宁王殿下的意愿相反的事情来呢?”

朱高炀听了何其泽的这番话,略略地思忖了一下,对何其泽说道:“嗯,你倒是想得细致!”

何其泽赶紧低下头,对着朱高炀鞠了一个躬:“谢宁王殿下夸奖!愚生为宁王殿下效命,不敢不把一切事情都想细致了!”

朱高炀一挥手:“这样吧,你去把那个左参军叫进来!”

何其泽一听,连忙提醒朱高炀说道:“啊……是日前截获传国之宝,被宁王殿下调任右军都督府宣武将军,辖镇南、龙虎两卫,授了正四品武官的,那个前左参军刘仲生吧?”

朱高炀顿时领悟,微笑着一点头说道:“噢,对!对!对!这小子,如今已经是宣武将军了!叫他来!叫他来!”

片刻,刚刚升了官的刘仲生应命而至,他一进大堂,便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对着朱高炀磕了一个响头,高声说道:“部将参见宁王殿下!”

朱高炀微微一笑,和蔼亲切地对那个刘仲生说道:“嗯,将军请起!将军请起!”

刘仲生坚持不懈地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在宁王殿下的面前,部将愿意永远跪着!宁王殿下,部将谨听宁王殿下吩咐!”

朱高炀对着刘仲生点了点头说道:“好!马洛托夫大公,托人捎来一封信,说是派来了一个特使,还带着西域地区几个部族首领的代表,要到北京来晋见本王!我们大明朝乃是礼仪之邦,冷落了人家恐怕不好!你带上一队兵马,以本王的名义,前去迎接一下好了!”

刘仲生急忙又对着朱高炀磕了一个响头:“部将遵命!”

朱高炀笑了笑又说:“还有,你要是再碰到忠信镖局的那个女镖师,千万不要放过!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给本王抓住,如果,实在抓不住的话,那你们就乱箭齐发,直接把她给本王射死便是了!”

刘仲生再次磕头回答:“部将遵命!部将谨遵宁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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