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务部主任叶森拿着一份《齐鲁晚报》走了进来,“啪”地放在金天马的桌子上。金天马扫了一眼,把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直起身子,问道:“啥新闻?”
“金总,那个何其道,正在招兵买马。”叶森的话 有些鬼鬼祟祟。
金天马面无表情:“这已经不是新闻了。” 他边说边掩灭雪茄。
“我来不是报告新闻的。”叶森继续鬼鬼祟祟。“他需要一名助手,而且要求是学经济的,这是个机会。”
金天马探视着他:“你想去卧底?”他的大眼睛在肥胖的脸上又鼓了出来。
“不可以吗?”此时的叶森竟然也很强势,似乎成竹在胸。
金天马把头一扭,不客气地说:“你把何其道当傻瓜了!说起来你也入道几年了,应该知道广告行里的奥妙吧?敢干广告的、能干广告的,都他妈的是人精,凭你再伪装,那半截尾巴也不会藏严实的。暴露事小,一旦人家设一个小圈套,引你上钩,那就惨了!损失的可不是银子,是面子!我老金的面子!”
叶森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金总,跟你这么多年,难道我就没有备案了吗?”
金天马有些意外地盯着他:“小子,出息了呵。说说看。”
叶森依旧鬼鬼祟祟地:“我有个本科同学,叫刘晓彤,在复旦读的研究生,主攻方向是现代广告与品牌经济,口才、形象都可以,她老家是贫穷的鲁西南,缺钱,她可以去试试。”
金天马沉思了半天,才正色道:“你是市场开发部主任,有些什么打算,不必跟我汇报。但我声明一条,我这里不出一分钱的信息费,让人家知道了,我算什么呀?有些事情你可以干,干好了我奖你,但我就不能那么干,明白吗?”
叶森挤弄着小眼睛,说道:“明白,老板永远是君子,我等永远是小人。”
他的话把金天马也逗笑了。笑完后,金天马从桌子上摸起一盒“中华”烟,啪地甩给了叶森:“滚蛋!”
泉城大酒店六楼,何其道办事处的门上贴着一则招聘须知。一些男男女女陆续前来应聘,但他们都是兴奋而来,失望而去。
“下一个。”何其道叫道。
门一推,走进来一个姑娘,只见她大脸盘,大眼睛,高高的,壮壮的,机灵又不失端庄,秀丽又不失憨厚,一副典型的山东姑娘形象。何其道眼睛一亮。
何其道审视着她,问道:“你叫刘晓彤?”
刘晓彤点点头。
“你为什么来应聘?”
“因为你们需要我呀。”刘晓彤调皮地眨着眼睛。
“需要?”
“对!我在济南读的本科,熟悉本土,在上海读的研,熟悉海派文化。另外,听说你我还是校友,能够亲和。当然,主要是我的硕士论文,研究的就是现代广告与品牌经济。”刘晓彤的语速非常快,可以看出,她的思维非常敏捷,是一个善于动脑筋的人。何其道禁不住流露出了满意。
“在今天应聘者当中,你可是最高学历。一个硕士,甘愿到一个办事处求职,你不感到有点可惜吗?”他试探着她。
“所谓知人善任。您既然觉得我可惜,可以通过加薪来调剂呀。我及我那贫穷的家庭最不愿意拒绝的就是金钱。”
“好厉害一张嘴呀。”何其道看着她,不由自主地说。
这一来她反而不好意思了,站在他的桌前,涨红着脸问他:“何总,还有事吗?”她那局促的神态带着年轻女孩子特有的可爱。
何其道朝靠背上仰了仰,用手一指房门,说:“有,please uncover it (请把告示揭下来)”
她压抑着惊喜,问道:“Oh, God (上帝),这么说我被录用了?”
“你确实很聪明。”何其道看着她微笑。这微笑让刘晓彤的脸有些红了。
何其道出去打发走了其他应聘者,回来时,发现刘晓彤已经坐在了一张空桌子前。
何其道笑着对她说:“你适应环境很快呀。”
“不能给校友丢脸嘛。”她调侃道。
随之,她又问:“我们究竟做什么呢?”
“首先进行保密教育。”何其道郑重其事。
“不用了,你可以扣我一千元的保密风险金。”刘晓彤老辣地挥挥手。
“是个好主意。”何其道玩味地随和道。
他来到自己桌前,抽出一打策划文案,然后递给了刘晓彤:“整个方案都在其中。”
刘晓彤翻阅了不长时间,一合文案赞美道:“高!别人都在琢磨电视、报纸和户外等载体的广告戏,咱们却在客房上做文章,实在是高!”
但她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何总,从客房到手再到糖酒会,还有几个月呢?这中间我们还干什么呀?”
“还干什么?”何其道答道。“能守住房子,就是伟大的胜利!”
“这也叫以时间换空间吧?”她总结道。
何其道耸了一下肩,算做默认。接着,他对刘晓彤说:“你尽快为泉城大酒店设计一个形象宣传方案,动漫结合的,我希望看到的是top rank(一流的)”
“没问题!”刘晓彤痛快地答应下来。刚刚获得了工作,她巴不得有什么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呢。尤其是在何其道这样的老板面前。不得不承认,何其道的俊朗,非常吸引女性,虽然刘晓彤在上海读书多年,这样的白面书生,见过不少,也难免为有这样的顶头上司而高兴。但作为一个怀春少女,她心里也时刻绷紧了一根弦:
你是来做事挣钱的,千万不能陷到与老板的感情漩涡里。因为无数事实告诉她,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身世背景的普通女孩,一旦跟老板有了感情上的纠葛,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刘晓彤的自私和精明,让她把自己和何其道迅速分得清清楚楚。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她是能够挣到足够的银子的。她需要银子,比需要男人强烈。
七
亚斯办公室。面对着沉静的电话,亚斯急了--她时刻盼着电话铃突然响起。电话铃果真突然响起时,她赶紧抓了起来,却是一个打错的电话。亚斯没好气儿地扣上电话,她怕就在占线的这一会儿功夫,漏掉了那个重要的电话。她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边走边拼命旋转着手上的签字笔,纤细的腰肢扭动得狂乱而没有节奏,像一尾缺水的鱼。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摸起了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寒暄过后,便放嗲声音说道:“张主任,张叔呀,那事怎么着了呀?”
“哎呀,我这几天腰脊椎不好,没顾上给你问呀。”
“求求您,快点儿吧,要不黄花菜都凉了啊。”
“我天天要按摩腰部呢。确实腾不出时间哪。”
“您在哪儿按摩呀,我去看看您吧。”亚斯经受不住他的推诿,只好顺着他的思路走。
“晚上九点,在天晶大酒店808房间。”对方终于甩出了套子。
亚斯沉思着,咬了咬牙:“等着我哦,我准时去看你。”她心里死命地咒着对方,声音却依然是嗲嗲的,那种粘稠的嗲劲儿,让男人止不住心里泛痒。
面对亚斯的诱惑,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有生理上的冲动。
晚上九时,天晶大酒店808房间的房门被敲响了,张主任穿着睡衣打开了房门。一身杏色短裙的亚斯刚闪进门,他便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亚斯用眼风一瞟他,嗔怪道:“这回儿,您可是直奔主题了呀!”
亚斯的话,让张主任矜持起来。他将手臂抽回,缓缓地摸摸自己稍秃的头顶,然后就势歪倒在了沙发上,用手扶着肥腰,嘴里露着若有若无的痛苦:“哎哟,这几天,腰前腰后的,还真不舒服。”
亚斯故意气高地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的床上,寓意深长地说:“少折腾吧,张大主任,年纪不轻了。”
张主任宽和地笑着,说:“你这张嘴呀,到了这个场景,一点也不饶人。不过,你的指法还真不赖呢。上次你给我按摩了几下,我舒服了好几个月。”
亚斯脸含微笑,半是调侃半是挑逗地说:“张大主任啊,你夸的恐怕不是我的指法吧?”
张主任话里带话地说:“我说亚斯啊,你虽然不是学医的,可有时比学医的还让人舒坦呢。”
亚斯:“张大主任,今晚我确实有事,咱们得抓紧点。”
说着,她啪地关死了灯。
黑暗中,张主任有些意外:“你今天怎么了?稍安勿躁嘛!”
亚斯:“今晚我真有急事。我妈老是头晕,都半年了。这不,从莱阳来济南看病了。齐鲁医院有个专家,我跟人家约好了,得走动走动呀。”
“都九点多了,有事也得放在明天。今晚你得专心点儿。”张主任边说边摸到了床上。
灯光再亮时,亚斯边整理头发边向张主任:“房子的事,你可别忘了哦。”
张主任仰在沙发上,甜丝丝地咂着烟:“我已经分别打招呼了,但不一定办得你满意啊。”
正提短裙的亚斯突然静止了,睁大乌黑的眼睛诧异而略带生气地看着张主任。
张主任却朝她挥了挥手,安慰道:“不要紧张嘛,事情并没有你预想的那么糟嘛!”
他又说:“人家合同都已签了,事情确实不太好办,但我的面子他们还是给的嘛。咱弄不很多,也不会弄得很少。”
亚斯的裙子一下顺雪白的大腿提了上去:“我也没想很多,一半儿就可以了。”
张主任依然保持着固有的含蓄:“问题估计不大。”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似的,满腹狐疑地问:“你咋这么晚去活动啊?”
亚斯“扑哧”一笑:“瞧你。人家那专家是个女的,我来的路上,朋友刚给我她的电话。今晚她正好值班,我得赶紧赶过去。”
张主任望着亚斯迷人的腰身:“啥专家啊?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吗?还拐弯抹角地找别人。”
亚斯知道他心里不舍得自己走,于是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的亲叔叔,您是尊大佛,哪敢轻易劳驾您呐。些些小事,我找小鬼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