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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紫色郁金香

寒冬来临,蓝紫焰的第一个生日到了,农历十一月初二。

这天,阳光和煦,它给小寿星带来了笑容与温暖,小小的女孩大概也觉得这天的日子对自己的特殊性,欢喜地手舞足蹈,兴奋异常。

蓝剑平下午没有上班,带着妻女去逛了公园,买了很多礼物,全家人都有。小何家里有生病的奶奶,他帮他买了名贵的药材;帮小凌风买的是很多儿童书籍;帮钱雪娟买的是御寒的冬衣。小女孩的礼物嘛,他故作神秘地对妻子说早就准备好了,等回家再给。

回到家,乐了一天的小女孩和小凌风都早早地睡了。蓝剑平这才牵着老婆的手,来到卧房隔壁的书房,按她在椅子上坐好,才解下天天佩在身上的钥匙,小心翼翼打开靠墙壁的书架下层的一个暗格,然后又从书架的下层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另一把钥匙,再把小盒子移开,用钥匙打开镶在墙壁里的保险箱,取出一个猩红的大盒子来。

他把绒布盒子放在自己常常教蓝凌风写字的书桌上,小心地取出一个用布紧裹着的东西来。

“给,老婆,女儿的生日礼物!”

他走到钱雪娟面前,双手递过那东西,深情地说:“这是我妈妈决定旅居国外之前留下的礼物,老人家要我女儿生日那天才给的,吩咐我每年女儿生日送一件,直到她满二十周岁为此。”

他凝望着疑惑不解的妻子,微笑着说:“你婆婆的意思只有我懂,她是要感谢儿媳妇为我们蓝家添孙,做女人啊,很难,且不说生孩子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每天勤勤恳恳地在家里洗衣做饭都是不简单的事情。我母亲很早就失去丈夫,她很懂这些事情。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爱我妈妈,我不想拂逆她的任何决定,即使有时候有些不赞同,我也觉得该遵循她的意思去做……”

看着老婆呆愣愣地似乎没有听进去,他打住话题,催促她:“打开瞧瞧是什么礼物!”

钱雪娟缓缓地打开手里有些泛黄的布,才露出一半时,就吃了一惊——那东西金灿灿的,好像很贵重!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你打开就知道了。”

打开一层层包裹的布,露出了一枚金簪子。

“郁金香型的金簪子?”没有见过世面的钱雪娟吃惊的问。

“是的,你眼光真好,看得出是郁金香型,当初在拍卖会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儿。”

郁金香当时在中国还没有大量种植,更遑论是古代了,钱雪娟喜欢花卉,自然一看就知。她没有因为他的赞扬而开心,专心看着手上的簪子,心中不知道是悲是喜。悲的是听老公话里意思,婆婆是要送给孙子的,可她生的是孙女;喜的是簪子是纯金打造,看上去很价值不菲。

“你妈妈喜欢古董?”

“不算全喜欢,我妈妈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古代仕女头上戴的首饰,对于那些值钱的青铜器或者字画之类的古董却是看都不看的。”蓝剑平看着簪子说:“据说,这是一个英国绅士爱上了我国出国喝洋墨水的女子,专门为她打造的。妈妈喜欢它的造型,就出高价买了回来,有空的时候,会拿出来把玩。”

“哦,太贵了,女儿还小……”不知怎的,朴实的钱雪娟不想收这礼物,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洋芋似的。

“我知道女儿太小,不懂礼物。我刚刚说了,妈妈的意思是要借女儿的名义送给儿媳妇的,她给了我几十件首饰,嘱咐我要一年一年给,明摆着是要你做妈妈的一直伴随女儿,到她长大为止。女儿到二十岁,妈妈也陪了她二十年了,那时,说明母女心连心,是一个共同体,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这礼物啊,就成了大家的了。”

“你妈妈喜欢女孩子吗?”

“又问什么傻话!妈妈自己身为女人,哪有不喜欢女孩子的道理!你呀,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的宝贝啊?”听她问过好多次有关喜欢男孩女孩的事了,他半开玩笑地顺口问。

“哪有,我自己生的孩子呢,哪有不喜欢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钱雪娟急忙大声说。

“这就对了,你要爱女儿多一点哦。她啊,长得像我,你要喜欢她多一点,看到她就像看到我。”这是蓝剑平第一次讲最肉麻的话,逗笑了一直闷闷不乐的钱雪娟。

她哪想到,他的话一语成谶。后来有十年长的时间里,她真的是看到女儿就像看到他一样!

“老公,这郁金香的柄为什么弄得弯弯的啊?”好奇怪哦,钱雪娟忍不住问。

“不是为了固定头发吗?”他也不懂。

“郁金香的花瓣为什么不合拢啊,张得大大的,会不会绕头发啊?”

“真的!为什么不是一片啊,而是一个开口形状?中间虽然是镂空的,可是不好看啊?”夫妻两个就着灯光,你一言我一语地研究着郁金香。

“还有,它的吊坠为什么是紫色的啊?”

“这个当然是为了好看,金色和紫色搭配在一起,插在云鬓上,一定好好看。”

“嗯。

郁金香种类有很多种,最常见的是杯型郁金香,郁金香是是荷兰的国花,在疯狂投机时期,金融市场上刮起了一阵“郁金香狂人舞曲”,很多外国人都非常喜欢养殖这种美丽的花儿。郁金香的话语为博爱、体贴、高雅、富贵、能干、聪颖,紫色郁金香代表高贵的爱、无尽的爱。有心思巧妙的人,就把郁金香打造成仕女头上的簪子,送给心爱的女子,表示自己深深的、无尽的爱。

人,形形色色,百样人有百样性。

柳香薷是个事业上的成功者,丈夫去世时,他们俩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艰难的事业打拼,使她难以忘记相濡以沫的丈夫。她没有再嫁,带着俩个儿子,独自管理刚刚进入轨道的蓝氏企业,她精明能干,又小心谨慎,在商场上能够翻云覆雨,很快就名噪一时。

她有个特殊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古代仕女头戴的首饰。头饰、耳坠、项链、手镯等等,都是她收藏的对象。拍卖会上,买这些东西最多的就是她,肯出钱的也是她,只要是她看中的首饰无论是珠宝的还是金银的,她都会不惜重金买下。金钱交易小到几千几万,大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她钱赚的多,在这方面挥霍的也多。前前后后买的首饰多达几百件,其中有一件金灿灿的龙凤头饰冠,她更是爱不释手。夜深时,她会头挽高髻,头带珠花、金饰,脖挂项链,耳坠流星吊环,手指戴镶宝石的金戒子,手腕扣着玛瑙串子,一身的珠光宝气,颇俱返古味道。她学古人款移莲步时,欣赏的人只有她密室里的一面偌大的镜子和窗外的游神……

柳香薷认为自己的独赏行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因为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两个宝贝儿子,也从没有见过妈妈这样子,当然也不知道妈妈有这种不为人知的自我陶醉的嗜好!

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亲情,因为伴随你走过一生的,只有亲人。失去丈夫之后,柳香薷把心思一半放事业上,一半给了两个儿子。小儿子蓝剑波天资聪慧,潇洒不羁,加之貌似潘安,深得妈妈的宠爱自是无可厚非,而他的许多不合理的要求,妈妈也是尽量给予满足,这样,蓝剑波的纨绔子弟的性格就悄然形成,等柳香薷惊觉时,已为时已晚。好在大儿子蓝剑平很争气,他不但读书成绩很好,性格也很好,他体贴妈妈的辛苦,很是孝顺,从不让妈妈操心。默默埋头苦读的人,总是很少话,大儿子沉默的个性里,依稀有丈夫在商场里练就的从容不迫的风范,柳香薷很感欣慰,也暗自发誓要培养好两儿子,今后好把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交给他们。

两个儿子读高中后,成绩也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优良,一个极差。柳香薷知道很多事情是天性注定的,孩子不喜欢读书,你是无法勉强的。所以,当蓝剑波不肯读大学的时候,她也无可奈何,任他而去。蓝剑平不用她哆嗦,就理所当然地去外地读书去了。

十八岁的蓝剑波,不肯学习,也不肯上班,成天和富家子弟一起花天酒地,不思进取,柳香薷教训他,还被顶撞,一怒之下,她来个不闻不问。很快,蓝剑波不但学会了抽烟喝酒,还学人家寻花问柳,不到二十岁,就招来一狐狸精,厚着脸皮说非她不娶。婚后不到三年,儿子就被克死!柳香薷呼天唤地也唤不回儿子,就把气全撒在儿媳妇身上,天天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骂她,逼走了游智慧。蓝剑平学成归来时,她还特别叮嘱儿子不可以理会她,并且要儿子隐瞒孙儿的身份远走他乡。

人不是铁打的,尤其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差些,无论体质还是力气,都不可能和男人相提并论。柳香薷是女强人,或许比寻常女人强了些,但是一个人苦苦经验庞大的事业机构,付出了比常人多千百倍的精力。机械般工作下来,她累了,不几年就添了不少白发,于是,她选择急流勇退,把身边的一切都交给儿子和一些信得过的老手下打理,独自一个人漂洋过海,过着不问世事的隐居生活。为了提防自己不幸猝死,她还留了一封信和一份遗书,信要儿子结婚后看,遗书则存放律师处,等她百年后才可以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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