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魔离不会受伤,哪怕不敌那股强大力量,至少可以逃生,所以当琴师父陷入昏睡,而自己被困的这段时间,她唯一的担忧就是魔离。
他,还活着吗?
“等待邪恶的必将是死亡。所以,他将亡,而你也会死。能存在的只有善!”离尘素白的仙人之姿与无心的一身
狼狈对比起来,有一种可笑的感觉,无心顺从自己心意的笑了。
“善?恶?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被抓到这里,经受这样的冰寒之痛,只因为,我有可能会是一个天杀的错误灵智,我这叫恶?你们将魔域的人杀死,你们就是善?可笑,可笑啊!”哈哈的大笑着,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凄厉的笑声如鬼魅般回荡在这片满是祥和的仙域中。
“就让菩提泪来洗涤你内心的戾气吧。”深深的看了一眼池水中落泪的无心,离尘留下了这样的话,转身寂然走远。
“梵天大神,菩提泪为什么让我感觉悲伤?”
“尘,菩提泪只有至善之人,才会悲伤,才会落泪。”
“梵天大神,我想做那至善之人。”
“如果你想,你就是!”
为什么邪恶的魔头魔嗜血会在菩提泪中流下泪?难道梵天大神告诉我的是错的?不,不会,他永远不会欺骗我。离尘圣洁的面容在这一刻敛去了无上的神光,第一次平添了一丝普通人的思索。
在他离开后,鬼斩也皱着眉头看了看无心滴落的泪水,没有说什么,如同来时的突然,一瞬消失。
斑驳闪烁的银丝,随之平静下来,池水中,除了不时间滴落的一滴泪水,一切寂静如死地。如湛蓝天空的璀璨格格不入。
时间,或许在消逝,或许在静止。无心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轻的仿佛随时会脱体而出,一种渴望释放,渴望离开的冲动越来越重。
熟悉的感觉,难道,自己又要死了?
死了?
也好。
不过,这一次,期望不要有来世,不要再让自己痛苦。
在意识即将昏迷前,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甘。自己重生而来,似乎依然没有走出当初的那个小屋子中,将自己困在其中,不敢爱人,不敢被爱,小心翼翼的深怕自己受伤,结果却更加伤痕累累。不甘啊,如果当初自己认真去爱,认真去珍惜多好。
“魔离,其实,魔主女人这个称呼我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好想告诉他,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池水中身体四周的血红渐渐缩小,身体渐渐失去了生机。
“回去,你不属于这里。”清脆的孩童声音急切的在她脑中回响,是谁?眼前一片血红,血红中,一抹黑色的影子看起来是如此熟悉。
“快醒醒,要是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孩童的容貌飘渺的渐行渐远,像是有一种力量,将她紧紧吸住,拖向远方。
“你,是谁?”
“段心。”陷入昏迷前,无心听到了孩童最后的一句话。
段心?
“心儿?”
“我叫无心!”
绝谷树下,段天抱着从树上掉落的女孩,顺从的说着:“好,不叫段心了,叫段无心。”
失去意识的身体,缓缓坠入水中,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不远处急速飞到池水中,急促的呼吸声中满是惊惧,用力的将无心抱在怀中,寒气旋即爆体而出,根根银丝,被冰冻成一根根蛛网般的冰棱。
“无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承诺的说出这句话,男人用力的将无心拥紧在怀中,然后猛地跃起,如挣脱蜘蛛网的猎物,一飞冲天。根根被冻结的银丝,就这样崩裂,无心身上瞬间染出一朵朵红梅。男人果断的加大力气飞走,只要逃走,无心身上的伤口就能处理。
“想走吗?”飞离的道路被一道人影给阻隔住,向后飞离。男人将怀中昏迷的女人抱的更紧了。
“杀王冷血?呵呵,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多情种?”有些愕然自己所看到的,鬼斩没有想到段无心竟然会认识他,而且看到冷血如此慌乱的模样,似乎两个人的关系还不一般。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女孩,还真是让他一次次的感觉惊讶。
“是你将她伤成这样?”冷血止住了脚步,手中的动作却轻柔异常。不断释放的寒气将整个脚下都冻结成冰。
“不,我是在救她,我要让她找回自己。”银丝在风中如飞龙盘旋,鬼斩却在诧异,为什么没有预感到冷血的到来,如果不是断裂的发丝,恐怕自己不会得知,无心被人救走,这根本不可能,哪怕是之前的佛主,他都能精确卜算。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时辰后,他的卜算就失去了准确,这几个时辰到底出了什么偏差。
鬼斩哪怕再具有通天彻地,通达轮回的能力,却永远不会得知,无心体内,还有另外一个微小的存在,那个稚童痴儿般的段心,也就是他所一直寻找的红衣一部分,诞生在轮回中的段心,只有稚童痴儿的智力,却被绝谷中的人所怜爱,因为无心的“到来”,和她的死亡,两者奇异的结合在了一起,当菩提泪炼化无心的时候,段心也在经受着炼化,最终,段心记起了零星斑驳的往事,善良的她,不忍无心灵魂消失,最终被轮回化为虚无,轮回的错误就此修正。鬼斩却再也卜算不出根本不在轮回中的无心未来。
轮回的齿轮彻底变更,未来多了无数种可能,再也无人知晓。
“我永远不会放下我怀中这个女人。”冷血一双鹰目冷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怀中却为无心隔绝出唯一的温暖所在,昏迷着的女人,温柔着他坚硬的心。
“情?呵,可笑的玩意。”白发化为根根坚不可摧的银丝,漫天化雨,袭向冷血。
空出来的一只手,抽出了身后的利剑,冰寒千里,天空湛蓝落雪,一片森然。
一招快过一招的攻击,却没有让冷血有丝毫退却和慌乱,他的招数,并不适合战争,不过他是杀手,杀手之中的王者,种种意料之外的攻击更让鬼斩头痛,身体各处无不是武器,将杀手这个职业,彻底变成了一种杀戮的武器,鬼斩的攻击虽然强大,却单一的仅仅凭借银发,一时间,两个人的攻势不相上下。
菩提泪附近的仙域属民,看到这边的意向,无不是心生震撼,能影响苍穹天气万物的招数,早已是神级的顶峰,甚至已经摸到了传说中圣级的门槛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只从魔主和佛主身上见到过。
“这个杀王,我曾经见过,那时的他甚至还不到神级,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仙域城中央大殿中,仙域一位长老,注视着远处已然变成雪白的天空,恭敬的对着佛主说道。
“梵天大神,弟子七人,大弟子红衣,主掌生命,二弟子鬼斩,主掌轮回,三弟子是我,主掌善,四弟子魔主,主掌恶,五弟子青火,主掌万物,六弟子冷血,主掌死亡,七弟子落不语,主掌为何无人知晓。这七大弟子中,现在存在于世的只有我,魔主,还有鬼斩,其他所有人都因一些过错,被梵天大神惩罚在轮回中受苦,我想,这个杀王,应该就是主掌死亡的冷血,除了他自己,他可以判定任何人死亡,可笑的是,他轮回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有人能杀死他。不过看到他力量越来越大,怕是这个愿望已经破灭了,还是没有人能杀死他啊。”离尘手中握着素白的茶杯,茶杯中几根茶梗在热水中来回旋转,清雅的茶香,醉人醉心,离尘轻轻的话语,回荡在大殿中,殿外,梵音撩耳,仙域的子民们,跪拜恭颂着。
“呵呵,不放下她,你是打不过我的。”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鬼斩早已不复曾经的平静沧桑,双眼中流露出的是浓浓的战意,他已经知道了眼前人是谁,一个通过战斗,通过濒临死亡而获得力量的人,冷血,原来杀王冷血和自己六弟冷血是一个人。
“你也是杀不了我的。”早已在自己晋级为神级的时候,记忆便彻底的复苏,不死的冷血,是啊,世界上唯一能杀死自己的人,就是无心。凝视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女人,苍白的面孔,有些孱弱的模样,这个时刻的她是自己从未从见过的。一直无心都是或慵懒无所谓,或是懒惰中掩藏对于承诺的认真,甚至那星空下淡淡的寂寞,都是自己熟悉并且镌刻在内心中她的模样,此刻,这般孱弱疲惫的她,分外让自己心疼。一想到这一切都是由鬼斩所造成,他眼底的杀气更浓,看向鬼斩的冷眸,也如同在看向死人,掌控死亡的人,谁有资格和他叫嚣!
“罢了,罢了。”眼见着冷血手中泛着幽光的利刃再次指向自己,鬼斩叹了一口气,银丝一抖,缩回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