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越不紧不慢的走着，吸着牛奶。雨后的树林里散落着果皮和垃圾，一对恋人在伞下亲吻，女生还时不时观察周边的动静，直到看到吴越。
吴越也发现了她，做了个鬼脸，转身要走，女生叫住她：“吴越！叫你呢！听到没！别丢了魂似得。”
“你们忙，你们忙，我……那个……。”
“哪个，哪个啊。”那女生在男生脸上快速的盯了一口，向吴越跑来，边跑边冲男生说“好了，今天就到这，今晚别在我们宿舍外干嚎了，半夜三更的，还以为我召鬼来了呢，没事，我会找你的。”
两个女生相似一笑，吴越说“干柴烈火的，就不怕…呵…呵…呵。”
“这年头谁怕谁。你以为我老朱的皮是豆付做的。你那当家的给你找到单位了吗？我看要不留校得了，多好的待遇，周导找你谈话了吗？”
“嗯。你别提了，我都烦心死了。”吴越不说话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头发还是湿的，两颊绯红。
“我找你好几天了，我妈来了，是说我工作的事。她很想见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留校啊？我们留在一个城市也好。”
“你不和你亲爱的待在一个地方，还老想着我。”
“他是只养在缸里的鱼，我都要游向大海了，还管得了这条死鱼吗？你没听说过不要因为一棵树放弃了一片森林，外面的潜力股多着呢。”朱阳一直唠叨没完，吴越走的慢，朱阳几乎推着她走。
路过图书馆，吴越硬扯着朱阳往里拽，随手扔掉牛奶盒，扔在一个男生腿上，溅出不少奶汁，吴越满是惭意，尤其那还是长的满帅的男生，他比划了一个“Ⅴ”字，还冲她咧着嘴笑，吴越猛然想起，前阵子排队打饭的时候她不小心泼了他一身的汤。
“是你啊，怎么我总是…你…对不起”
“没事的，再有下一次，我就…”男生退了几步漂亮的登山步转身亮相，吴越嘴上说着好好，心里想着又是一个泡妞高手，不过，笑起来还满好看的，和袁岩一样也长着满口的白牙，在她心里袁岩是个安静的成熟的男人，只有笑起来的时候，象个孩童。
因为想起了袁岩，吴越有些发呆，笑容凝固在脸上。男生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你是不是会跳舞的那个，是吗？跳的很美！真的，那是你吗？什么什么族的什么什么舞”，吴越在学校是个出名的人，学校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擅长民间舞，很多人认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哦，很美吗？一般吧，一般。”吴越突然言词窘迫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赶紧拉着朱阳逃了。
她们在图书馆找到了那个叫西城的沿边沿海城市，吴越盯着地图，手指着西城，它在一个陆地的尖端，旁边一大片蓝色的海，朱阳嘲笑的说“这回可以天天吃鱼了，腻死你，腥死你。”她看看吴越若有所思的样子，“别看了，看不出金子来，看不出男人来，喂！小心点，眼睛看成斗鸡了。”
朱阳发现了被泼了奶汁的男生，挥着手还在跟她打招呼，心中颇为得意。
“你说他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你了。”朱阳问吴越。
“老大不小的了，还这么花痴。”吴越没把他放在心上。
“跟你说，我爸去过西成，他们公司和越南做边贸就是在西成。有个叫李家南的领导和我爸还是同学呢。”朱阳说。
图书馆的灯光从吴越的侧面打过来，将她娇好的容貌印衬的分外迷人，半干散开的头发，有的一缕缕贴在脖子上，脖子长而细腻，还不时的用手撩动着。
要把彭晓宇看呆了。
回到宿舍他跟他的那帮睡在上铺的兄弟聊起了这次与学校美女的艳遇，讲得津津有味，似乎天意如此，缘份使然。
2
这天晚上，西城也下起了雨，袁岩和西城市宣传部部长廖海涛躲在苗寨酒楼玩麻将。
袁岩很不容易分配到西成，做了一个宣传部的科员，他的下一个重要目标就是等吴越毕业时，把她安排到西成，这很难，因为他不是本地人，而这里的领导基本上是从当地乡镇一级这样的基层提起来的，还有一些从其它地方调过来的，他需要在这些领导中筛选出可以给他帮助的人。
袁岩似乎有走官道的天分，他选中了两个领导，一个是宣传部部长廖海涛；一个是西成第二把手开发区区主任李家南。
廖海涛，小学老师出身，早年是当地少数民族早期知识分子，在当地有人缘，当上宣传部部长后，终日无作为，白天开会、学习，晚上广交企业老板和边贸商贩，在声色场合打转，其政绩是要在西城市打造文化高地，从一些大中城市招聘二十多名艺术院校毕业生充实提升西成艺术文化水平，一年一度在海州岛举办声势浩大的少数民族文化艺术节；李家南，党校老师出身，曾任县委组织部长，非当地人，性情复杂，人际多变，
由于有特殊的地理位置，西成从一个小镇开发成开发区，因为有众多漂亮三陪女和便宜的越南妹，西成更成了有钱没钱的男人向往的地方。
廖海涛更喜欢去苗寨酒楼，地小不生事，那里老板是个海州人，和他是实实在在的老老乡，他带上袁岩骗过老婆方便多了，许多三陪女三两个一簇的集在一起，聊她们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时而大笑，时而戚戚，眼光飘荡，飞扬着媚人的眼神，还有一些被点了场子坐在麻将桌旁或者成为男人们搂抱的肉团在包厢待着，有心没胆的人通常挑逗的最历害，廖海涛就是那种人，刚进门就开始挑逗了，某某，你白天化什么妆啊，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昨晚打了通宵；某某，亲一个，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是知道我要来吧！
第一年毕业刚到西成袁岩很不习惯，第一次去苗寨酒楼的时候象个木鸡，不过，他是个善于学习的人，很快他也会适当的做出这种场合该有的行为，这里假作正经会传为笑谈。他学会了玩骰子、牌九、赌博，陪领导说笑，在女人堆里玩。
这一刻，他们俩一同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从四楼下来，长发随意的盘在头上，有几缕顺着脸颊挂着水，衬托着白乳凝透带粉的皮肤越发柔美动人，涌动的玲珑的双峰在睡浴衣里起伏，精致古典的象从画中来，不沾半点人间气，廖海涛看得要直流口水，想伸手去拉住这飘下来的美人，被袁岩拉开，袁岩对他说“老廖，这不是这里的，算了。”
“你小子，是不是也看上了，哪天自己来吃独食。”
“没有的事，我哪敢。”他一边推着廖海涛，一边回头再看了眼，正好莫晓青也看着他，他谦卑的向莫晓青点了点头，莫晓青笑了。
3
吴越和朱阳站在宿舍的凉台，两个人气疯了。她们的内裤又被人偷了，都是新买的。楼顶凉台和旁边进修班男生住的楼有一扇破门相连，门上了几把锁，没用，门下方破了个大洞，安了几层铁丝网，也没用，早已扭得歪七歪八，可见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最近却老有发生女生丢内裤的事。
朱阳先喊起来：“龟孙子，给老子我站出来，干这勾当，老娘有形有款，偷条裤子算什么本事，有种……”
“有种什么。这种事还瞎嚷，嚷什么呢，不丢人呢。”
围上来不少女生，七嘴八舌。有人提出要立即到进修楼去查。周导的老公老范是校保卫科的，朱阳把他叫了上来。
“别急，小偷的脸上又没刻字。小朱，你丢几条？”
“干嘛问我丢几条，那么多人都丢过，吴越也丢了，吴越！吴越！你去哪呢？你丢了几条。”
“三条，上星期六丢了二条，这次一条。”吴越脸红红的，把收下来的胸罩藏在身后躲闪在几个女生之间。
老范头正顶着一个晾晒的胸罩，银色闪光的光边在夜色下把老范打扮成一个小丑，老范还在渫渫不休的统计着大家丢失的数量和时间，好几个女生看见他那模样偷偷笑，吴越也笑了。
老范说“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的损失我们已经记录在案，看得出，这是一惯犯所为，小偷就在我们中间，我说的是…是…，是在同学们中间，可以说！就在这两栋楼里。”越来越多的女生在笑，吴越过去把老范头顶的胸罩移开，朱阳本想拉住她，被吴越凶了一眼，朱阳向她伸舌头。
“学校一定会争取…争取…早日破案，这什么东西！你们也要注意形象，还是小女孩嘛，这里面的衣服有必要穿成酒吧女一样吗？内在修养比外在的漂亮重要的多，唉！算了算了。这件事，也希望你们以后多留心多观察，不要轻意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为学校提供有用的线索，积极配合学校把小偷从人群中纠出来，欢迎举报，举报分机是：1314。”“知道了，一生一世嘛！1314，呼啦啦，呼啦啦。”有人边扭边答。
老范临走时嘴巴里念叨的话让女生们很不高兴，他说的是“花里糊哨的，这不是自招的嘛。”
第二天，在进修楼的楼道上张贴了举报盗窃女生内衣裤惯犯的公告，彭晓宇汲着拖鞋，歪着头看着，勺子敲着踠，自言自语“看来，我要出手了。”后脑壳被人敲了一下，他正要发火，看见是老范，“轮的到你吗？你老老实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妈可是说了，不许你在学校犯一丁点错，不许搅事，不许惹事，不许生事。”
“小舅，你看我哪里象是会犯事的人。”
“我看就象，刚才还说你要出手，没你天下太平着呢，这次你可是来进修的，好好的在这学习完毕业走人。对了，听说这次你的官爸爸要调去西成做海关关长了。”
“是吗？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好事啊！怎么样，有空出去喝两口庆祝一下。”彭晓宇心想这回没人管了。
“小子！没正经，还不知成没成呢，你也多关心一下。你老爸和你妈两地分居，你爸又有心脏病，本来大学毕业安排你去桂林海关就是多照顾他，你还生事。”老范低下声音问道：“你打的那个人出院了吗？”
“这不把我赶出来进修了吗？我怎么知道，我还在想怎么没一拳把他打死呢！”彭晓宇瞪眼了。
“在任何事情上都要学会使用法律武器，你读了四年刑法专业，这也不明白。”
“猫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活大把年纪你就不明白，这天底下还就是有法律管不着的地方。”
“没人管，也用不着你管！抓不着别人的把柄在法律上就是无罪。”
“他-就-是-有-罪！在我彭晓宇心里他就是有罪！有法律管不了地方，但是没有让我彭晓宇当睁眼瞎的地方。”
“好，你就争去吧，斗去吧，你最好把你爸气病了，就安心了。”老范生气要走人，彭晓宇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小舅，我回头把那个小偷给你送过去。”
老范急了：“你折了胳膊腿的我不管，那个小偷可不能折了胳膊腿，犯人还有人权呢，落你手里还不如自已早点招了。”下了一层楼梯还指着彭晓宇说：“这事你别管，小心我向你妈告状。”
黄昏，同宿舍的虾条约彭晓宇去看电影，他不去，他想着抓小偷的事。
虾条对他说：“你看着我脸。”
“什么，没有什么东西啊，很干净啊。是不是和妞吻上了，脸上有甜味，要不我舔舔。”彭晓宇把嘴凑过去。
虾条说：“走开走开，我脸上有字，你没看见。”
“什么字，什么字。”彭晓宇认真的观察。
“两个字，小！偷！”虾条讽刺他：“就凭你，三二下拳脚功夫，你以为小偷脸上刻了字等你抓呢。”
“这回你可说对了，还就是写了字呢。我不耽误你，你也别耽误我，你忙去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还不是想在吴越面前露露脸。”虾条说。
彭晓宇没理他，独自坐在宿舍外的栏杆上东张西望。
楼下电话亭，吴越在等袁岩的复机，蚊子很多，满手满脚的乱抓。
电话响了，吴越急不可待的拿起电话，袁岩告诉吴越单位的事还没办好，让她不要急，快了。
“要不，我让朱阳想想办法吧，她爸是搞边贸的，听说跟西成李家南市长还是同学，也常来往。”
“院长已经同意了，我还没去找分管领导，我会请廖部长出面的。最近和他套的很近。可能到时候你还要来一趟，和领导见个面。”
“我知道，我等你消息。”
两人聊的起兴，吴越不时笑逐颜开，闪烁着不算大的一双呇眼，露出妩媚的样子。
吴越的家境并不好，还穿着三四十块钱买的地摊裙子，裙子太薄，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裤，是紧身的平腿内裤，臀部浑圆。彭晓宇有点失落，象这样才情丰厚却纯真质朴的女子实在不多见。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就这么容易，遇上了就忘不掉。
吴越看到彭晓宇了，彭晓宇朝挥挥手，彭晓宇坐的位置很危险，朝外看，有一条很长的裂缝，随时可能倒下来，而另一面却看不见。
吴越越看越觉得危险，忍不住冲着彭晓宇喊：“下来，快下来，危险！”几个同学也朝上看，彭晓宇跳下来，看到了裂缝，一阵后怕，这可是海关站线上的一条汉子啊。
学校电影室里人影晃动，朱阳坐下来还左右转动，太热了，后面有人大有意见。
朱阳轻声对吴越说：“这回可是我在当电灯泡了，下次不许在我耳朵边嚷嚷。冲这电影我看了不下五遍。看他也是小地方来的人，只会看电影这招。”
“老实待着，蚊子叫似得，心烦着呢，我是不想在宿舍待，这才出来透透气。”
“这地方能透气？你怎么不干脆找个闷罐把我塞进去得了。”朱阳嘴上这么说，不过象彭晓宇这样的帅哥请她们看电影她心里还是挺乐呵的。
朱阳看到彭晓宇在猛擦汗，热的不行，手臂的肌肉有型有款的，一阵偷笑，被吴越使了个眼色。
看完电影，他们去了喝冰，彭晓宇发现了吴越喜欢喝冰酸奶，这一点小发现，就足以让他开心一段时间了。
袁岩的这一晚又陪廖海涛打到凌晨三点。外面还有摆烧烤摊的，他们坐下来吃。苗寨酒楼楼上只有莫晓青的房间还亮着灯，袁岩看着窗头那个女人的剪影，呆呆地在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而房间里正吵得不可开交。莫晓青和男朋友张子路常常这样吵到半夜，直到累的不行。莫晓青已经厌倦了张子路满身的烟酒气。
等一切安静下来，房间里的莫晓青远望着窗外在想自己应该有个依靠。那一刻，她决定离开张子路。楼下有双眼睛一直望着她，她冲这张脸笑了笑——正是袁岩。
缘来，缘散，人生只此一刻就变化了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