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在找什么呢?”
“呵呵,想看看小丫头。”亦轩的的小丫头已经是顺口溜了。
“啊!云儿出诊去了。”秦正阳回答。
“出诊?她一个女孩子出去方便吗?”亦轩的神情大为惊奇。
“呵呵,一会她回来,你就知道方不方便了。”秦正阳似乎在卖关子。
“不是说过几天回来吗?怎么?”亦轩问。
“难道那天找上门的是你们呀?”秦正阳恍然大悟。
“事情办完了也就回来了。老刘说有人来找看病,也没说清楚是谁。没想到是你呀!”秦正阳解释。
“怪我那天没说清楚,以为等你们明天回来才过去拜访,没想到多年不见,一见就这样失礼,对不起了。”
“哎呀!以为今生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如今能再见到你,真是好啊!”秦正阳感叹,对亦轩,秦正阳有一份如父一样的感情。
两人慢慢聊着这些年来各自的际遇,秦正阳明白了亦轩此行的目的,从感情上讲,他很愿意帮助亦轩。但朵娜这样的病症不是一两副药就能治好,要看病人服药后的疗效然后在做适当的调整,这治疗过程时间比较长,尽管如此,结果也不一定理想。一来他已经上了年纪,不适合在长途跋涉去北平,二来治疗的时间也许会太长,他不想在离家太久了。种种的原因,让他不敢一口答应亦轩的请求,但也不忍心一口回绝,真让他两难了。
亦轩看秦正阳面露为难之色:“姨父,有什么不妥吗?”
秦正阳把心思都对亦轩说了,亦轩听后,很能理解秦正阳的心境。他反过来安慰秦正阳:“姨父,此事不急。实在走不开,可以再找别的大夫。”
秦正阳很感谢亦轩的理解和通情达理,他沉思了一会后说:“有一个人可以替我去。”
“谁?”
“云儿!”
“云儿?”亦轩几乎是惊叫起来。
“恩!让云儿替我去,这些年我已经把所有的本事都对她倾囊相授了,这丫头从小就对学医有兴趣,她方面又天资过人。如今,她的医术和我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在这里,她的名气大了去了。”说起女儿,秦正阳眉飞色舞。誉美之词,溢于言表。
“太好了,只是云儿愿意去吗?”
“等她回来,咱们问问她就是了。”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爹,我回来了。”
亦轩回头,一个翩翩公子站在身后,他身上挂着一个药箱。亦轩愣住了,那位公子看着亦轩也像突然被定住一样。呆呆看着亦轩。
两双眼睛对望,熟识到愕然惊诧。
“你是……”
“你是……”
两人同时问了对方。
“云儿?”
“轩哥哥!”
“哈哈!”秦正阳看两个人的表情,忍不住大笑。
“你怎么这身打扮?”亦轩上下打量一身男装打扮的千月。
“哈哈,你不说一个女孩不方便出诊吗?这回你明白了吧!这主意是丫头自己想出来的。”秦正阳的骄傲都在眼里话里了。
千月的眼睛闪过一丝调皮的神情,这眼依稀还是初遇时那一双横波目。是的,只有这鬼精灵才会想出这样出乎意料的主意了。
亦轩锐利的双瞳闪着透亮的光,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千月也微笑看着亦轩,多年以后再见,他脸上的沧桑更浓,不再是那个动辄一声弹指泪如丝的男人。他虽然没有皱眉,但在他淡淡的笑意背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经过商量,千月答应和亦轩走一趟北平。但心中不舍秦正阳,碧玉安慰她:“云儿,你放心去吧!爹有我和你姐夫照顾呢!”
碧玉已经出嫁,嫁给乡下的一个小郎中,并生有两子。如果仅靠小郎中微薄收入是难以为继他们一家四口的生计的。所以,秦正阳把他们夫妻留在店里帮忙,一来有帮手,二来可以帮助他们夫妻。一家人过得也其乐融融。
千月真把碧玉当亲姐姐一样对待,她非常感激自己不在的日子里,碧玉为秦家做的一切。那年兴高采烈地和父亲碧玉一起回到了江南,原以为母亲和奶奶会在门外喜迎她归来,没想到看到是母亲和奶奶的两块灵位。她嚎啕大哭,从来没有这样不可抑制地这样泪流成河,似乎把十一年的眼泪全部都倾泻出来了。
在她最难过的日子里,父亲和碧玉都给了她最深厚的爱,特别是碧玉,每天都陪伴她入睡,经常和她说起母亲的点点滴滴。这样黑暗和不快乐的日子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碧玉对小千月说:“ 你不快乐,太太在那边也会不高兴的。她说最喜欢看到我们云儿笑了,云儿笑了,她在那边才会安心的。”
千月知道碧玉用心良苦,更看到父亲日渐憔悴的面庞,她不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伤心难过了。至少不在父亲面前哭了,为了让父亲高兴,也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难过。她每天都认真和父亲学医术,没几年功夫,就把父亲精湛的医术学到手了。但理论和实践要相结合,于是他就请求父亲让她出诊。起初,秦正阳的担心和亦轩一样,当千月一身男装打扮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得不答应了。渐渐地,秦正阳就放手让千月去做她喜欢的事,医者仁心,看到那么多的病患被自己治愈,千月快乐无比。如今,依然会想起母亲,但已经不再流泪。她在微笑着想念,因为母亲有知。会为她骄傲的。
姐妹俩谈了一夜的体己话。
临行,秦正阳特别嘱咐亦轩:“这一走,山高水长,云儿就交给你了。半年为限,不管治病的结果如何,都要把云儿安然给我带回来,能做到吗?”
“姨父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云儿安然无恙带回您身边的。”亦轩郑重承诺。
秦正阳点点头,对亦轩他是放心的,相信他能说到做到,他只是担心世事无常。
千月自从那一年从马上摔下来,就对骑马有一种恐惧。套了一辆精致又结实的马车让千月坐在里面,他和小江子轮流驾驶,从江南出发了。
千月已经习惯一出门就一身男装打扮,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一位俏公子。
初夏时节,气温开始上升,一日行程,人困马乏了。紧赶慢赶到了北方的一座小城,这离北平不远了。亦轩决定在这里休息两天,做些修整后再一鼓作气赶回北平。
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下,小江子先进客栈安排房间。亦轩发现车厢里的千月不见动静,平时每到一个地方停下休息,她总是乐滋滋跳下来了。这次为何?
他在车厢外轻唤两声,没有回应。于是掀开车帘子,发现千月斜卧在车厢里睡着了。
一路颠簸,不要说一个女孩,就算是他们两个男人都不免觉得困顿疲乏,看千月睡得如此沉醉,不忍唤醒她。正在想着怎么办?小江子就来汇报了,原来这家客栈只剩一个客房了,附近的几家也已经满了。问亦轩怎么办?
眼看天色已晚,不好再继续折腾。亦轩决定一间就一间,暂且住下来再说。
小江子看到千月还在昏昏大睡,想要叫醒她,被亦轩阻止了。他进车厢,弯下腰很自然地抱起千月下了车走进客栈。
他把千月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然后给她掖好被子。小江子站在门外,他不知道进还是不进,只有一间房,今夜要在哪里就就寝?
看着依然熟睡的千月,亦轩微笑看了一眼,慢慢退出了客房。
“少爷,今晚我们在哪睡?”小江子连连打哈欠,又挠挠后脑勺,他也真累了。
“去问问客栈老板,可还有将就一夜的地方?”
“已问过,客房是没有了。”
“这样吧!你就去马车厢里将就将就,明天我们再另找一家客栈。”
“那,那你呢?”
“恩,别担心,我也找个地方将就将就。”寒风露宿,对经常出门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因而,亦轩真的不太放心里。
“少爷,不如你睡马车厢里,马厩里有一堆草垛,睡在那里一定很不错。”
“好了,别再争,只怕睡那里你成了蚊子的盘中餐了,明天醒不来了。”
小江子知道亦轩向来说一不二,乖乖地去马车厢里睡了。
亦轩哪里都没去,正想靠在千月客房外的墙边好好打个盹。房门突然开了,千月探出半个身子,发现有人坐在墙边。
“轩哥哥,是你吗?”
亦轩回头,月光下,千月笑语吟吟。
“小丫头,你怎么醒了?”亦轩站起来。
“我渴了,想喝水,就醒了。听到门外你和小江子说话,我看看。”
“呵呵,对不起,打搅了。”
“对了,今夜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安睡?”
“谁说没地方,天当被地当床,多好。”
“不如这样,我们睡在同一屋里吧!”
“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亦轩被千月大胆的建议生生给震住了。
“我当然知道呀!”千月一副淡然的神情。
“男女授受不亲,清誉对一个女孩何等重要,你不知道吗?”亦轩对千月不以为意的表情有些生气。
“我知道呀!我只想请你进屋里来打地铺睡,这有什么不对吗?”是的,千月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与其让亦轩在外面寒风露宿,不如让他进屋遮风挡雨。
“呵呵,原来如此啊!但这也不妥,瓜田李下的,难免口舌。”亦轩仍然拒绝。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不妥,管别人如何想法,自清自律就好了。”千月干脆拉起亦轩的胳膊往屋里走。
屋里,一张床,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再无其他。打地铺,拿什么睡?千月这回也难住了。
“轩哥哥,不如你拿席子铺地上吧!“
“呵呵,丫头,我坐着就好了。天已很晚,你就睡吧!”
“好了,我也不睡床上了,就这样陪你一起坐着聊聊天,好不好?”千月索性就坐在床边。
“这可不行,好好睡觉去,要不我出去了。”
“好吧!我陪你说说话,累了我就睡。”
亦轩真的不能拒绝千月的好意,也不知如何应对她的任性,他微笑答应了。
两人海阔天空说了很多很多,说了这些年各自的经历还有见闻等等话题,亦轩发现和千月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无论说什么都觉得开心和有意思。但更多时候,他更愿意倾听小丫头的高谈阔论。亦轩有时候也挺纳闷,明明两人相差那么多年,但为何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但一时找不到答案。
或许太累的缘故,谈话的兴奋过后,千月渐渐眼皮打架,最后就伏在桌上睡过去了。借着淡雅如雾的星光下,亦轩静静看着千月的侧脸,清丽柔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多美好的一个女孩。将来谁能有幸拥有她?会成为谁的新嫁娘?想到这问题,亦轩全身震颤,他不愿意让自己做多想,他害怕?怕什么?他没有好好问过自己的心,只知道如果那一天到来,他会深深不舍和心疼?心疼?为何?有太多的为什么困扰他,或许该找个时间,整理自己纷繁的思绪了。这么想了又想,他再也睡不着,怕再影响千月休息,他没有再抱千月放床上,给她披了自己的外衣,就这样守着她一直做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