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龙凤胎从早到晚一直有人跟着,夜里两个孩子喜欢跟着李道一睡,他根本无从下手。
麟儿和玉儿夜里的确喜欢和李道一一起睡,因为这对龙凤胎每晚入睡前都喜欢折腾,芷嫣连哄带骗都不能让他们安静睡觉。于是在他两三岁的时候,李道一就把他们抱过来,给他们讲故事。两个孩子听故事非常入迷,李道一的肚子似乎总有说不完的精彩故事。所以,自然而然,两个孩子就习惯每晚和祖父母睡在了一起。
最近,因为古尔丽病了,怕打搅她,李道一就把龙凤胎抱到书房的卧榻上睡觉。这祖孙三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李道一对这对龙凤胎疼爱有加,特别是玉儿,被他宠爱得又是另一个朵娜。这让芷嫣很担心,但又不好说。
幸好如此,否则这两个孩子早成了别人的笼中鸟了。豹子在就知道李道一道行很深,人虽老了,但功夫还在身。重要的是,他的警觉性非常高。他曾在半夜里试探过,但没有得手,李道一是有防备的。
都说姜是老的辣,自从豹子住进李家。李道一本能的一种反应,他似乎嗅到了一种危险气息。近期家里突发状况,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他本可以让两个孩子夜里和芷嫣在一起的,但为了以防不测,他依然坚持让孩子们和自己在一起。
女儿不在了,儿子如今也生死未卜,这两个孩子是李家唯一的血脉了,不能再有什么闪失。
后半夜,李道一醒来,应该说是被惊醒,虽然他年事已高,身手不再如当年矫健敏捷。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李道一多年形成的习性,任何一点动静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他发现屋顶上有动静,判断这样轻微的响声这绝对不是猫或老鼠在瓦片上行走,而是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身怀绝技能飞檐走壁,他在屋顶上一定是为了窥视屋内的情形。若不是小偷就是心怀叵测之人,到底目的何在?
他继续假寐,看看身边两个孩子依然安然入睡,他放心了。一会儿,他发现屋顶没有了动静,但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已经逼近门口了。但他依然不动,闭住呼吸。有人在试图打开房门,慢慢地,慢慢地,门似乎被打开了,有脚步移动的声音。李道一不慌不忙在心里默念数字,当在心里念到“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是迅速逃离地脚步。
这一声惨叫,惊醒了所有人,孩子们吓哭了。李道一立即点燃灯,芷嫣带着丫鬟急急赶过来。李道一来不及安慰两个孩子,他拿着等仔细地看看地面,有血迹,说明刚才的人受伤了,他提灯顺着血迹追去。到了大院的墙角就没有了。看来,受伤的偷袭人是翻墙逃出去了。
回到书房,芷嫣已经把孩子们安顿好了。
“爹,发生了什么事?”芷嫣也发现了地上的血迹。
“是小偷,没事。”李道一淡定回答,他不想让儿媳妇担心。
“去看看你娘吧!”李道一轻声说。
“麟儿和玉儿……”芷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李道一的神色,她把话咽下了。
“没事,就让他们在这里吧!去看看你娘……”
芷嫣和丫鬟只好心事重重走了出去。
安抚龙凤胎睡了以后,李道一不再入睡,他在黑夜里沉思。幸好早有防备,他在卧室和书房都设了机关。担心伤及无辜,在入睡的时候他才启动机关。这时候,任何人走进来,都会被他设置的飞镖伤着。飞镖足以致命,但涂有麻药,一旦被伤着很快就会麻痹全身不能动弹。刚才那个人被伤着还能逃离,一定是个高手他自己封了穴道才能让自己有时间逃跑。
站在窗口,不由自主望向豹子居住的屋子。他知道此时豹子不在,半个月前他自己提出要求要搬到外面住了。理由是,当初初来乍到也为了学手艺,如今已经能自立,不想再给李家添麻烦了。
天佑当时也没有强留他,李道一也觉得去了一块心病。后来,天佑又把他安排在“真品堂”住下,一是给他安排住宿,二是让他夜里看守店铺。李家出事后,店里的伙计都散了。豹子曾过来问安,但他没有与他见面。之后,这段日子几乎是见不到的了。
李道一让自己冷静下来,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相信事情能水落石出的。
伤者是谁?当豹子捂住伤口忍着疼痛来到了独眼的住处,他只没来得及说了两个字“麻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独眼双眼虽吓,但凭经验用手查看了豹子的伤口程度,知道是锐器所伤,伤口很深。一探二闻伤口周围没有中毒迹象,豹子晕过去,和麻药有关外还因为失血过多。能坚持回来,可见他力道很高。
独眼立即给豹子拔出飞镖,处理伤口,用自制的金创药给他敷上,然后又给他口服解药。他不得不承认,李道一的确是个厉害的对手,那么多年过去了,依然霸气十足。这更加坚定要灭掉李家的决心。
要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能问问天佑是最好的,但天佑现在已经被关押,要见他何其容易?但有钱就能是鬼推磨,钱虽不万能,但在某些关键时刻,它就能起立竿见影的效果。
亦轩动用了所有的社会关系,终于见了天佑一面。
大牢里,天佑被单独关着,见到亦轩,心潮起伏,他激动不已。
“大哥……”天佑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心中委屈不已。
因为探视的时间有限,亦轩没有一句客套话,长话也短说,直奔主题。
“兄弟,我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现在你的处境不妙,处理不好,命也难保。所以,希望你能实话实说,好吗?”
天佑也明白自己犯的是死罪,所以他一直担心害怕,明知道是被陷害的,但却无力为自己洗脱罪名。他寄希望于父亲。知道父亲一定会为他奔走的。但他却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让李道一分身无术。他一直盼着,盼着能出去的一天。等了那么些日子,他有些绝望了,没想到亦轩来了。他像见到了救星,如今,亦轩的话他能不听吗?他果断点点头。
“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能不能具体和我说说?”
天佑毫无保留地把和豹子认识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我还听说,你瞒着芷嫣在外面有人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亦轩并非好奇天佑的私事,他只是感觉这个女人出现的时间点不太对。
天佑略一迟疑,但是到如今,由不得隐瞒了,他一脸的愧色:“大哥,是我做错了,对不起芷嫣……”天佑以为亦轩是为芷嫣抱不平,直到今日,他并没有意识到整件事发生的起因和连接的关系。
亦轩摆摆手说:“你是对不起芷嫣,但今天不说这个,我发觉这个女人的出现不那么简单,或许她也和这件事有关的。”
天佑一听此话,表情是瞠目结舌的。
“她,她怎么会和此事有关,她,她不过是一个海外富商的姨太太,她不过是,不过是……”天佑语无伦次,他真的没想到事情的关联,若果这是也和琳达有关,祸起萧墙,那么他真是罪该万死了。他愤怒地双手敲打自己的脑袋。
“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不过,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把柄,哪怕蛛丝马迹也能找出来的。”亦轩淡定地说。
接下来,亦轩又问了天佑几个问题,探视时间已到,兄弟俩依依惜别。
“大哥,替兄弟照顾好家人,拜托了!“天佑冲着亦轩背后大呼。亦轩回头对他点点头。走了。
回到家,亦轩把探视的情况对夏振宇和千月说了,三人聚在一起分析状况。
“以天佑少爷提供的情况,要找到这个女人不难,难就难在以什么方式接近她?”千月首先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是一个突破口,不管这个女人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我们也要查一查,就从她这里开始。”亦轩赞同。
夏振宇觉得这两个孩子说的有道理,他也知道亦轩会有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是他和李道一最明显的不同之处。李道一是处处为儿女着想,担心孩子不会做做不好。事事亲力亲为,缺乏给孩子锻炼的机会。因而,天佑虽聪明,但缺少历练,形成了他为人单纯做事草率的个性。长大后,吃亏就难免了。而夏振宇他从小就让亦轩锻炼自己的能力,做错了不惩罚,只是一起找出问题的结症。做好了就赞扬,一切总结经验。所以,亦轩的沉稳大气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夏振宇从小培养和亦轩勇气和智慧的结合。亦轩是家里的独苗,家业迟早就给他,而他会老去,总有一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早早给他独立的机会,对他将来只有好处。所以,他的方式已经得到了验证,真的不错啊!
“想好了,就着手去办吧!只是这事非同小可,要注意安全。”夏振宇叮嘱他们。
夏振宇走了出去,只剩亦轩和千月在苦苦思索用如何自然地接近琳达却又不引起她怀疑。千月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背着手走来走去,这老气横秋的动作似乎从秦正阳那里遗传过来的,呵呵,难道行为也会有遗传性吗?
亦轩安静地喝茶,微笑地看着在眼前晃悠的千月。接触久了,他发现这个丫头实在有太多让人惊异的地方。她的聪明,她的精灵古怪,她的善良和善解人意……
“轩大哥,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千月突然拍拍自己的脑门。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千月在他耳边悄悄耳语一番。”
“呵呵,真是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亦轩笑着点点头。
“那你为何不早说?”千月撅起嘴巴不服气。
“呵呵,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动脑子了。”亦轩打趣千月。
“是你一直在喝茶,明明是你偷懒不动脑,捡我现成的,还有理了?”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互相斗嘴,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了。
“哈哈!”亦轩不置可否,大笑了起来。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和千月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开怀大笑?
这边,豹子在独眼住处休养了两天后终于又露面了。他不能消失太久怕引起怀疑。伤口当然还没有完全愈合,疼痛感也还没有消失,但这些他都能忍受。他知道,如果那天晚上,飞镖上有毒,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可见,李道一并非歹毒之人,捡回一条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李道一的手下留情。说实话,经过此事,他在心里是佩服李道一的,没想到偌大年纪,警觉性如此之高!
他装作没事人回到了离家,自从搬出去后,他三天两头都会回来问候李家人。尽管李道一对他仍然很冷淡,甚至避而不见,但为了达到目的,再屈辱也要忍,他装作不以为意,仍然继续。
今天回来,想看看李家有什么反应。李道一听说豹子来了,令下人带他进来,他自有他的想法,豹子没想到这次会被李道一召见。都说心中有鬼心慌,心里不由打了个激灵,假装镇定,走了进去。
他对李道一行了个礼;“伯父!”
李道一示意他坐下。两人沉默看着对方,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面对面交流。
“伯父近日可好?师傅不知道可有什么消息?”豹子主动先开口。
“托你的福,一切安然无恙。天佑之事已经托人去办,很快就会出来的,毕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李道一说这些话的时候,犀利的双眼一刻都没离开过豹子那张枯瘦的脸。
“栽赃?已经找到陷害之人了吗?”豹子脱口而出。
李道一不急着回答,他出其不意地身上拿出一把飞镖,这镖端呈鹤嘴锄状,镖嘴非常锋利,闪着寒光,镖上刻着一个“道”字。
“你看看,这镖怎么样?”李道一把镖递给豹子。
豹子接过,仔细看了看,他心里愣住了,这镖和弄伤自己的那一把飞镖是如出一辙的。李道一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呢?豹子不得要领,只能继续装作镇定,他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第一次见到如此特别的镖。”
“恩,这镖是我为自己特制的。一共十把,常带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说实话,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倒不是它没用,而是不危及生命之事,我决不会用。所以,目前为止,只用去了两把。一把是在年轻的时候用了,那是为了救人。另一把……”李道一停顿了一下,看了豹子一眼。
“另一把最近也用了,是为了自救。”李道一继续不慌不那不忙说。
“自救?发生了什么事?”豹子的表情是惊诧的。
“呵呵,这事说来话长,暂且不提。只想和你说说过去的一些事,想必你也未听过。”李道一神态自若,豹子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按捺不说话,认真听李道一在说过去的故事。
“我行走江湖大半辈子,按理说,遇事可真不少,可却几乎不用这些飞缥,你知道为何?”
豹子摇摇头,这也是他的疑惑。
“这些镖看起来和普通的镖没有区别。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李道一很谨慎地拿起镖,看了又看。
“有何区别?”豹子问。
“这镖上有毒,而且是剧毒!”李道一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却像一个响雷震得豹子心脏要飞出体外。
“剧毒?”
“恩!”李道一边说边观察豹子的反应:“这镖是我制作的,我把制好的镖泡在五毒水里。这五毒水也是我亲手配置的。其实,毒标不稀奇,稀奇的是我的毒标不会立即让人一命呜呼。开始感觉是麻痹的,然后毒素才慢慢渗透,这一过程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充其量就是有些疲乏无力之感,当半个月后,毒素已经深入骨髓,身体就会出现大面积溃烂,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了。”
“那,万一被镖伤了,就必死无疑吗?难道没有解药?”豹子的语气是迫不及待的。
“非也!解药当然有,既然是我制的毒,这解药自然只有我才知道的。可一旦过了半个月,我也救不了了。当年被镖伤的那个人,在伤后的第十三天找到了我,求我给解药。看他悔过之心真诚,就把解药给他了。”李道一说完,轻轻呷了一口茶。
豹子不再说话,听完李道一的故事,心里一惊一诧的心慌不已。但他尽量控制表情不让人发现。
“伯父,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登门拜访。谢谢您给我讲的故事。”豹子说完,就匆匆告辞了。